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夜襲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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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流會閉幕後,何雨柱婉拒了酒局邀約。
    老趙叼著煙拍拍他肩膀:“年輕人踏實挺好,那幫人喝起來沒夠。”指了指招待所方向,“暖氣片半夜可能響,忍忍就行。”
    走廊比昨天更暗,燈泡壞了一個。
    何雨柱摸出鑰匙,發現門縫底下塞著第三張紙條:“目標已確認。”
    他推開門,沒開燈。
    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在地上劃出一道冷白。
    兩張床的位置沒變,但床頭櫃的抽屜合得更緊——他早上出門前故意留了道縫。
    衛生間的水龍頭滴答聲比昨晚急促。何雨柱走到窗邊,火柴棍還卡在插銷縫裏,但角度偏了幾度。
    他脫下棉大衣掛好,從挎包最底層抽出那疊協議,塞進枕頭套裏。
    扳手重新壓回枕下。暖氣管突然“哐”地一響,像是鐵錘砸在空心鐵皮上。
    腳步聲是在淩晨兩點十七分響起的。很輕,但沒刻意隱藏,像是工作人員查房。
    腳步在他門前停頓,鑰匙串嘩啦一響——不是服務員那種細碎碰撞,是幾把大鑰匙的沉重摩擦。
    門鎖轉動時,何雨柱已經站在門後陰影裏。
    扳手冰涼的觸感抵在掌心。
    門開了條縫,一個黑影側身擠進來,反手帶門。
    沒開燈,直接撲向靠窗的那張床——何雨柱早上故意把被子堆出人形的地方。
    黑影舉起棍狀物狠狠砸下,棉絮悶響。一擊落空,黑影愣住半秒。就在這半秒裏,何雨柱的扳手已經抵在他後腰上。
    “別動。”何雨柱說。
    黑影僵住。走廊燈光從門縫透進來,勾勒出藍棉襖的輪廓。
    “手舉起來,棍子放下。”何雨柱命令。藍棉襖慢慢照做,一根電工膠布纏裹的鐵管掉在地毯上。
    何雨柱用空著的手迅速拍遍他全身,後腰別著把螺絲刀,褲兜裏還有卷麻繩。“誰派你來的?”何雨柱問,扳手往前頂了頂。
    藍棉襖不吭聲,呼吸粗重。
    衛生間門突然打開,鴨舌帽衝出來,手裏寒光一閃。
    何雨柱猛地把藍棉襖往前一推,兩人撞作一團。鴨舌帽的匕首劃破藍棉襖胳膊,血珠濺在牆上。
    “操你媽!”藍棉襖痛吼。
    鴨舌帽第二刀直奔何雨柱麵門。何雨柱側身閃避,扳手砸向對方手腕。
    匕首當啷落地。鴨舌帽抱腕後退,撞翻茶幾,暖水瓶炸開,熱水蒸汽騰起。
    走廊傳來跑動聲和嗬斥:“二零六!幹什麽呢!”
    鴨舌帽猛地推開窗戶跳了出去。藍棉襖也想跑,被何雨柱絆倒,臉砸在碎瓷片上。
    招待所保安衝進來時,隻見何雨柱擰著藍棉襖胳膊壓在牆上,地上血跡斑斑,碎玻璃渣混著熱水淌了一地。
    “怎麽回事?”保安隊長握著手電筒照過來。
    “小偷。”何雨柱喘了口氣,“可能想偷交流會物資。”
    藍棉襖啐出口血沫:“放屁!老子是來找人的!”
    “拿刀找?”何雨柱踢了踢地上的匕首。
    保安隊長皺眉,示意手下捆人。“先送保衛科。同誌,你得跟去做個筆錄。”
    何雨柱點頭,瞥見窗外樓下花壇邊有個黑影一瘸一拐地跑遠。鴨舌帽跳窗時崴了腳。
    保衛科辦公室燈火通明。藍棉襖咬死自己是走錯門,見人就打是嚇慌了。問及匕首和麻繩,他閉口不言。
    值班科長揉著太陽穴:“沒實際損失,也沒財物被盜,不好定性啊。”他看向何雨柱,“何同誌,你看……”
    “我要求查驗他帶來的工具。”何雨柱說,“那根鐵管,兩頭纏膠布的地方可能有指紋。匕首柄也是。”
    藍棉襖臉色變了。
    技術員被叫來,噴粉顯影。鐵管膠布上提取到幾枚清晰指紋,匕首柄也有。藍棉襖的指紋一按上去,完全不符。
    “這……”值班科長坐直了。
    “工具不是他的。”何雨柱說,“誰給他的?誰指使的?目標是我還是交流會物資?”
    藍棉襖冷汗下來了。
    天快亮時,他終於鬆口:“是……是劉組長……說給你點教訓……”
    “哪個劉組長?全名?單位?”何雨柱追問。
    “就……軋鋼廠後勤那個……劉……”藍棉襖咽了口唾沫,“他說你擋了他侄子的路……”
    值班科長記錄的手頓了頓:“工人內鬥搞到天津城來?不像話!”
