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學子可惜地開口道，“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等看完榜，黎學子他們就要離開了。”
    黎訴雖然在這幾天沒有一直和他們一起，但偶爾出來休息也會和他們說交流一下。
    大家都習慣了這樣的節奏，驟然沒有了這麽好的交流討論對象，覺得心裏像是缺失了一塊似的。
    黎訴聽到他們的對話後，沉默了一下。
    現在他們對該擔心的不應該是放榜後自己的排名嗎？
    居然先關心他們是不是要離開了。
    不過等放完榜，回家一趟，他們也得出發去京城的路上。
    讀書人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的時間。
    想到這裏黎訴更加堅定，趕緊考完，事業穩定之後，就不用這樣聚少離多了。
    可以把家裏人接來住在一塊。
    黎訴想得很美好。
    外麵的學子們已經在和林澤他們道別了，大家這幾天經常在一起討論，關係都還不錯。
    有的心裏還期待，如果中舉了，之後去了京城，大家應該還有這樣的機會。
    不中……不中也沒有辦法，隻能再等三年，再繼續考。
    到了現在，沒有人會輕易放棄了，不光他們自己不會輕易放棄，家中也不會允許他們放棄。
    這些學子們還約好明天一起看榜的。
    其實他們最好奇的是黎學子和雲學子在榜單上排在什麽位置。
    他們自己的話，心中更多的是擔心，不是好奇。
    擔心自己達不到自己想要的目標，也有擔心自己不能上榜的。
    黎訴和雲欽心態比較輕鬆，心中也是比較有底。
    林澤他們不知道是不是和黎訴待久了，還是得到了席盛之前說能勉強上榜，他們也沒有往次放榜之前那麽緊張了。
    黎訴自己倒是心態不錯，倒是為了排名糾結的章森覺得自己有點頭疼。
    他拿著黎訴的答卷看了又看，旁邊一起的還有雲欽的。
    這兩份其實他覺得寫得都很出彩。
    會讓他這麽糾結的是，黎訴的風格太大膽了，不是他最欣賞的那種。
    他自己這邊更欣賞的風格是雲欽這種的。
    黎訴這份雖然不是他欣賞的風格，但是寫得實在是太好了，讓即便覺得太膽大了的他，都對這篇文章念念不忘。
    除了不是風格不是他喜歡的，行文上麵連他看了都覺得此子寫得絕佳。
    行文大膽，文章之中還有幾分像他最崇拜的席首輔。
    所以才讓他如此糾結。
    幾次他都想直接擬定另外一份為榜首算了，那份寫得也很不錯，還沒有這份這麽大膽。
    如果沒有這份答卷，他肯定毫不猶豫地讓雲欽那份成為榜首。
    章森麵露無奈，他一直以為自己欣賞不來這般大膽行為的文章的，原來是之前沒有遇到讓他這麽糾結。
    而且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敢這麽行文的學子。
    “章大人，您看這榜首的擬定哪位學子？”說話的官員試探地問道。
    明天就是出榜的日子了，榜單其他位置的學子都擬定好了，唯獨這個榜首的位置還是空缺出來的。
    之前他們幾個考官其實都商討過了，本來最初是定黎訴，但見主考官章大人似乎不太讚同，就改口說定雲欽的那份。
    本來以為他們這麽說，應該如章大人的意了。
    結果章大人還是不滿意。
    他們也不知道這位章大人到底是怎麽想的了。
    別說他們不知道章森是怎麽想的，連章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
    “讓我再思索一會兒。”章森盯著黎訴的那份答卷。
    這位學子如果是老老實實地寫，他也不用這麽糾結了。
    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因為最終的榜首在這兩份答卷之間定，所以這兩份答卷名字那裏還是被封住的。
    章大人又仔細看了一遍黎訴的文章，又糾結了半晌。
    旁邊的其他考官們也不好再開口催促他，隻能跟著幹著急。
    最終章森艱難地開口，“就這份吧。”
    他現在算是想通了，既然不是他最喜歡的那類文章，卻可以讓他這般糾結，這不就是答案了嗎？
    而且這文章也不是他瞎判的，他相信他們這些考官裏麵，沒有人會覺得這個學子的答卷寫得不好。
    至於這麽大膽的文章判為解元會不會得罪人，每次鄉試的榜首可有很多位，還不至於現在就把所有鄉試的榜首文章都拿出來看。
    而且也不是誰都可以看的。
    反正他這邊他是欣賞這位學子的文章的。
    至於之後這位學子會不會遇到會因為他的大膽故意卡掉他，就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了。
    章森隻是從主考官的公平裁斷上麵來做出的判斷。
    如果再之後這位學子會繼續在科舉中大放異彩，上麵的那位自然會把他所有的答卷都拿出來查閱。
    在他看來，這位學子的文章，或許才是上麵那位想要看到的。
    章森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自己雖然沒有站隊，但朝廷之中怕是也安穩不了多久了。
    上麵那位開始動作越來越大了。
    其他考官聽到章森做了決斷，也紛紛麵露喜色，總算是選出來了。
    他們連忙湊過去看章森最終選定是哪一份。
    原來是他們最初定下的那份。
    看來章大人糾結了這麽久，最終還是覺得這份大膽又出彩。
    這也證明他們最初的判斷是沒有錯的。
    章森又繼續開口道，“把這兩位學子的原卷找出來。”
    章森手裏的答卷是謄抄過後才給他們評閱的。
    章森也想看看這位學子到底是誰的，讓他這麽糾結。
    在考官的期待之下，黎訴和雲欽封住名字的部分被打開。
    章森看清楚了黎訴的名字，在心裏默念了一下。
    隨即章森看到了雲欽的名字，是雲家那位。
    章森沒想到這份居然是雲家那位學子的，不知道最終榜單出來之後，這位學子會不會惹得雲家這位不悅。
    章森看著黎訴的答卷，覺得有些憂心。
    這位叫做黎訴的學子，才華是有的，但若是身後沒有強大的護力，他的才華加上他的大膽，會讓他在朝廷上別說站穩了，活命都困難。
    章森又想，算了，這不是他該擔心的。
    蒼梧潭州參與這次鄉試後勤的官員，盯著黎訴的名字，心中很是激動。
    他們不能參加評閱，但是負責接收，清點，整理考生的原始答卷，是由他們各州的官員來完成的。
    真的是黎訴！
    黎訴他是知道的，之前就是他們潭州的小三元！
    其他官員沒有注意到潭州官員激動的神情，直到他們開始看黎訴的來自潭州寧信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