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會了嘻嘻……”
    程景遇咧開一口的大白牙，他笑了兩聲，突然覺得自己這副模樣有點蠢。
    他又不是真傻子。
    太有損形象了。
    程景遇收回了大牙。
    溫昭昭握住程景遇的手，敷衍地吹了口氣。
    “好好好，我給你吹吹。”
    少女冰涼的小手握著他的手，溫熱的呼吸吹在程景遇的手指上，程景遇渾身一個激靈。
    他慌亂地收回手，看溫昭昭的目光中帶了幾分深意。
    溫昭昭被嚇到了，她退後幾步，眼中閃過了然。
    “怎麽？程公子裝不下去了？”
    程景遇：“你看出來了？”
    溫昭昭“嗯”了一聲，雙手抱胸，主動和程景遇拉開距離，“剛剛看出來的。”
    好可惜啊，沒傻。
    程景遇要是知道溫昭昭內心在想什麽，一定會氣得吐血。
    “這裏不養閑人，傻子也得幹活。”溫昭昭說著，將旁邊堆著的柴火塞給程景遇。
    “會生火嗎？”
    程景遇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皇子，生母是四妃之一的淑妃，八歲被封為太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出入仆從成群，他吃過最大的苦就是習武。
    程景遇沉默。
    溫昭昭：“我們村，村東有個傻子，他會生火。”
    言簡意賅。
    又被嘲諷是傻子了。
    程景遇的臉色鐵青，看溫昭昭的目光中隱藏著寒意。
    溫昭昭不理會他，外麵白雪覆蓋著原野，把他趕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他畢竟救了自己幾次，溫昭昭還做不到像溫倦一樣狼心狗肺。
    葉九月擦幹淨眼淚，湊到溫昭昭跟前，眼裏帶著不悅：
    “這種事情你怎麽能讓程公子做？”
    溫昭昭把程景遇懷裏的柴火接過來，塞到葉九月的懷裏。
    “那你去生火吧。”
    葉九月抿嘴，嫌棄地往後退著：“我不要。”
    “我來。”程景遇懶得廢話，擋住溫昭昭的動作，不就是生火嗎？他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學不會！
    溫昭昭將一切盡收眼底，她暗自咂舌，程景遇還真的將葉九月護上了。
    看來郎有情妾有意啊。
    兩個人在爐子邊搗鼓半天。
    朱氏帶著溫嬌嬌蹲在旁邊清洗蔬菜和羊肉，聽到溫昭昭小聲嘀咕，朱氏笑道。
    “你這個傻孩子，看不出來？”
    “看出什麽來啊？”溫昭昭咧咧嘴，“雖然我感覺葉九月怪怪的，但她救了我，畢竟是咱們的恩人。程景遇也是個熱心腸的，兩個人能成，也挺般配。”
    雖然接觸下來，溫昭昭不太喜歡葉九月，但她將她歸咎為熱心人。
    兩個人都是隨便救人的好心人，湊在一起確實般配。
    朱氏搖了搖頭，笑女兒傻。
    程景遇明顯對葉九月沒有興趣。
    ……
    程景遇蹲在地上生火，他動作實在狼狽，火沒生出來，倒是被熏了滿臉的煙。
    葉九月被嗆得直咳嗽。
    程景遇冷笑道：“去旁邊待著，別從這裏搗亂。”
    “我不！”
    “你來這裏幹什麽？”程景遇壓低聲音警告，“別打溫昭昭的主意。”
    “她是誰啊？值得你這麽重視？”葉九月的眼中閃過怨懟。
    “這不是你該管的。”
    “行，這話是你說的。”
    ……
    洗幹淨的羊肉切成小塊，盛到瓷盆中備用。
    準備工作就緒，溫昭昭走到山洞口，對上程景遇灰撲撲的臉。
    男人的俊臉被灰遮住，月白色長衫也蹭上了灰塵，隻有那雙眼睛明亮又閃耀。
    整個人像是從碳裏爬出來的……
    “噗嗤——”
    溫昭昭很不給麵子地笑了起來。
    程景遇的臉更黑了。
    “你笑什麽？”葉九月先不幹了，一把攥住溫昭昭的手臂，“程公子能給你生火，你就知足吧。”
    溫昭昭的心口積壓著一團火，她端詳著葉九月。
    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人。
    這個女人和初見時留給自己的印象大相徑庭。
    她真的這麽熱情嗎？
    溫昭昭：“我這裏不養閑人，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程公子要是覺得委屈可以離開。”
    說著，她認真地審視著葉九月。
    “葉姑娘，我很感激你救我，但……”
    言盡於此，剩下的話溫昭昭沒再說。
    “但什麽啊？你說啊！”葉九月不依不饒。
    “沒什麽。”
    溫昭昭趕走了程景遇，蹲在地上生火。本來冒著黑煙的火爐燃起了大火。
    她不理會葉九月，葉九月悶哼一聲，拉著程景遇的胳膊。
    “程公子咱們走。”
    程景遇輕飄飄地掃了眼葉九月，他的目光很冷，如利刃般寒冷。
    “冰天雪地的，你去哪裏？”
    葉九月被他的目光震懾住，恍然想起來，眼前這個人是久居高位的太子。
    她緩緩鬆手，表情呆滯了一瞬。
    “對……對不起……”
    “我去換身衣服。”
    “嗯……你哪來的衣服？”
    程景遇走到山洞口，拿起洞口的包袱笑道：“手下送來的，但是雪太大了，下不了山。”
    溫昭昭眯了眯眼，像一隻小狐狸一樣打量著程景遇。
    手下人能送上來東西，他卻下不了山？
    明明是別有目的，
    謊話張口就來的老狐狸。
    程景遇與溫昭昭對視，眼中閃著亮光：“手下人功夫強，能上山。我身嬌體弱，下不了山，行嗎？”
    “好一個身嬌體弱，程公子辛苦。”
    兩個人旁若無人一般拌嘴，太子殿下在長安城中對所有異性不假辭色。
    溫昭昭在他心中很特殊。
    這個認知讓葉九月氣得牙癢癢。
    ……
    在場隻有程景遇一個男丁，他自覺占了馬車的位置。
    男人換了一身墨色圓領長袍，外罩暗紅色鬥篷。
    他出來時，目光落在溫昭昭從空間裏掏出來的拔步床上。
    這張床，怎麽這麽眼熟？
    清查溫倦貪墨時，有一批珍貴家具一直找不到出處，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鍋中的羊湯咕嘟咕嘟冒出香氣，濃鬱的香氣充盈了山洞的每一個角落。
    溫昭昭正好和程景遇對上視線。少女眼中閃過驚豔之色。
    真騷包啊……
    程景遇將換下來的衣服團成團，扔到火爐子。
    爐子“嘭”一聲炸開火焰。
    溫昭昭：“這是幹什麽？”
    “髒了，不想要。這床，挺精致的。”
    “嗯，我爹的。”
    有事先推到溫倦頭上。
    “我知道。”程景遇眯著眼睛若有所思，“我的馬車，裝不下這麽大的床吧。”
    又來！
    溫昭昭的後背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