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大半夜的，你們倆躲在這兒嘀咕，是有什麽悄悄話怕人聽見呐？”
    張胖子這聲調侃剛落，我心裏“咯噔”一下——壞了，準得炸。
    果然，紅姐臉上飛快掠過一絲不自然的遲疑，下一秒就被不耐徹底取代。
    她咬著牙狠罵一句：
    “這死胖子，真是欠收拾！”
    話音未落，人已經朝張胖子追了過去。
    “我就是起個夜啊！至於追著我不放嗎？”
    張胖子一邊撒腿跑，一邊委屈地嚷嚷。
    那哭喪似的調子在靜夜裏飄得老遠。
    我望著他倆一逃一追的背影，忍不住搖頭笑了。
    這倆人，真是天生的活寶，八字像是犯衝，湊一塊兒就沒個安生。
    鬧到後半夜，才算消停下來，大家各自回屋歇息。
    紅姐自然也沒了再跟我說話的興致。
    第二天天剛亮，小玉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她心細，不光備了我們幾個的份，連村裏那些人的飯也一並做了。
    “總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等吧？”
    她一邊擺碗筷一邊說。
    我暗自腹誹：
    這丫頭純屬瞎操心，待會兒自有人來接他們，哪能餓得著。
    扶著長老，我們往村外停著的車走。
    人太多，一輛車塞不下，隻好讓蔡鵬程先送一批人回去，剩下的在原地等。
    後續的事，全交給張老打理——我們畢竟是外鄉人，要是貿然找人來接。
    指不定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那才是自討苦吃。
    這麽一折騰，等蔡鵬程折返回來，天已經下午。
    “這些藥都帶上，路上用得上……”
    張老從藥箱裏翻出好幾大包藥，一股腦往我們背包裏塞。
    眼看背包都要被撐破，我趕緊攔住他：
    “夠了張老，太多了帶不動。”
    “多帶點我才放心，最好啊，你們壓根用不上。”
    張老停了手，語氣沉了沉，像是怕這話觸了黴頭。
    收拾妥當，我們跟張老道別。
    他知道我們趕路急，也沒多留。
    其實除了藥品，我們基本沒帶武器——火車上查得嚴。
    雖說不算頂嚴格，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了地方再置辦，總歸穩妥些。
    趕到火車站，買了最近一班票。
    小玉像極了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一雙靈動的眼睛東看西看，對周遭的一切都透著新鮮。
    想來，誰初見這熙攘的場景，都會這般好奇吧。
    目的地在湖北，離西北不算遠，火車四五個小時就到了。
    隻是下了車才發現，天已經黑透了。
    別說正規大巴，就連拉私活的麵包車都見不著影子——這時候，早過了跑車的點。
    “哈……”
    張胖子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伸著懶腰說，
    “看來今晚是走不了了，找個地方歇一晚吧。”
    坐了一天車，大夥兒都累得夠嗆。
    我心裏雖急，可也清楚，這黑燈瞎火的荒郊野外，總不能靠腿走。
    “那就歇一晚，權當養精蓄銳。”
    我無奈點頭。
    有了上次旅館的教訓，這次我格外警惕，瞧見神色古怪的老婆婆，都繞著道走。
    紅姐在旁邊看得直樂，那眼神明擺著：
    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找了個路邊攤隨便吃了點東西，就近租了間便宜房。
    便宜是真便宜，可隔音也是真差！
    隔壁屋傳來的動靜越來越大，聽得人心裏發毛。
    我實在耐不住，猛地推開門，對著隔壁吼道：
    “能不能小聲點！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裏麵立馬傳來罵聲：
    “你有病吧！”
    “管得著嗎！”
    回了屋，隔壁的動靜反倒更大了，連床腿晃動的“吱呀”聲都聽得清清楚楚，刺耳得很。
    這下，連睡眠最好的張胖子都被吵醒了。
    幾個人齊刷刷地看向我，眼神裏全是
    “你看你幹的好事”。
    我有點理虧，卻還是小聲嘟囔：
    “這種人就是沒素質，不知道顧及別人。”
    越說聲音越小，底氣也越來越足不起來。
    蔡鵬程黑著臉從旁邊走過，丟下一句：
    “壞了人家的事，沒被揍一頓，算你運氣好。”
    “江老弟，有你的！”
    張胖子衝我豎了個大拇指，語氣裏滿是調侃。
    小六沒說話，就拍了拍我的肩，那眼神，跟看個活寶似的。
    我：“……”
    這地方肯定是沒法睡了。
    找老板退錢，他還不樂意，說什麽“床都躺過了，沒法再租給別人”。
    結果轉頭的功夫，我就看見他把那間房又租給了剛到的客人。
    我嘴角抽了抽——合著就騙我們呢？
    許是看我們人多不好惹，老板最後不情不願退了點錢。
    沒辦法，隻能重新找地方。好在這次找的住處還算清靜。
    看著大夥兒很快睡熟的樣子，我忽然覺得，剛才那事，我也沒做錯啊！
    要不是我鬧這麽一出，哪能找到這麽安生的地方？
    你們啊，偷著樂吧。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往客運站趕。
    結果被告知，去目的地的車一天就一班，還是下午三點半的。
    沒轍，隻能在廣場附近晃悠。
    一大早，廣場上就熱鬧起來，賣菜的、擺攤的，什麽樣的人都有。
    最顯眼的是那些古玩攤，一塊布鋪在地上，擺著些“老物件”。
    這一帶據說有好幾個古墓群，每逢下雨塌方，偶爾會衝出些東西來。
    當然，這些地攤上的玩意兒，十有八九是假貨。
    我甚至還看見一個攤子在賣弩箭——弩身不大，看著卻挺有分量，威力肯定小不了。
    這東西一下就吸引了蔡鵬程的目光，他向來喜歡這些冷兵器。
    沒多猶豫，直接買了三把，分給紅姐、小六和自己。
    “這玩意兒得懂行的人用，不然容易傷著自己人。”
    他一邊調試弩箭一邊說。
    我點點頭，這話我信。
    “咦？這攤子有點意思。”
    張胖子突然在一個古玩攤前蹲了下來。
    “小哥看看唄，都是我從山上撿的老東西，便宜賣！”
    攤主是個幹瘦的中年男人，眼尖得很，見張胖子感興趣。
    立馬湊過來，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
    “不用你說，我懂。”
    張胖子挑了挑眉，輕輕推開他。
    他本身就是幹這行的，眼力擺在那兒，哪用得著別人瞎摻和。
    “你這東西倒是真的老，不過……”
    張胖子拿起攤上一塊碎片，故意頓了頓，賣著關子。
    “不過啥啊？小哥您倒是說啊。”
    攤主果然上鉤，急忙追問。
    “要是完整的，倒還值點錢，碎成這樣……嘖嘖，不值當。”
    張胖子搖著頭，語氣裏滿是惋惜。
    這話半真半假：
    古玩確實講究完整，可眼前這些碎片，也不像他說的那麽不值錢。
    我看著張胖子又在忽悠人，笑著搖搖頭。
    剛想轉身走開，衣角卻被小玉輕輕拉住了。
    回頭一看，她臉色漲得通紅。
    神色激動，正死死地盯著攤子上的某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