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下雨了！”溫嬌嬌死裏逃生滿眼喜悅，她撲到朱氏的懷裏，“程大哥好厲害啊。”
    朱氏摸著溫嬌嬌的腦袋，“這不是雨。”
    是雪。
    溫昭昭走過來，“沒受傷吧。”
    朱氏搖了搖頭，“多虧了程公子，咱們欠他的太多了。”
    溫昭昭聽到這話，心裏不是滋味。
    程景遇每次都來得很巧。
    第一次，程景遇出手相助是說報恩。
    第二次，是溫昭昭主動糾纏。
    那這一次呢……
    他是否和那人一樣，對自己別有所圖？
    溫昭昭不想去探究其中因果。
    她鑽到馬車中，也不想見到程景遇。
    溫嬌嬌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方才的凶險萬分。
    “姐姐，程大哥是什麽人啊，為什麽一句話就能讓黑衣人撤退？”
    溫昭昭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是長安城來的，朱氏應該也是長安城的人。
    能一句話嚇退黑衣人，程景遇的身份肯定不低。
    馬車久久沒動。朱氏的聲音傳進來：“昭昭，程公子找你有話說。”
    “來了。”
    跳下馬車，溫昭昭左右打量了一圈，沒看到許九月。
    “九月呢？”她問。
    “走了。”程景遇隨口道，“我救了你，你不和我道謝？”
    程景遇不答反問，他的聲音略顯懶散，帶著幾分輕佻。
    “謝謝。”
    溫昭昭說罷轉身離開，不論程景遇的目的是什麽，她都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
    程景遇等了半天，就等到兩個字。
    本以為小姑娘會多說兩句，誰知道她竟然離開了。
    男人伸手去拉溫昭昭，他的手很涼，指骨修長如玉般通透溫潤。
    溫昭昭看著自己的手臂，眼神仿佛凝起寒冰。
    心中湧出了幾分厭惡。
    從前世被一劍穿心後，溫昭昭非常厭惡異性的觸碰。
    她警告程景遇：“鬆手。”
    程景遇收回手，後退一步，對著溫昭昭遠遠地行了個禮：
    “抱歉，是我失禮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換個問法吧，程公子，我一個農女，對你有什麽價值？”
    程景遇愣了一瞬，表情無辜又懵懂，一副被冤枉的模樣。
    “啊？我就是順路啊。你不信我？”
    程景遇這副模樣，溫昭昭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
    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居心叵測，但她就是找不到證據。
    “信，謝謝程公子。”
    溫昭昭咬著牙從口中擠出這句話。
    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得給他麵子。
    風越來越大，地麵被融化的雪花打濕了，溫昭昭搓了搓手臂，憑空打了個寒戰。
    程景遇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件披風，給溫昭昭披到肩膀上。
    溫昭昭愣了一下，一片晶瑩的雪花落在少女纖長的睫毛上。
    溫昭昭沉默著一動不動。
    前世，極寒來臨後，大雪常見。
    她嫌披風囉嗦，不願意穿披風。
    裴鈺總是不厭其煩地拿著披風追出來，給她係好，又將準備好的暖手爐塞給她。
    他總說：“女孩子怕冷，不能凍到。”
    但……
    這樣事無巨細的一個人，在得知溫倦是她父親後，親手殺了她。
    程景遇嬉皮笑臉地和溫昭昭解釋：“你都和我說謝謝了，就當本公子心善，賞給你的。”
    程景遇和裴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溫昭昭有一瞬間分不清前生今世。
    她脫下披風塞給程景遇，臉色很難看。
    “不穿啊？幹淨的。”
    程景遇莫名其妙，他抱著披風，不再勉強溫昭昭穿上。
    “程公子，你我萍水相逢……”
    程景遇注意到溫昭昭難看的臉色。
    “幾次救命之恩了，咱們還不算朋友啊。”
    溫昭昭驟然回神，再一次和程景遇拉開距離。
    “形勢所迫，算不上。”
    這輩子，溫昭昭不願意相信別人了。
    許九月不行，程景遇更不行。
    溫昭昭朝程景遇遠遠地行了一禮，儀態端莊，不似普通農戶。
    “多謝公子，就此別過吧。”
    “行吧，你走吧。”
    ……
    目送著溫昭昭母女三人離開，極影從暗處出來。
    “殿下……”
    程景遇瞥了一眼極影。
    極影火速改口：“主子。溫倦貪墨的證據收集全了。還用繼續盯著昭昭姑娘嗎？”
    “嗯，跟著。”程景遇把懷裏的披風扔給極影。
    極影：“怎麽處理？扔了嗎？”
    程景遇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的：“你有錢燒的？新披風說扔就扔？扔了你給孤買新的？”
    極影撓頭：“可是已經被溫昭昭弄髒了啊……”
    記得主子之前，隻要別人碰過他的東西，他就會厭惡地扔掉。
    但……
    極影的眼裏閃過亮光，難不成主子對溫昭昭有意思？
    “對了，楊家他夫人是不是姓朱？”
    “楊家夫人姓吳啊……等等，您說的哪個楊家？”
    程景遇不願意搭理極影，“楊正元。他是不是要回來了。”
    “啊？屬下去查查。”
    “算了，我自己去盯著吧。”
    ……
    馬車返回去路過溫家人。
    溫老太靠在馬車上，她伸著一條腿，像是受傷了。
    其餘人也或輕或重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朱氏看了眼溫家人，“也算他們命大。”
    “一命還一命，以後和溫家人兩清了。”
    “也好。”
    母女二人的話音剛落，李氏就眼尖地看到了她們的馬車，喊住了她們。
    “大嫂！大嫂！”
    朱氏本來打算無視他們直接過去的。
    但溫家的馬車散架的馬車停在路中央，擋了路，她們過不去。
    馬車被迫停下。
    李氏見她停了車，笑容諂媚地上來了。
    “大嫂啊，昭昭，我們馬車壞了，能不能捎我們一程？”
    溫昭昭掃了眼溫家人，十二個人一個也沒死。
    禍害遺千年。
    溫昭昭：“我們這輛小馬車，怎麽載這麽多人？”
    “沒有這麽多人。”李氏笑道，“就我們一家人……”
    這是打算丟下溫老太和二房跑路了。
    溫昭昭咂舌，沒說不行，“那還得麻煩三叔幫我們把馬車推過去。”
    溫家散架的馬車擋在路中央，她們想過去地走旁邊的泥地，一不小心，馬車就會陷進去。
    李氏臉皮厚，就當溫昭昭答應了，一口應下來。
    “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