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赤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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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了凱爾、美雅和娜莎三人,蕭軒獨自走在赤峭鎮的街道上。小鎮依偎著那座通體呈現出一種深沉赭紅色,散發著熱量的低矮山峰——赤練山而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如同鐵鏽被烘烤過的特殊氣味。
    一路走來,通過與凱爾三人斷斷續續的閑聊,蕭軒對這座小鎮有了初步的了解。赤峭鎮的核心產業便是挖取赤練山獨有的礦脈——赤練石。這種奇特的礦石蘊藏著豐沛的火元素能量,即使在常溫下也會持續散發出可觀的熱量,溫度相當高。正是這種特性,使得赤練石成為鍛造火屬性武器的絕佳添加材料,在巨石城甚至更遠的符文之地都頗受歡迎。
    隨著深入小鎮,一塊足有一人高、通體火紅、的巨大岩石出現在路邊,上麵用蒼勁有力的鑿痕刻著兩個大字——“赤峭”。
    “蕭軒大哥,我們到了!”凱爾指著那塊赤紅巨石,臉上帶著回家的輕鬆和一絲自豪,隨即熱情地邀請道:“去我家坐坐吧?我母親做的薯餅可是一絕!”
    美雅和娜莎也在一旁附和,眼神真誠。
    蕭軒心中警鈴微響。社恐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多謝好意。不過我剛到鎮上,還需盡快安頓下來,就不叨擾了。”
    凱爾三人臉上掠過一絲失望,凱爾又道:“那好!我家就在鎮東頭,蕭軒大哥,您要是遇到什麽麻煩,或者需要幫忙,隨時來找我們!”他用力拍了拍胸脯,牽動了傷口,疼得齜了齜牙。
    “對!千萬別客氣!”美雅和娜莎也認真地說道。
    蕭軒點點頭,再次道謝後,便與三人分道揚鑣。
    蕭軒首先在小鎮唯一的雜貨鋪進行了補給,花費了1銀幣60銅幣。隨即來到小鎮中心的廣場的告示欄,密密麻麻貼著的任務單,十張裏有八張都與赤練石礦有關。
    報酬普遍不高。
    他的目光繼續掃視,最終定格在告示欄最中央的位置。那裏貼著一張大幅告示:
    “赤潮”預警!
    赤峭鎮已正式向巨石城傭兵公會發出求援!公會支援力量將於三日內抵達協防!現麵向全鎮及過路旅人、冒險者發布征召令:
    凡自願報名參與“赤潮”防線構築或預備隊者,無論是否最終參與戰鬥,均可預先領取3銀幣作為基礎保障金!
    戰鬥期間,成功擊殺衝擊妖獸者,憑妖獸核心或特定部位,按種類、等級、數量獲得額外豐厚酬勞!具體酬勞標準詳見鎮中心報名點公示!
    報名地點:鎮中心廣場西側
    鎮長:巴頓·赤岩
    光是報名就能拿3個銀幣?!
    “赤潮”是什麽?竟然需要向巨石城的傭兵公會求援?蕭軒需要更詳細的信息,凱爾三人是本地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翌日清晨,蕭軒從旅店出來便徑直前往鎮東頭。很快,他就找到了凱爾家,輕輕叩響了厚重的木門。
    開門的是一位身材微胖、麵容和善但帶著明顯操勞痕跡的中年婦人,係著一條洗得發白的圍裙。她看到陌生的蕭軒,眼中露出一絲疑惑和警惕。
    “您好,請問凱爾在家嗎?我是他的朋友,蕭軒。”蕭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
    “蕭軒?”婦人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睛猛地睜大,“啊!你…你就是昨天救了凱爾他們三個的大恩人?!”凱爾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媽,誰啊?”看到蕭軒,臉上立刻綻放出驚喜的笑容:“蕭軒大哥!您來了!快請進!”他連忙轉向母親,“媽,這就是我跟您說的,昨天在鬣狗群裏救了我們命的蕭軒大哥!”
    凱爾的母親聞言,臉上的警惕瞬間化為巨大的感激,連忙側身讓開,連聲說道:“快請進,快請進!家裏簡陋,別嫌棄!”
    蕭軒被這熱情弄得有些窘迫,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屋子不大,陳設簡單,但收拾得異常幹淨整潔。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食物和石炭混合的溫暖氣息。
    凱爾請蕭軒在桌旁坐下,自己則一瘸一拐地跑到隔壁,很快就把美雅和娜莎也叫了過來。兩人看到蕭軒,也是連忙行禮道謝。
    四人圍著桌子坐下,“蕭軒大哥,您找我們是有什麽事嗎?”凱爾主動問道。
    蕭軒直接切入主題:“我昨天在鎮中心的告示欄看到了‘赤潮’的征召令。但我對‘赤潮’和赤練山的魔物情況一無所知。能請你們詳細說說嗎?”
