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三國賢義 017、映日荷花別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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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門關上禿鷲夜盤旋……
    【天門】春風劍士團全團覆滅;
    西北義軍戰死將近十萬;
    涼州衝騎陣亡六萬多;
    黃昏西北雙衛,八千賈家子弟殉族,筆硯雙殞;
    暗香東南衛殉難,甄宓之勉強護住紙墨;
    韓遂、成英公戰死沙場,閻行重傷陷入昏迷;
    賈瑟、馬超聯手戰季爾,殺死對方雙雙昏迷;
    隻有馬騰勉強站著,所有人低估他——智、勇、義!
    就像所有人都低估了,【天門】春風萬人劍士團戰力!
    馬騰留下一封信就離開了,大家很快知道他去哪裏,賈瑟醒來就打開信件。
    內容斷斷續續,有些墨跡還很新鮮,賈瑟誦讀:
    “賢侄,你能開啟這封信,西北義軍三傑很欣慰!”
    ……
    “義軍受到天門威脅時,你父和我、遂弟定策,以賈家為首正麵抵抗,反抗天門入侵涼州。”
    “遂弟選出精銳義軍,作為晉升籌碼,投天門。”
    “我設以美男計,勾搭門主季月。”
    ……
    “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為配合遂弟盡快取信天門,你父出手假裝去行刺他,不曾想他被天門反殺!”
    “天門以此為由,對賈家發動了襲殺,一夜滅門。”
    “我派去報信的人,被天門發現、阻攔、跟蹤。”
    ……
    “遂弟被迫吞服神花毒,每月若不服雪蓮丹,必然會神魂顛倒發瘋,身陷生不如死之境。”
    “謀策幾乎全部敗落,唯獨沒失敗是——美男計。”
    “在遂弟暗中配合之下,我很快邂逅到踏春的季月。”
    ……
    “我們守住義軍主導涼州事,這一條是謀策最後底線,讓漢人得以繼續繁衍。”
    ……
    “我帶西北義軍,扮作馬賊四處行凶,劫殺胡族。”
    “遂弟佯裝追殺我,實則是在配合我行事。”
    “為了避免第二次誤殺,他幹了很多件蠢事,衝騎身穿包金的鎧甲,是他幹的蠢事之一。”
    “嫁女兒給朝廷探子,是他的最蠢事,沒之一!”
    “朝廷自顧不暇,無力對抗天門。”
    ……
    “此策本來能持續貫徹。”
    “但遂弟的命卻已不久人世,一日不吸服神花就萎靡,神花之毒深入其靈海。”
    “估計最多一年,他會徹底瘋狂死去,無藥可救。”
    ……
    “我們無計可施時,洛陽城爆發複道之戰。”
    “龍門的戰力浮出水麵,還探知龍門的東家,竟然還是大哥的後人,我和遂弟又定一策。”
    “由我說服門主季月,率領義軍東進——大散關。”
    “給中原漢人造成假象,義軍是去打天門戰將樊稠。”
    “義軍隻要能開關混進中原,就可以作為天門馬後炮,配合天門再一次東進。”
    “我們真正目的,是把龍門引進涼州,托付重擔。”
    ……
    “在初次見到你時,我發現你不像你父親。”
    “非常冷漠、非常難接觸,對我、遂弟心存疑慮,就知道你已先入為主,隻能順著你編造事。”
    “本想在慢慢熟悉後,再告知你真相,隻可惜……”
    “遂弟求仁得仁,我該去鐵山峰!”
    賈瑟的誦讀得非常慢。
    他珍惜這封信的每一個字,眾人聽得心情非常沉重,西北三傑不愧是人傑。
    馬超熱淚盈眶,但他的神情很驕傲,翻身上馬。
    他率領義軍殘部,像回馬槍一樣向西南……
    蘇醒過來的閻行沉默,紙鳶背著他上戰馬,率領三萬多涼州衝騎,像回馬槍一樣回去……
    甄宓施展著祈福術,全力救治傷員,她很累。
    她無視戈壁灘的屍首,隻盯著能救活一個算一個……
    墨韻默默地幫一眾主將,整理出最為體麵的遺容,賈瑟親手為他們安葬。
    他愧疚地低語:
    “試問英雄誰是英雄,英魂不朽……”
    這一戰是他的錯,不應該分兵兩線作戰。
    張郃麾下三萬鬥戟士,才是真正的回馬槍,埋伏在樓蘭綠洲東南,作為黑山客的援軍。
    他本想堅守玉門關,靜候綠洲一戰,最終果。
    再以具體戰況,應對玉門戰事。
    馬韓二人卻異軍突起。
    人算不如天算之下隻能戰!打沒了賈家八千子弟兵,打沒了暗香東南雙衛。
    賴以立足戰力,在玉門關前這一戰,損耗殆盡!
