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那天的晨霧特別濃，軋鋼廠新建的鈾蓬能源站籠罩在灰白色的水汽裏，藍色的光芒變得朦朧而柔和。何雨柱站在控製室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窗台。那張警告紙條還揣在他工作服口袋裏，紙張已經被汗水浸得有些發軟。
    小李帶著夜班記錄本來匯報：“能源站運行平穩，輸出功率保持在安全值內。”
    何雨柱接過記錄本，目光掃過密密麻麻的數據。一切正常，正常得讓人不安。
    “抽水機事件後的水質監測報告出來了嗎？”
    “出來了。”小李翻開另一本文件夾，“經過鈾蓬淨化係統處理的水體，各項指標完全合格。環保局已經撤銷了處罰通知。”
    控製室的門被推開，老趙帶著一身水汽走進來：“新設備的基礎澆築完成了，施工隊問什麽時候安裝主機。”
    “等混凝土強度達標。”何雨柱看了看表，“三天後吧。”
    老趙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我聽說，鄭幹事要調回來了。”
    控製室裏安靜了一瞬。小李手中的記錄筆在紙上劃出一道歪斜的線。
    “消息可靠？”何雨柱問。
    “許大茂說的。他說在新單位看見了鄭幹事的調動文件。”
    何雨柱走到控製台前，調出能源站的運行日誌。最近一周的數據曲線平滑得像是用尺子畫出來的，連一點波動都沒有。
    “太正常了。”他輕聲說。
    “正常不好嗎？”小李不解。
    “機器運行，就像人呼吸，總該有細微的波動。”何雨柱指著屏幕，“這種絕對平穩，反而不正常。”
    他決定對能源站進行一次全麵檢查。檢修安排在夜班，參與的都是技術小組的核心成員。當防護罩打開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鈾蓬核心的光芒比平時明亮數倍，而且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紫藍色。更奇怪的是，核心周圍的溫度比正常值低了十幾度。
    “這不對。”小李檢查著儀表，“讀數顯示一切正常，但實際狀況明顯異常。”
    何雨柱想起王總工手稿上的警告。他讓所有人都退出控製室，獨自留在裏麵重新核查數據。深夜兩點，他終於發現了問題：主控程序被人為修改過，所有的異常數據都被自動“修正”了。
    修改時間顯示是一周前，正是抽水機事件發生的時候。操作員編號屬於一個已經調離的老員工，但何雨柱記得，那個人根本不懂編程。
    第二天一早，他去找了王主任。辦公室鎖著門，隔壁科室的人說，王主任去外地開會了，要一周後才回來。
    事情變得蹊蹺起來。何雨柱回到廠裏，召集技術小組開會。會議剛開始，許大茂就闖了進來。
    “何科長，鄭幹事回來了！”他氣喘籲籲地說，“正在廠辦辦手續呢！”
    會議室裏頓時鴉雀無聲。老趙猛地站起來：“他不是調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聽說是在新單位表現突出，提拔回來了。”許大茂說著，眼睛卻瞟向小李。
    何雨柱保持沉默。他注意到，許大茂的鞋跟上沾著一種特殊的藍色粉末——那是鈾蓬核心特有的冷卻劑。
    會後，他悄悄去了能源站。在核心艙的角落裏，他發現了一些灑落的藍色粉末，還有半個模糊的鞋印。鞋印的大小和花紋，都與許大茂的勞保鞋吻合。
    但當他調取監控錄像時，卻發現最近三天的記錄都被覆蓋了。技術員檢查後說，是係統自動進行的日常覆蓋，但時間點選得很巧，正好覆蓋了可能拍到異常的時間段。
    下午，鄭幹事果然出現在了廠區。他直接去了黨委辦公室，半小時後出來，胸前已經戴上了新的工作證：黨委副書記。
    “何科長，好久不見。”鄭幹事主動打招呼，笑容可掬，“聽說廠裏最近技術革新搞得不錯啊。”
    “還在摸索階段。”
    “謙虛了。”鄭幹事拍拍何雨柱的肩膀，“鈾蓬技術是新生事物，有困難是正常的。有什麽需要黨委支持的，盡管開口。”
    看著鄭幹事遠去的背影，何雨柱感到一陣寒意。這個人變了，不再是那個動不動就上綱上線的政工幹部，而是變得圓滑而深不可測。
    更讓人不安的是能源站的變化。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核心光芒的顏色越來越深，溫度也越來越低。工人們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說夜裏能聽到能源站傳來奇怪的嗡鳴聲。
    小李帶著技術小組日夜監控，但所有的儀表讀數依然顯示正常。這種數據與現實之間的割裂，讓每個人都感到不安。
    轉機出現在一個雨夜。何雨柱在辦公室加班，突然聽到一陣刺耳的警報聲。他衝到窗前，看到能源站的方向亮起了紅色的警示燈。
    控製室裏已經亂成一團。小李正在緊急停機，但主控係統毫無反應。
    “手動 ride失效！”技術員喊道。
    “切斷總電源！”何雨柱命令。
    當總閘拉下時，整個廠區陷入黑暗。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能源站的核心依然在發光，而且越來越亮。
    “自持反應。”小李的聲音在顫抖，“鈾蓬核心進入自持反應狀態了。”
    在應急燈的照射下，何雨柱看到核心艙的觀察窗上開始結霜。溫度計顯示，艙內溫度已經降到零下五十度。
    “所有人都撤離！”他下令。
    但小李站在原地沒動：“何叔，你看。”
    核心的光芒正在發生變化。那種不自然的紫藍色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的金色。更神奇的是，被核心光芒照射到的設備，表麵的鏽跡開始消退，像是被某種力量修複了。
    “這是......淨化效應？”小李難以置信。
    就在這時，核心的光芒突然增強，一道光柱衝天而起，穿透廠房屋頂，直射夜空。光柱中，隱約可見一些奇特的圖案，像是某種陌生的文字。
    整個過程持續了約十分鍾，然後光芒漸漸消退。當一切恢複平靜時，人們發現核心的溫度和亮度都恢複了正常。更令人驚訝的是，廠區所有的設備都像是被徹底檢修過一樣，運轉得異常順暢。
    第二天，這件事成了全廠的熱議話題。有人說這是神跡，有人說這是技術突破。隻有何雨柱注意到，鄭幹事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晚上，他在辦公桌上發現了一張新的紙條。這次是手寫的，字跡潦草：“過載是警告。下次不會這麽溫和。”
    紙條的背麵，沾著一點藍色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