    何雨柱沒說話。劉海中的手伸不了這麽長,鴨舌帽的身手更不是普通工人。
    早晨七點,老趙急匆匆趕來保衛科,聽完經過直拍大腿:“肯定是衝那批電解銅來的!昨天你不是和冶金廠談妥了換他們庫存的電解銅嗎?消息漏出去了!”
    何雨柱想起昨天散會後,確實有幾個陌生麵孔在冶金廠攤位附近轉悠。
    “交流會結束前,你住我那兒去。”老趙說,“我家雖然小,安全。”
    何雨柱謝絕了。
    他回到房間,服務員正在打掃碎玻璃。陽光照進來,滿地狼藉無所遁形。
    他在窗台邊緣發現半個泥腳印,42碼左右。花壇裏的冬青樹枝斷了幾根,指向西邊街道。
    樓下早點攤開始營業,油條香味飄上來。何雨柱拿起招待所電話,撥通北京長途。
    “孫科長,”他對著話筒說,“查一下後勤劉組長最近三天通話記錄,特別是往天津城區的。”
    話筒那頭孫建國聲音驚醒:“出事了?”
    “小事。”何雨柱看著窗外,“順便問一句,廠裏最近誰侄子調來天津工作了?”
    孫建國愣了幾秒:“侄子?沒聽說……等等,劉組長外甥好像在天津城物資局當司機?”
    電話線裏傳來紙張翻動聲。“對了!你提醒我了!冶金廠老趙昨天私下跟我說,他們那批電解銅好幾家盯著,其中就有天津物資局的人!”
    何雨柱握緊話筒,線索串起來了。
    掛斷電話後,他撕下第四張紙條。這次的字跡工整些,像是墊著紙寫的:
    “物資局車隊,今早八點出車。”
    牆上的鍾指向七點四十分。
    何雨柱抓起挎包衝出房間。
    在樓梯口差點撞上老趙,對方端著兩碗豆腐腦:“誒!吃了再……”
    “車借我!”何雨柱抓過吉普車鑰匙,“回頭解釋!”
    發動機轟鳴聲中,老趙的喊聲被甩在身後:“導航儀在手套箱!別闖紅燈!”
    早高峰的天津城街道寸步難行。
    何雨柱擰開導航儀——其實是張皺巴巴的天津交通圖。物資局在河西區,最快路線要穿過兩個集市。
    他猛打方向盤拐進小巷,車尾掃倒一筐白菜。後視鏡裏菜販跳腳大罵。
    物資局大院鐵門開著,幾輛卡車正在裝貨。
    何雨柱刹停在門口,一眼看見那輛貨箱印著“冶金專供”的解放卡車正在排隊。
    一個戴鴨舌帽的人影蹲在車尾檢查輪胎,左腿褲管挽起,露出踝關節繃帶。
    何雨柱推門下車。鴨舌帽察覺動靜,抬頭看見他,臉色驟變,起身要跑。
    “站住!”何雨柱喝道。
    門衛室衝出兩個保安:“幹什麽的?”
    鴨舌帽趁機爬進駕駛室。發動機轟響,卡車突然加速,撞開前麵一輛板車,衝出大院。
    何雨柱返身跳上吉普車,猛踩油門追去。兩輛車在狹窄街道上追逐,驚起一片自行車鈴響。
    卡車仗著體型大橫衝直撞,吉普車靈活穿梭。前方十字路口亮起紅燈,卡車強行右拐,擦著一輛電車衝過。
    何雨柱緊隨其後,導航儀從車窗震飛出去。他瞥見路牌:友誼路。
    卡車突然急刹停在一處倉庫門前。鴨舌帽跳下車就往裏跑。何雨柱追進去,倉庫裏堆滿麻袋,粉塵彌漫。
    鴨舌帽消失在麻袋堆後。何雨柱緩步逼近,聽見拉槍栓的輕響。
    他猛地撲倒在地。槍聲炸響,子彈打在麻袋上,糧食嘩嘩流出。
    “放下槍!”倉庫外傳來喝令。老趙帶著一群民兵衝進來,槍口對準麻袋堆。
    鴨舌帽舉著手走出來,臉色灰敗。
    老趙踹了他一腳:“媽的,還敢動槍!”轉頭對何雨柱說,“幸虧我猜到你要莽過來——導航儀上有我藏的發射器。”
    何雨柱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身上的麥粒。“電解銅在車上?”
    “一整箱,夠你們廠用半年。”老趙踢踢卡車輪胎,“這下能換多少蘇製扳手?”
    “加倍。”何雨柱說。
    倉庫外傳來警笛聲。鴨舌帽被押走時,突然回頭喊:“姓何的!你斷人財路,小心家人!”
    何雨柱瞳孔收縮。他想起那張紙條上的“目標已確認”,想起北京那個雪夜門外的腳印。
    他抓起倉庫值班電話,再次撥通長途。
    “孫科長,”他聲音發緊,“幫我查個人。現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