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房東的話還未出口，今厭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強行將其拽出來。
    “你幹什麽！”
    房東扯著嗓子幹叫，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遠遠傳開。
    今厭覺得那聲音刺耳，提醒他：“別叫，吵到別的房客不禮貌。”
    房東：“……”
    你現在就很禮貌了？
    房東幹枯矮小的身體被今厭拎著，他用力掙紮，像一條被人拎在手裏的魚。
    “#￥%！*……放開我！”
    “你是不是瘋了！”
    “你還想不想住在這裏了！！”
    房東左右擺動自己的身體，將自己扭成奇怪的姿勢，枯瘦如雞爪般的手指蓄著長指甲，順勢就朝著今厭的臉撓過去。
    今厭抬手捏住房東那隻手，向下一折，哢嚓一聲，直接折斷了房東的手骨。
    “啊——”
    房東淒厲的慘叫聲劃破黑暗。
    慘叫後，被憤怒刺激到失去理智的房東依舊不信邪，再次用另一隻手攻擊今厭。
    殺了她！
    殺了這個可惡的女人！！
    她必須死！！
    今厭這次沒再折斷他的手，掄著他就往牆上哐哐砸，那幹癟的腦袋頃刻間便鮮血橫流。
    獨眼的房東頭暈眼花，尖叫著卻找不到攻擊目標。
    今厭嫌棄般信手一擲，房東破布似的飛出去，砸在牆麵，爛泥一般沿著牆根滑落。
    “啊啊啊！！”
    房東的慘叫聲越發淒厲。
    今厭：“你請我住進來，豈能是那麽容易就請走我的。”
    房東捂著自己斷了的手，驚怒抬頭，惡狠狠地咒罵：“我要把你趕出去……”
    “噓。”今厭豎起食指，輕輕放在唇瓣，“你聽。”
    黑暗的走廊裏陣陣陰風掠過，渾身脹痛的房東不知為何下意識閉了嘴。
    走廊瞬間陷入死寂。
    但是淒厲的回響從樓道裏飄下來，高高低低地起伏著。
    全程圍觀的馮旭也聽見了那聲音，他忍不住打個寒噤，渾身的雞皮疙瘩直往外冒。
    誰在慘叫？
    玩家……
    還是屠夫在按照她發布的KPI獵殺NPC？
    房東不知是被打疼了，還是想到別的，理智壓下了怒火，總算暫時服軟低頭：“你……你想要我做什麽？”
    “當——”
    鍾聲從餐廳傳出來。
    “時間到了。”今厭站到一側，如同沒有感情的任務發布機器人：“房東先生，開始打掃衛生吧。”
    房東：“？？？”
    虐待老人！
    這是虐待老人！！
    馮旭：“……”
    他先前還在想，活閻王打掃衛生會是什麽場景，合著她一開始就沒打算打掃啊！
    幸好，她沒有壓榨自己。
    不過，這活能讓NPC代替嗎？
    …·…
    …·…
    公共衛生包括大廳、樓道、每層樓的走廊、以及公共衛生間。
    房東一瘸一拐地拖著殘軀，從角落裏翻出打掃工具，壓著滿腔怒火，開始打掃。
    馮旭不敢賭。
    他還是選擇自己完成任務。
    拿著抹布打掃起了大廳——主要是今厭又在大廳的長椅上cos起了屍體。
    不理解不敢問但尊重。
    “刷刷——”
    房東掃地的動靜格外大聲。
    馮旭用力擦著櫃台上的血跡，不時往今厭那邊看一眼，確定她沒有離開。
    櫃台上的血跡凝固了，很不好擦。
    馮旭半天才將櫃台打掃幹淨，然後是櫃台下方，那裏也有一攤血。
    馮旭擦完櫃台下麵，剛想離開，發現旁邊的牆上也濺了血。
    他拿著抹布去擦。
    牆麵貼了半人高的瓷磚，比地麵更好擦一些。
    沈元香說昨晚死掉的那個女人屍體就是躺在這裏……
    誒？牆麵怎麽好像變軟了？
    正想著屍體的馮旭，發現自己手下的觸感不對。
    錯覺？
    不……不是錯覺。
    牆麵就是變軟了。
    牆怎麽會變軟啊？！
    恐怖的念頭逐漸冒頭，馮旭隻覺得手腳冰涼，陣陣麻意從頭皮往下蔓延到脊骨，一路竄到腳後跟。
    胸腔裏不用醞釀的驚叫本能地衝出喉嚨：“啊——”
    馮旭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後背撞到櫃台的棱角上，疼感撞散了一些冰冷的麻意。
    他手腳並用爬起來，跑出櫃台，視線慌張地往長椅方向掃去。
    然而長椅隻有一個空蕩蕩的輪廓。
    原本應該坐在那裏的人影不見蹤跡。
    人……不見了！
    就連先前房東用力的‘刷刷’聲也消失殆盡。
    冰冷窒息的恐懼化為無形的手，扼住馮旭的脖頸，他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並向他擠壓而來。
    天花板在往下掉。
    四周的牆壁縮小，仿佛要將他壓成肉餅。
    馮旭瘋狂尋找出路。
    大廳那扇窗戶消失了，原本存在長椅一側的小門不見了，就連通往公寓外的鐵門也沒有了。
    不見了。
    不見了……
    都不見了！
    馮旭的恐懼逐漸被絕望取代。
    要死在這裏了嗎？
    他所在的位置越來越小，天花板壓在了自己身上，四周的牆壁貼在他四周，將他壓縮，再壓縮……
    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他抓著自己喉嚨，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救命……”
    “救救我……”
    “救我……我不想死……”
    馮旭用手抵著壓縮過來的牆，然而他的力氣哪裏能和牆壁抗衡，他能清晰感覺到身體被迫蜷縮起來的痛感。
    在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腦袋傳來鈍痛。
    隨後四周的擠壓感消失，新鮮空氣重新湧入肺腑。
    他抬頭就對上今厭那張對任何事都興趣缺缺的臉，以及黑眸裏倒影出來的狼狽自己。
    他不知何時蜷縮在櫃台下方的空洞裏，整張臉漲成青紫色。
    今厭抓著他的頭發，頭皮被拉扯的疼痛和額頭上的鈍痛混合，連帶著整個腦袋都痛。
    沒死……
    他還活著！
    這個認知讓馮旭慘白的臉上湧起劫後餘生的狂喜。
    今厭鬆開抓著馮旭頭發的手，“認真打掃，別開小差。”
    狂喜的馮旭：“……”
    他剛才好像碰上靈異事件了啊！！
    結果在她眼裏是開小差嗎？！
    誰開小差是這麽開的啊！！
    活閻王啊！！
    今厭彎下腰，從他身旁的櫃台縫隙裏勾出一樣東西。
    被疊成小方塊的紙。
    像是墊在櫃角下的……
    許是剛才他掙紮時，櫃台移動，將它弄了出來。
    今厭展開那張紙，紙上的內容躍入眼簾。
    這是先前櫃台上被撕掉的那半張報紙。
    這半張報紙上的內容多為招聘廣告、丟失聲明、以及尋人啟事。
    今厭目光掃過上麵的內容，最後落在那占據不少位置的尋人啟事。
    ***
    今厭：今天也是當活閻王的一天，投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