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無情無義,你活該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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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時候,雪下得越來越大。
地上已經有了一層不算厚的積雪了,車輪壓過,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但朱氏和溫昭昭誰都沒提停下來的事情,母女二人交替著趕路。
她們心裏清楚,過一會兒大雪封路,才是真的難走。
“離著咱們最近的城池,得下午才能到。”
朱氏回憶著自己看到的輿圖,眼中是無盡的哀愁和擔憂。
遇到這種天災,最好的方法是到住宅集中的地方去。
城鎮村莊那樣的地方,雪要小些,但人多了,也容易生亂。
前世,溫昭昭從人牙子那裏醒過來逃脫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了。
那個時候,大雪徹底將路封死,也因此給了她逃脫的機會。
“這麽看來,明日一早路就會被大雪埋沒。”
溫昭昭說起來,聲音帶著無盡的悲愴。
那是一場不見天日,長達十年的極寒。
屍體,戰亂,人性,在這場極寒中不見天日。
朱氏歎氣:“要是有張輿圖就好了,咱們可以看看從哪裏歇腳。”
馬兒已經跑了一天一夜,也得休息了。
輿圖?
溫昭昭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前世,她和裴鈺從西南打到長安城,過關斬將。
她記得有一次,她帶兵突襲敵方,卻因為輿圖偏差,輸得很慘。
回來後,溫昭昭和裴鈺吐槽過這件事情。
幾個月後,裴鈺送給溫昭昭一幅他親自所繪的輿圖,甚至連山上的洞穴都標注出來了。
因為這幅輿圖太大了,不方便查看,溫昭昭便收到空間中。
再後來,裴鈺進了長安,她也從前線轉到幕後,徹底遺忘了這幅輿圖。
“我有輿圖。”
溫昭昭進到馬車中,從空間中翻出輿圖查看。
輿圖上,有一處用朱筆標注的山洞,溫昭昭辨別了一下,她們離著這裏不遠。
她不記得裴鈺為什麽要在這裏標注了,但這處山洞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溫嬌嬌睡著了,朱氏也沒看見她這幅輿圖,溫昭昭省下了解釋的話。
“官道往西南五裏有個山洞,就在那裏休整吧。”
“輿圖上標注得這麽清楚?”朱氏詫異。
溫昭昭含糊其辭地“嗯”了一聲。
好在朱氏沒有多追問。
朱氏將馬車趕到山洞所在地。
山洞在半山腰,離著官道有幾裏地的距離,就算有行人來往,也不會輕易注意到她們。
空曠又隱秘,她們可以直接把馬車趕進去。
溫昭昭跳下馬車,沒有想象中的黴味。
山洞中雖然昏暗,但是空氣流通,幹燥又保暖,地麵上都是幹幹淨淨的碎石子鋪成的。
一看就是被人特意打掃過的。
溫昭昭的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不能在這裏遇到裴鈺吧……
應該不會吧
溫嬌嬌的眼中閃過喜色:“姐姐,這裏好幹淨啊!”
溫昭昭猶豫了一下開口:“這裏……應該有主了,咱們先走吧。”
沒有生活的痕跡,但是被打掃得很幹淨。
朱氏也能看出來,是被人精心布置過的。
“雪下大了,走不了了。”朱氏打消了溫昭昭的念頭,“山洞主人一時半會也過不來,咱們走的時候打掃幹淨就行了。”
“雪下大了?”
溫昭昭走到山洞門口,鵝毛大雪簌簌落下,寒風如刃,刮得臉生疼。
隻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溫昭昭的雙手就凍得通紅發疼。
溫昭昭被寒風逼進山洞。
溫嬌嬌感歎:“幸虧姐姐找到了這個山洞,不然想趕路都難。”
沒辦法了,隻能在此停留。
溫昭昭壓下滿腹心事,笑容勉強:“好,等走的時候打掃幹淨。”
日夜兼程,疲憊趕路,朱氏和溫嬌嬌從馬車上下來,看著無精打采。
溫昭昭歎了口氣,從空間中掏出三個紅木雕花圓凳遞過去。
溫嬌嬌眼裏放光:“哇塞,好漂亮的凳子啊!”
朱氏是識貨的,“這是紅木吧?從哪來的?”
她知道溫昭昭身上有錢,但普通百姓很難弄到紅木。
溫昭昭也不瞞著朱氏:“我從溫家的窖裏掏來的。”
“溫家的窖?這是溫來平送來的?”朱氏略微沉思。
溫昭昭沒瞞她,取出幾件從地窖中扒拉出來的珍貴物品。
沒有一根雜毛的純白狐皮,鏤空雕花金簪,翡翠如意擺件……
“溫來平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朱氏氣得臉色漲紅,但多年的教養約束著她,她隻能罵出這麽一句。
他發達了富貴了,第一件事竟然是要取了她的性命。
朱氏怎麽能不恨他?
“娘,咱們得好好活著,偏不讓溫來平得逞。”
“你說得對。”
溫昭昭將這些珍寶收起來,取出一盒子糕點遞給溫嬌嬌。
溫嬌嬌打開後,眼中放光:“這是什麽啊?好漂亮。”
“是桃花酥。”朱氏壓下心中的恨意,慈愛地撫摸著兩個女兒幹枯的發絲。
女兒還小,離不開她,她一定得帶著兩個女兒好好活著。
溫嬌嬌取出一塊桃花酥掰成三塊,分為溫昭昭和朱氏。
“姐姐,娘親,你們也吃。”
“好。”
桃花酥香甜,許是溫老太不舍得吃,放的時間有點久,酥皮受潮回軟。
但溫嬌嬌絲毫不在意,笑眼彎彎。
溫昭昭囫圇吞下味道不算好的桃花酥,她感覺臉上有濕意,抬手抹了一把臉,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怎麽哭了?”朱氏把女兒抱到懷裏,手碰到溫昭昭臉上的傷口時,眼中的心疼更甚。
“這樣的日子好像做夢一樣。”
溫昭昭環住朱氏的脖子,小聲哭泣著。
前世,裴鈺總說她鐵石心腸,做事不念情感。
二人為此事爭吵了無數次。
有一次,裴鈺的妹妹裴璿被情愛衝昏了頭腦,將布防圖偷出去給了敵方。
那一戰,損失慘重,他們丟了一座城池,將士死傷過萬。
溫昭昭暴跳如雷,罵裴璿時語氣有些重。
裴璿哭得險些昏厥,
裴鈺得知後,對溫昭昭心生不滿,衝過來和她理論,“城池丟了再奪回來就是了,何必為了這等小事傷璿兒的心?”
“小事?將士死傷過萬,你管這叫小事?”
溫昭昭忘記了其中細節。
裴鈺抱著裴璿奪門而出。
他說了一句讓溫昭昭兩輩子都忘不掉的話。
“你這樣鐵石心腸的人,活該孑然一身。”
門口響起悉悉簌簌的腳步聲。
溫昭昭從朱氏懷中掙脫,警惕地看著外麵。
“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