    凱爾、美雅和娜莎聞言,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凱爾開口道:“蕭軒大哥,‘赤潮’…是我們赤峭鎮每年都要經曆一次的天災。”
    “赤練山深處,蘊藏著巨大的地火能量。每年到了這段時間,山體內部的地火活動會變得異常活躍,導致整個赤練山的溫度急劇升高!”凱爾繼續道。
    “而這種極端的高溫,”美雅接過話,聲音帶著憂慮,“會逼迫生活在赤練山中下層的的低級魔物無法生存。它們會本能地、成群結隊地向山下溫度稍低的地方逃竄。”
    “它們衝擊的方向,首當其衝就是我們赤峭鎮!”娜莎的聲音有些發顫,“那些被高溫折磨得發狂的魔物,會形成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像紅色的潮水一樣湧來…所以就叫‘赤潮’。”
    蕭軒心中了然。原來是環境劇變引發的大規模獸潮!怪不得需要向傭兵公會求援。這種集群衝擊,個體的威脅或許不大,但恐怖的數量足以淹沒一切。
    “那麽,赤練山常見的魔物,除了鬣狗還有哪些?特性如何?”蕭軒追問道。
    凱爾想了想,掰著手指數道:“熔岩甲蟲,物理防禦很高。攻擊方式是噴射高溫酸液行動相對緩慢;焰尾狐,速度很快,會噴吐小火球。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隻在赤練山外圍走過”
    “明白了,多謝你們的情報,非常重要。”蕭軒真誠地道謝。
    得到想要的信息,蕭軒便準備起身告辭,“哎!恩人你等等!”凱爾的母親一直在旁邊聽著,見蕭軒要走,連忙從爐灶邊快步走過來,臉上帶著急切和樸實的懇求,“您救了我們家凱爾和兩個姑娘的命,我們實在拿不出什麽像樣的東西報答您。我這老婆子別的不行,就這做飯的手藝還算拿得出手。您一定要留下來吃頓便飯”凱爾、美雅、娜莎也在一旁挽留。
    四人眼中那純粹的感激和期待,讓蕭軒那句習慣性的拒絕卡在了喉嚨裏。這種直白而質樸的情感,是他這個習慣了獨行的社恐宅男很少體驗到的。
    “…好吧,那就麻煩阿姨了。”蕭軒最終點了點頭,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一些。他重新坐了下來,隻是身體依舊有些微不可察的僵硬。
    婦人頓時喜笑顏開,連聲道:“不麻煩!不麻煩!”她像隻歡快的鳥兒,轉身就鑽進了簡陋的廚房。
    凱爾三人熱情地給蕭軒介紹著赤峭鎮的風土人情,蕭軒大多隻是安靜地聽著,偶爾回應一兩句。氣氛雖然有些微妙的拘謹),但也算融洽。
    很快,誘人的香氣從廚房飄了出來。婦人端上來的飯菜果然如凱爾所說,質樸但分量十足,充滿了山野的味道。
    “恩人,您快嚐嚐!都是些山裏的粗食,別嫌棄!”婦人局促地搓著手,眼神期待地看著蕭軒。
    蕭軒在三人熱情的注視下,夾起一塊燉得軟糯的薯餅放入口中。一股混合著肉香和植物清甜的獨特滋味在舌尖化開,溫暖的感覺順著食道滑下,驅散了身體的疲憊和山林的寒意。
    “很好吃,阿姨。”蕭軒由衷地說道,這是他今天露出的發自內心的、淺淡的笑容。
    婦人頓時鬆了口氣,凱爾三人也開心地笑了起來,飯桌上的氣氛徹底放鬆下來。大家不再提救命之恩,隻是像一家人一樣,分享著簡單的食物,聊著小鎮的趣事。蕭軒依舊話不多,但他安靜地聽著,慢慢地吃著,感受著這間簡陋石屋裏流淌的、他從未真切體會過的感覺。
    溫暖、嘈雜、有點擁擠,卻充滿了讓人心安的煙火氣。一種陌生的、帶著一絲酸澀的暖流悄悄劃過蕭軒的心底,這感覺讓他緊繃的神經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
    這頓飯吃了很久。當蕭軒放下碗筷,真誠地再次道謝時,窗外已是午後。溫暖的陽光透過小小的窗戶照進來,在粗糙的石板地麵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告別了依依不舍的凱爾一家,回到旅店,蕭軒開始整理裝備。
    “明天,”他望向窗外那座在陽光下仿佛燃燒著的赤練山,目光銳利,“先去接個采集赤練石的任務,進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