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那邊的調查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他親自給張淑芬打了一個加密電話，語氣前所未有的沉重。
    “小張，關於‘琥珀計劃’和當年的失敗，我們挖到了一些…更深的東西。”將軍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組織語言，“次品鋼材隻是表象，甚至‘收割’老兵記憶也隻是手段之一。”
    調查組順著當年資金和人員的異常流動，發現了一個被層層掩蓋的真相：當年的火箭發射失敗，根本目的或許不僅僅是為了搞垮明輝廠。那是一次故意的、精心策劃的失敗。
    “目標是那三位犧牲的航天員。”將軍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外資方（金橡樹前身）及其國內的代理人，需要最極端環境下、最頂尖人類個體在麵臨絕對失敗和死亡瞬間的腦波和生物信號數據。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無法在實驗室複製的‘終極琥珀’。”
    用無數人心血和國家榮譽堆砌的重大項目，竟然成了獲取實驗數據的殘忍溫床！那些冰冷的協議背後，是對生命極致的漠視。
    “程遠誌可能直到最後，才知道自己參與的計劃核心竟然如此反人類。但他已經無法回頭了。”將軍補充道，“而馬建國同誌，他很可能是因為發現了這個終極目的，才遭遇的滅口。他不僅想保護技術，更想阻止一場褻瀆。”
    這個真相讓張淑芬感到徹骨的寒冷，幾乎無法呼吸。丈夫當年肩負著怎樣的壓力和恐懼？他所對抗的，是何等深邃的黑暗？
    “我們還查到，”將軍繼續說，“徐文龍不是簡單的職業經理人。他的外祖父，是當年外資方的重要代表之一。他對‘納迦計劃’的執著，帶有一種…家族使命式的狂熱。這也是他為什麽在‘淬火’攻擊後，沒有崩潰，反而可能變得更加危險的原因。”
    仇恨和使命驅動的人，恢複過來後，隻會更加不擇手段。
    “將軍，我們…”張淑芬感到肩上的擔子重如千鈞。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將軍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但知道敵人真正的麵目，我們才能更好地戰鬥。你們目前的聯盟策略很好，繼續下去。在合適的時機，這些真相需要被揭示，但必須是一擊必中的時機。否則，打草驚蛇，他們會徹底消失在更深的水下。”
    掛掉電話，張淑芬獨自在辦公室裏坐了很久，才慢慢消化掉這駭人聽聞的真相。她走到窗前，看著樓下院子裏那些正在練習使用新輔助設備的老人們，心中湧起一股更加堅定、也更加悲壯的力量。
    她守護的，不僅僅是現在，還有對過去亡靈的告慰，和對未來不被如此黑暗吞噬的承諾。
    徐文龍確實回來了。
    經曆了“淬火”的創傷，他在瑞士一家頂級療養院接受了長達數周的精神和生理調理。當他再次出現在視頻會議中時，下屬們發現他瘦了一些，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中的冰冷和偏執卻更加銳利，像經過淬火的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