第四十八章:紅姐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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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紋路,快看!像不像你們手腕上的鬼臉?!”
張胖子突然炸喝一聲,話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拽了過去。
確實,翻遍了屋子,除了這幾件刻到一半的木雕。
再沒找著半點有用的線索。
“還真像!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湊到那隻未完工的木麵具前,瞳孔猛地一縮。
上麵的紋路走勢、結構細節,竟和我們三人手腕上的鬼臉印記分毫不差。
也難怪張胖子一眼就認出來,收了一張青銅鬼臉麵具。
早就熟得不能再熟。
“難道那位聖女,和鬼臉麵具有淵源?”
我盯著木雕沉吟,把心裏的猜測說了出來。
“說不定根本是一個地方出來的!”
張胖子摩挲著雙層下巴,眼睛盯著木雕,話幾乎是蹦出來的,
“你想啊,青銅麵具丟了,她才急著雕個木的頂上去……”
這話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了。
我像被潑了盆冷水般猛地激靈,目光灼灼地釘在他身上。
那眼神看得他發毛,下意識捂著屁股往後縮了縮。
我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聲音裏的激動壓都壓不住:
“張胖子,你他娘的真是個天才!”
我怎麽就沒想到?
當初聖女突襲我們,目標明明白白就是手腕上的鬼臉印記。
現在在她房裏找到這木雕——兩條線索猛地擰成一股,全指向她和鬼臉的深層勾連。
也就是說,就算她不在湘西出土青銅麵具的那個村子,也絕對離得不遠。
搜索範圍一下縮了大半,找到婉菲嫂子,好像真就隻剩時間問題了。
“你這話說的……算你誇我了。”
張胖子揉著被按得發疼的肩膀,撇了撇嘴。
誇人就不能好好誇,非得帶個“他娘的”,咋聽都像罵人。
這時,一旁的小玉忽然怯生生地開了口,聲音發顫:
“我……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
“小妹妹,我們可不是去遊山玩水,前頭凶險得很。”
張胖子俯下身,語氣放軟勸道。
“我不是去玩,我是想找我娘。”
小玉眼圈瞬間紅了,沒等我們追問,聲音就帶上了哽咽,
“我娘前年被聖女帶走,到現在……都沒回來過。”
“要是能遇上她,我們肯定盡力幫你把人帶回來,但你最好還是留……”
我的話沒說完,小玉突然伸手拽住我的衣角,語氣近乎哀求:
“帶我去吧,就算是……替我們村子贖罪。”
我望著她眼裏的倔強,恍惚間竟見著了阿依古麗的影子。
可我不能帶她——前路是死是活都沒個準數,太危險了。
“對了!我跟我娘學過蠱術,說不定……說不定能幫上你們!”
小玉見我猶豫,抿緊嘴唇,急忙把壓箱底的本事亮了出來。
“你會蠱?”
我眉梢一挑,重新上下打量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眼神裏多了幾分探究。
“嗯,從小就跟著學。為了這個,我們搬了好多次家,就怕被人發現。”
她用力點頭,眼裏閃著期盼的光,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有些動搖了。
蠱術這東西,曆來邪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真要是撞上什麽邪祟事,多個人懂行,或許就能多一條活路。
“紅姐,你怎麽看?”
我轉頭看向一旁沉默的紅姐,征詢她的意見。
紅姐迎上小玉懇求的目光,輕輕歎了口氣,聲音壓得很低:
“帶上吧。留在這裏,她未必能有好下場。”
她說得對。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真正無辜的。
小玉雖沒親手沾過惡,但也是這場罪惡儀式的牽連者。
留在這裏,指不定會有什麽麻煩。
帶她走,或許是眼下最妥當的選擇。
小玉頓時眼睛一亮,臉上終於有了點活氣——那是找到母親的希望。
畢竟真要是她娘出了意外,這世上,也隻有她能認出來。
“事不宜遲,現在就收拾東西,天亮就出發。”
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能再拖。
我強壓著身上的疲憊,率先朝門外走去。
原本計劃休整幾天的打算,徹底泡了湯。
休息?
火車上窩了那麽久還不夠嗎?
何況蔡鵬程和紅姐還中著詛咒,多拖一秒,就多一分危險。
時間不等人,小六那邊,恐怕比我更急著找婉菲。
幾人看著我突然提起來的勁頭,相視苦笑。
若不是為了婉菲,我大概也不會這麽火急火燎。
但沒人掃這個興,既然要走,那就走。
再沉的疲憊,也抵不過心裏的執念。
夜深了,再急也得等天亮。
走到村口時,卻見二壯和翠花一左一右攙扶著張老。
早就在這站了不知多久。
“張老,您身子沒事吧?”
蔡鵬程快步上前,語氣裏滿是關切。
張老卻沒應聲,顫巍巍地挪到我麵前。
枯瘦的手死死攥住我的手腕,聲音裏全是愧疚:
“小夥子,對不住……是我沒護住小菲,是我的錯啊……”
他一遍遍地叮囑,聲音發顫:
“我老了,不中用了,沒力氣再追了……但我求你,一定要把她帶回來!”
這些天相處下來,他早把蘇婉菲當成了親女兒——她和他早逝的女兒太像了。
一樣有出眾的醫學天賦,一樣溫柔又堅韌。
他原本還想著,等過些日子,就試試幫她治治啞疾。
卻沒料到,會出這種橫禍。
我感受著老人手上傳來的顫抖,還有他眼裏深不見底的愧疚與期盼。
我從未怪過他,連年輕力壯的二壯都攔不住他們。
何況他一個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老人家?
要怪,就怪那個披著“聖女”外衣的蠱女!
我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保證,聲音擲地有聲:
“我們已經大致摸準了他們的去向。
不用您說,我就算拚了命,也一定把婉菲帶回來。”
“好……好……”
張老望著我,渾濁的眼裏終於有了點光亮,了。
連說了兩個“好”,聲音裏滿是感激。
夜路難走,我們索性在村裏歇了一晚。
躺在床上,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可心裏的焦灼,卻像有團火在燒,比身上的疼難熬百倍。
“啪、啪。”
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
我猛地睜開眼,就見紅姐站在床邊。
把食指抵在唇邊,示意我別出聲。
我跟著她悄悄走到屋外,她從兜裏掏出一個藥瓶拋給我。
聲音壓得很低:
“一身傷,疼得睡不著吧?這藥止疼效果好,抹上試試。”
轉亂轉眼睛,似乎覺得不合自己性格,又補充了句,
“耽擱了明天行程,我可饒不了你。”
“還行,能忍。”
我擰開瓶蓋,將藥膏仔細抹在傷處。
一股清涼感緩緩蔓延開來,身上的疼痛感漸漸淡了下去。
可身體的傷再疼,也比不上心裏的煎熬。
婉菲現在怎麽樣了?
會不會受委屈?
“江白,我有話想跟你說……”
紅姐剛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就見起夜的張胖子揉著眼睛走了過來,
“喲?大半夜的,你們倆躲在這兒嘀咕,是有什麽悄悄話怕人聽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