    茫然四顧戈壁灘,預感有一絲危機臨近。
    上萬儒生飛躍玉門關,他們青衫上繡著字,四個甲古文【稷下劍客】,他們就是【魏門】門生。
    為首的人是位老者,一臉悲戚走來,作揖說:
    “賈東家,鄙人華歆,貴門之功在千秋萬代,我代表中原漢祚正統致敬!”
    “我學宮必為貴門作史傳世,留傳青名以供後人敬仰——英雄碧血長凝萬古秋!”
    賈瑟抱拳回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能奈何!
    他看出這些儒生,境階個個都是元武夫。
    甄宓繼續在救治傷員,她學不來賈瑟隱忍,不喜歡與人虛與委蛇,隻好讓自己忙起來。
    什麽中原漢祚正統!什麽感激貴門,言外意:
    【魏門】才是正統!
    【龍門】是野路子!
    玉門一戰中作壁上觀!
    一萬位元武夫劍客在看著,同族人被異族劍士攻殺,戰後才跑出來說鳥話!
    賈瑟非常大氣,不但讓墨韻上了茶,還讓彈琴。
    戰場上附庸風雅,就如同橫槊賦詩一樣。
    華歆禮讓一下才盤坐,聽著疏勒河在潺流,看著禿鷲盤旋著子夜,品著帶腥味的茶湯……
    茶過三道味散話起,賈瑟靜靜聽著,華歆說:
    “賈東家,天之道貴在物競天擇,人之道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漢朝立國至今四百零一年,天道輪轉是三百六十年,亂世就是人道的冬藏。”
    “大道一分陰陽,人道不得永恒昌盛,不得永衰。”
    “一盛一衰合天道,龍門不該逆人道輪轉。”
    “世外之人更不該入世,替天行道匡扶人道,可派出弟子入世爭鋒,不可親自逆天改道。”
    賈瑟品了一口淡茶,明知他在扯淡,依舊聽:
    “賈東家,氣有五行之氣,人有五色之人。”
    “我漢人屬土是炎黃人。”
    “天下中還有屬水的白冰人,屬木棕褐人、屬火黝黑人,及五行屬金的鎏金人。”
    “天下就這麽大,隻能養育那麽些人,人多難活。”
    “棕褐人不知天道,屬木生機冠絕於五族。”
    “曾以一族之力戰四族,繁衍無度占地無數,是以世外降下毒金劫,舉族應劫毒殺殆盡。”
    “鎏金人極好鬥殘暴,以殺戮亂天下,滅人道。”
    “是以世外降下毒火劫,永鎮其族於天下地心。”
    “終日以地心之火煉其金體,如今舉族早已飛飛湮滅,天下隻剩黃黑白三族。”
    賈瑟聽得可笑,可他實在笑不出來,細思極恐!
    在這座天地之中,竟流傳如此詭異邪說。
    若不是曆經三生三世,他或許就被這邪說,給忽悠成忠實的信徒,可他知道事實真相!
    不知道真相的華歆,繼續滔滔不絕,叨嘮著:
    “經此一戰之後,龍門理當隱世。”
    “以恢複漢祚人道輪轉。”
    “你若是再強行逆道而行之,欲以一門之力興盛人道,必然殃及池魚我漢祚。”
    賈瑟聽了這話,神情不由變得冷峻,沉聲連問:
    “華龍首,這話是你的意思,還是魏門門主的意思?”
    “貴門所認為漢祚正統,生存的地界在哪裏?難道就在這座玉門關?關內漢祚關外胡嗎?”
    “靈帝把西域劃涼州,違背魏門宗旨,才病死?”
    “你們眼裏炎黃族不能,學棕褐人那樣無度地生養。”
    “也不能學鎏金人那麽好戰,否則必然會被世外之人,再次降下天劫滅我族?”
    華歆愣住當場,借著舉茶盞來掩飾,紊亂思緒。
    他從賈瑟的話中,聽出肅煞的弦外之音。
    也聽出賈瑟知道的事,很多很廣且很隱秘,毒殺漢靈帝這件秘事,知道內情的人稀絕。
    就在他琢磨的時候,賈瑟緩緩站起,肅煞說:
    “天下是天下人,不是魏門天下!”
    “漢祚是炎黃族的分祚。”
    “漢族是炎黃族的一支分族,明知天之道在物競天擇,那就不應該閉關自守。”
    “天門派出戰將,入侵中原毀我族祚,不知道嗎?”
    “你們打不過天門,把苟且說得冠冕堂皇!”
    “為何禁鎖曹操的地魂?不就是為了掌控他,讓他為你們效犬馬力,守住魏門俗世利益。”
    “當下劉協中興中原,損害你們利益,動根基。”
    “然天下大勢民心所趨,劉協身邊又有【濯龍衛】守護。”
    “你們奈何不得他與天下人,就跑到關外來找我商談,那就談談你們的想法。”
    “不要再胡扯淡,人來得再多也沒用,抓不住我!”
