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院牆下的硝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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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四合院裏響起刺耳的刮鍋底聲。
    閻埠貴蹲在自家門口,拿著鐵鏟狠刮煤爐子,煤灰揚得半個院子都是。
    “閻老西!大早上發什麽瘋!”許大茂披著棉襖推窗罵街。
    閻埠貴頭也不抬:“爐子堵了,礙著你睡了?”
    何雨柱推門出來,閻埠貴刮爐子的動作更響了,煤灰直往何雨柱剛晾出的棉襖上撲。
    “對不住啊柱子。”閻埠貴嘴上賠笑,手下又揚起一鏟灰,“這破爐子真該扔了!”
    何雨柱沒接話,走到公用水管前接水。水龍頭擰到底也隻流出細線,還帶著鐵鏽色。
    “又停水?”秦淮茹端著尿盆出來,“這月第三回了!”
    前院劉家突然傳來吵嚷聲。二大媽揪著水管工老王的袖子:“憑什麽先修他們家?我們家水管都凍三天了!”
    老王苦著臉:“廠裏派工單寫的先修何科長家……”
    “喲,現在叫上科長了?”二大媽嗓門拔高,“當官就是不一樣啊!”
    何雨柱甩幹手上的水珠:“先修劉家吧,我家還能撐。”
    水管工如蒙大赦。二大媽卻更來勁:“我們可受不起這恩惠!別回頭又說我們占官便宜!”
    後院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老太太的罵聲跟著響起:“天殺的小崽子!砸我家玻璃!”
    眾人湧過去,隻見老太太窗外散著碎玻璃,半塊磚頭落在窗台上。
    棒梗縮在牆角,手裏攥著彈弓。
    “不是我!我剛出來!”棒梗尖叫。
    “除了你還有誰!”老太太掄起拐杖要打。
    何雨柱攔住拐杖,撿起磚頭。磚角沾著新鮮的白灰,和閻埠貴家牆頭的白灰一個色。
    閻埠貴匆匆趕來:“柱子你可看見了,這次可不是我家人幹的!”
    何雨柱把磚頭遞給他:“眼熟嗎?”
    閻埠貴臉色一變,猛地扭頭瞪向自家窗戶。他家小兒子趕緊縮回頭。
    老太太卻突然轉移矛頭:“柱子,聽說你扣了大夥的煤票?”
    人群靜了下來。所有目光都盯向何雨柱。
    “廠裏煤票緊張,暫緩發放。”何雨柱說。
    “憑什麽?”許大茂擠上前,“往年都有富餘,怎麽你管采購就緊張了?”
    閻埠貴悄悄往後挪步。
    “就是!別是倒騰賣了吧?”有人嘀咕。
    何雨柱看向說話的人——是掃地的老孫頭。老孫頭低頭擺弄掃帚,好像剛才什麽都沒說。
    水龍頭突然嘩嘩出水,衝得水管工一身濕。二大媽驚喜道:“修好了?”
    水管工愣住:“我還沒動手呢……”
    何雨柱走到總閥處。閥門被人動過,纏著的新麻繩換成了舊布條。
    中午廠裏廣播響起時,何雨柱正在查閥門口的腳印。
    廣播喇叭刺啦響了幾聲,突然播放起《大海航行靠舵手》,音量震得窗框發抖。
    閻埠貴捂耳朵抱怨:“吵死人了!”
    歌聲放到一半戛然而止,變成沙沙電流聲。電流裏混著細微人語:“……今晚八點……”
    聲音很快消失,恢複正常廣播。院裏人都探頭張望。
    “剛是不是有人說話?”
    “好像說今晚八點啥?”
    許大茂突然指著何雨柱:“喲,何科長又要加班啊?”
    何雨柱沒理會,走到廣播線下查看。線杆被人新刷了柏油,沾著半個模糊的手印。
    傍晚下班時分,廠辦小李匆匆跑來:“何科長,煤票找到了!在倉庫廢料堆裏藏著。”
    何雨柱趕到倉庫時,孫建國正清點煤票:“數不對,少了三百斤。”
    保管員支吾:“可能……可能搬運時撒了?”
    何雨柱翻開記錄本:“誰最後領的煤票?”
    本上寫著閻埠貴的名字,時間是昨天下午。
    閻埠貴在家門口被堵住時,正偷偷往爐子裏塞煤塊。
    “我就先借點急用!”他慌慌張張擋爐口。
    何雨柱拉開他。爐子裏燒的不是普通煤塊,是廠裏特供的焦炭,隻有幹部家庭才配給。
    “哪來的?”孫建國厲聲問。
    閻埠貴癱坐在地:“老……老孫頭給的……說幫我看爐子……”
    老孫頭不見了。掃帚扔在院當中,破棉帽掛在門把上。
    保衛科搜遍全院,最後在公廁後牆根發現個地洞。洞裏藏著個鐵盒,裝滿全國糧票和僑匯券。
    盒底壓著張照片:年輕時的老孫頭穿著呢子大衣,站在友誼商店門口。
    身邊站著劉組長和另一個模糊身影。
    照片背麵寫著日期:一九七五年冬。
    何雨柱把照片收進兜。院裏人圍過來看熱鬧,七嘴八舌議論。
    “沒想到老孫頭是這種人!”
    “早知道就該查查他!”
    許大茂突然喊:“說不定還有人藏贓物!我建議挨家搜!”
    不少人附和。閻埠貴臉色發白,直往後退。
    何雨柱抬手壓下喧嘩:“廠裏會處理。大家先回吧。”
    人群不情願地散開。秦淮茹落在最後,悄悄塞給何雨柱個布包:“老孫頭前天讓我轉交的,說你要問煤票就給你。”
    布包裏是捆煤票,正好三百斤。夾著張紙條:“閻家牆根第三磚。”
    閻埠貴家牆根下,第三塊磚是鬆的。撬開來,裏麵塞著捆工業券和一雙破手套。
    手套掌心沾著黑色柏油。
    夜深時,何雨柱坐在屋裏擦槍。這是老孫頭鐵盒裏找到的,勃朗寧,槍號被銼掉了。
    敲門聲輕輕響起。秦淮茹端著一碗疙瘩湯站在門外:“看你晚上沒吃飯。”
    湯裏香油味很濃。何雨柱沒接:“老孫頭還說什麽了?”
    秦淮茹手一抖,湯灑了些:“就說……讓你小心身邊人。”
    她匆匆離開時,落下一塊手帕。何雨柱撿起來,手帕角繡著“孫”字,沾著食堂油炸花生米的油漬。
    廠區廣播突然又響起電流雜音。這次清晰地傳出人聲:
    “明早七點,廠東門。”
    聲音像是老孫頭,又有點不像。
    何雨柱走到院中,各屋窗戶都黑著,但窗簾縫隙有影子晃動。
    閻埠貴家傳來輕微響動,像是磚塊落地聲。
    何雨柱回屋拿出那雙柏油手套,放在院中石桌上。
    月光照得手套上的柏油微微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