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燁覺得，陳鶴安比自己還可憐。
    自己雖然先前被長公主騙了，但好歹還知道了真相，可麵前這個人，不僅被自己的父親哄騙，甚至還以為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好，所以安心的等死。
    這也……太沒人性了。
    “不可能！”
    果不其然，陳鶴安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下意識地退後了好幾步，搖著頭，連聲開口。
    “你是悅然郡主的人，出現在這裏，肯定是為了挑唆我和父親之間的關係，我不會相信你的。”
    “父親是為了救我，根本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
    “你愛信不信。”
    楊燁可沒時間在這裏久留。
    萬一被發現了，那他之前的躲藏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我已經好心提醒你了，如果你信我的話，他們給你的藥，你盡量不要都吃光，說不定還能有機會活著。”
    “不過，你也可以將就就計，假裝他們成功了，到時候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你跟顧瑀沒有接觸過，想來偽裝成他並不是多麽容易的事情，這樣的事你一旦做了，那就得一直裝下去，不然被拆穿了，隻會死的更慘。”
    “我不跟你多說了，走了。”
    說罷，楊燁竟然從窗戶翻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了蹤跡。
    陳鶴安心亂如麻。
    他不想相信楊燁的話。
    可是顧瑀的屍體近在眼前，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也許……他說的是真的。
    “陳少爺，吃藥。”
    就在這個時候，妙智已經推門而入，剛進門就動了動鼻子，似乎有些懷疑地看向陳鶴安。
    “有人來過？”
    “沒有。”
    陳鶴安下意識地隱瞞了楊燁的事，搖搖頭，麵無表情地開口。
    “妙智大師，我既然都活不了了，就不想在吃藥了，你能不能讓人跟父親帶個話，我想回去。”
    “回去做什麽？”
    “等死嗎？”
    妙智一聽，忍不住蹙眉說道，“你父親把你送到我這裏來，就是為了救活你，好死不如賴活著，你是想讓你父親白發人送黑發人？”
    “現在不是救不了你，別成日裏胡思亂想了，把藥喝了先。”
    陳鶴安隻道她不會同意，當下退了一步，垂眸道，“我日日麵對這個屍體，根本不想活著，先給我換個地方吧！”
    “把藥喝了。”
    妙智將藥推到陳鶴安麵前，意有所指地開口。
    “你父親把你送到老身這裏來，老身自然要把你治好，不然豈不是砸了老身的名聲。”
    “不過，你可以放心，換房間這事，老身自會給你安排。”
    當初把他們放在一起，也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如今既然這件事已經開始影響陳鶴安的心情，那妙智當然得想辦法解決。
    “多謝妙智大師。”
    陳鶴安依舊乖巧順從，端起藥碗就喝了個幹淨。
    等到妙智離開，陳鶴安在胸膛上點了幾個穴位，剛才喝下去的藥盡數吐在花盆之中。
    擦了擦嘴角的藥漬，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顧瑀的身上。
    如果楊燁說的是真的，那就是父親將自己獻給了長公主作為祭品。
    怪不得自己醒來，妙智突然冒出來的那句祭品之說，後來再也沒有提過。
    吃了藥，有可能會被顧瑀取代，那麽不吃藥……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偽裝成顧瑀，以此來得到長公主的支持？
    一個計劃，在陳鶴安的心中慢慢成型。
    陳家已經給不了他什麽了。
    那麽，他的未來，為何不能有另外一種可能？
    另一邊，因為陳六自被人暗殺，也牽扯出他的背後定然還有人在操縱，於是林一申帶著人匆匆趕了回去調查。
    顧悅的人回來得很快，隻是竟然讓對方逃脫了。
    “看來，不是普通人。”
    聽到這話，顧悅心裏就有了數。
    自己身邊的暗衛也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殺了人且全身而退，那武藝必然是在他們之上。
    “陳家，還真是臥虎藏龍之地。”
    說這話的時候，顧悅已經坐上了馬車。
    她相信林一申的本事，自然也懶得再跟陳家掰扯，所以自然也不會再留下。
    隻是，經過此事，她愈發覺得陳家的水著實深了些，安排盧鬆他們離京的事也該盡快了。
    “羅姐姐。”
    顧悅去尋羅明珠的時候，發現她竟然已經打包好了東西，當下有些意外。
    “不是說休整兩日再走的嗎？”
    “這京城也不是什麽值得留戀的地方。”羅明珠見到顧悅很是高興，拉著她的手說道，“早些走，免得有人拿我的事來給你做文章。”
    很顯然，羅明珠對於陳家那些人的性子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先前你說讓我跟盧鬆公子一同，所以我已經讓人去跟他商量了下，明日就走。”
    “也好。”
    顧悅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回去就安排，正好婉歆也要去做些生意，到時候你們一同過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但是現在走了，皇上給你的賜封……”
    捐了那麽多的銀兩，皇上就算是客套下，也會給些封賞。
    “我已經跟那位公公說明了，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不需要封賞。”羅明珠從袖中摸出一塊令牌，笑著說道，“但是那位公公回去之後又折返回來，給了這個……”
    顧悅細看了一眼，有些驚訝道，“皇上賜了你一塊縣主令牌？”
    “是，據那位公公說，皇上打算封民婦為縣主，雖然隻是個空的名頭，但是在外頭唬人也算是夠了，郡主說是不是？”
    她一個女子在外頭行走，有了縣主的身份，自然能得不少禮遇。
    “拿了這麽多，才換個空名頭，也就是姐姐才覺得劃算。”
    顧悅忍不住笑了。
    換做是她，總歸得換些實用的東西來才行。
    “若是以前，民婦定然很是滿足，可是民婦現在是郡主的人，自然要為主子著想。”
    羅明珠突然又摸出一張地契來，放在了顧悅的手上，笑著開口。
    “這是郡主封地與旁邊涉縣相鄰的一個山頭，算得上三不管地帶，但是當年父親曾帶民婦途徑此處，意外發現這個山裏頭……”
    說到這裏，羅明珠壓低了聲音。
    “也許能開出金來，至少，能用五年。”
    “金脈？”
    顧悅心下一緊，微微蹙眉，半晌之後才開口。
    “風險太大了。”
    “羅姐姐，若是真的開出來金，皇上定然會想起你求封賞時特意要了這座山的地契。”
    “到那個時候，說不定他會直接要了你的命，你……可曾想過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