    “但我知道碣石山,稷下學宮是魏門山門。”
    華歆臉色有一點破敗,被賈瑟這些話撕破,尤其是光腳不怕穿鞋,這份決然令他忌憚。
    他就不再藏著掖著,開門見山直說:
    “青、袞、徐。”
    賈瑟哂笑搖頭,指著東方問他:
    “華龍首,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乎?”
    “你說世外人不該插手俗世,你們魏門是世外之門嗎?為何劃地青袞徐三州?”
    “貴門言不由衷,以所謂道義來遮掩,唯利是圖。”
    “從哪來回哪去吧,我等不破樓蘭誓不還!”
    就在華歆要起殺心時,賈瑟衝著那些儒生,發出了一聲狼嘯虎吼:
    “爾等可是漢家男兒!”
    “爾等可願隨我西進,戰涼州、滅胡人、護漢人!”
    “讀書明理士為天下人,不是要守護宗門蠅營狗苟!”
    賈瑟嘯吼之後就踏空而去,不過他似乎飛錯了方向,像慌不擇路落荒而逃……
    華歆恍然大悟,連忙率領【稷下劍客】,向他追去……
    甄宓和墨韻對視,眼神裏都充斥著憂色。
    賈瑟那一聲狼嘯虎吼,分明就是色厲內荏,分明就是在以身作餌,他成功引走了強敵。
    在【魏門】眾人的心裏,很清楚誰重要,誰次要。
    甄宓墨韻二女,一點都不重要。
    賈瑟沒向樓蘭綠洲逃。
    他很清楚華歆和【稷下劍客】,隻會添亂撿桃子不會幫,隻能帶他們遠離綠洲。
    一逃一追一天,賈瑟一路東南飛奔,逃到蕭關!
    蕭關距離玉門關,將近有兩千八百裏遠。
    賈瑟經曆一場大戰後,脫力昏迷才剛蘇醒,就遇到【魏門】華歆一眾,就以喝茶拖延時間。
    不但得到短暫恢複,還定下逃跑路,逃蕭關。
    可他發現逃錯了地方,他看到了折桂花和黑山軍!
    不過很快又發現逃對地方!腰懸【夏日】佩的白玉劍士,正在蕭關外駐紮休整……
    折桂花很後悔,不該聽楊九娘的話,占領蕭關。
    蕭關險峻難飛渡,憑借堅弩利箭拒險關。
    寨裏的二十萬黑山軍,武凡混雜可堪一戰,攔住了匈奴鮮卑聯軍,一開始她還很興奮。
    不時對將士們吹噓,黑山沒有孬種,皆好漢……
    可不知從哪裏,冒出上萬劍士。
    個個境階都是元武夫!
    她想馬上率領黑山軍逃跑,可也知道失去蕭關庇護,個個就是待宰的羔羊。
    她很快目睹之,關外那隊白色狼群,變成羔羊:
    在電光火石之間,賈瑟奮起餘力渡蕭關。
    義無反顧手執【太刖槊】,人槊合一衝向關外,匈奴鮮卑聯軍軍營中,胡砍亂刺大殺四方……
    華歆率領【稷下劍客】,追了賈瑟一天,追瘋了!
    一看賈瑟殺入軍營中,自恃藝高人膽大也殺進去……
    那塊不幹涉世俗的遮羞布,在怒火中燒下化為火焰,像賈瑟在邊殺邊放火……
    劍客遇到劍士,【稷下劍客】的劍刺向——【夏日劍士】……
    一場突發的混戰,發生在折桂花的眼前,發生在黑山軍的眼前。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隻有楊九娘眼珠靈動,她想到賈瑟的告誡。
    這次沒有告知娘親,那個人是賈瑟,是山主。
    她靜靜地觀戰,看血與火輝映:
    一座座白皮帳在燃燒……
    如同一朵朵白蓮花在映紅,草地像接天蓮葉無窮碧,一直蔓延到黃沙戈壁……
    那一抹抹血痕,不斷刷在白皮帳上,別樣紅豔……
    目光鎖定到賈瑟,看他在白皮帳中遊走……
    看著【太刖槊】如意成刀,看著【太劌刀】在揮砍,刷起不知多少道血痕,點燃不知多少皮帳……
    血在揮灑、火在燃燒,馬在嘯、風在吼,全亂了……
    賈瑟眼裏到處都是人,都是能殺的人沒一個戰友。
    肆無忌憚地殺著人點著火,發泄著玉門關前的憋屈,發泄著對【魏門】的不滿、對【天門】的仇恨……
    他是如此狂野不羈,殺意滔天……
    華歆越殺越理智,邊殺邊呼籲劍客撤離……
    他發現都完了都晚了,劍客劍士都殺紅眼,周邊喊殺聲震耳欲聾,他聲音如滄海一粟!
    折桂花越看越失智,想率領黑山軍,殺出關?
    楊九娘的小手,出現她的嘴上,甄宓出現城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