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溫昭昭小跑過去，看到葉九月一臉菜色的坐在地上。
    程景遇手中執劍，冰涼的劍刃抵在葉九月的脖子上，俊美的五官神色清冷陰鬱。
    看葉九月就像是看仇人。
    “程公子，我是葉九月啊，你不認識我了？”
    葉九月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看著好可憐。
    程景遇強壓下眸中的不耐煩。
    進到山洞，見溫昭昭不理會自己，但又有外人對自己動手動腳。
    他睜開眼才發現是葉九月。
    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
    溫昭昭以為程景遇剛醒腦子不清晰，連忙道：“程景遇，這是九月啊，你不認識她了？”
    程景遇沒回答溫昭昭，目光落在溫昭昭身上時，有一瞬間的溫柔。
    鋒利的劍刃更進了一寸，割破了葉九月白皙的肌膚。
    “你哪隻手碰得我？”
    男人的聲音很冷，他就像是久居高位的帝王，睥睨眾生。
    葉九月被嚇傻了，她哆哆嗦嗦地解釋：“我……我看你昏迷難受，想給你披件衣服。”
    程景遇依然沒動。
    溫昭昭覺得，他腦子可能凍出毛病來了，意識不清楚。
    “程景遇，是我啊，我是溫昭昭。”
    溫昭昭大著膽子湊過去，少女冰涼的小手包裹住程景遇修長溫熱的手指，黑亮亮的眸子裏倒映著自己的臉。
    她的小臉上帶著恐懼和試探。
    她怕自己同樣一劍劈死他。
    程景遇知道，溫昭昭被自己嚇到了，她把自己當成了意識不清醒的人。
    算了，順著她吧。
    男人壓下心中的厭惡，順著溫昭昭的力道鬆開手，他垂下眸子很好地掩飾住眼中的戾氣，抬頭時，深邃的星眸中染著清明和迷茫。
    “溫昭昭？”
    程景遇重複著，眼中逐漸有了神采。
    “嗯，溫昭昭。”
    溫昭昭掰開他的手，將劍重新插入劍鞘中，給葉九月使了個眼色。
    葉九月心領神會，狼狽地跑走了。
    溫嬌嬌看到葉九月這幅模樣，眼中閃過笑意：
    “上趕著去照顧程大哥，結果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你。被嫌棄了吧，活該。”
    “你個小屁孩懂什麽？”葉九月氣得臉色青紅交加，她瞪著溫嬌嬌，“你知道程公子是什麽身份嗎？這樣的人，你姐姐連給他做奴婢都不配。”
    溫嬌嬌最討厭別人說自己姐姐，她一點就炸。
    “我姐姐才不給人當奴婢呢，你自己上趕著，別把所有人都想得這麽齷齪。”
    溫昭昭看了一眼那邊，沒管。
    程景遇坐在地上，抱著她的手，表情無助又空洞。
    “我不知道為什麽，醒了之後就在這裏了……”
    程景遇說這話的時候，眼圈竟然紅了。
    溫昭昭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硬，這年頭的男人，愛掉淚嗎？
    “那你為什麽會暈倒在冰天雪地？”
    溫昭昭覺得他腦子凍壞了，不想和腦子有病的人計較。
    “為什麽……”
    程景遇眨了眨眼，垂下眸子，神色無辜。
    ——
    清晨，極影趕到客棧。
    “楊正元起程回長安了，但被大雪困在了路上。”
    程景遇剛從睡夢中蘇醒，聲音慵懶又沙啞。
    “咱們這位太傅回來，長安城有的是熱鬧看了。派人暗中保護著，別讓他死在路上。”
    極影不解：“你不是一直不喜歡這個刻板的老學究嗎？”
    十六年前，楊正元帶著一大家子人從長安回老家省親，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流寇。
    大女兒跌落山崖，楊夫人急得團團轉，派家丁和親衛去尋找女兒的下落。
    找了一天一夜，沒找到。
    第二日一早，楊正元命定家丁都回來，對外宣布大小姐得了急病，死在了老家。
    “就算找到，她也失去了清白。我楊家還有五位待嫁的女兒，有這麽一個姐姐，她們日後怎麽嫁人？”
    “你有六個女兒，但我隻有姝玉一個女兒！”
    後來，楊夫人朱氏和楊正元鬧掰回了娘家。
    再後來，楊正元參與到了黨爭中，輸了，被貶到西北。
    程景遇為什麽知道得這麽清楚呢？
    她母妃和楊姝玉是表親，每每提到這個風華絕代的表姐，他母妃總是唉聲歎氣。
    “溫倦捧高踩低，一心想攀高枝，要是讓他知道自己的原配是楊太傅之女，恐怕腸子都要悔青了。
    楊正元把麵子看得最重要。
    兩邊都不是好人，
    我想看著楊家和溫家打擂台呢。”
    極影知道主子對溫倦的恨，溫倦仗著軍功在身，成了皇帝的寵臣，竟然對他的母族開刀。
    “一個小小的正五品威武將軍都敢騎到孤的頭上。”
    程景遇廢了很大的力氣才保護住他外祖一家，但自己也失去了皇帝的信任，成了名存實亡的太子。
    他翻身的依仗就是扳倒溫倦。
    極影不敢說話，短短半年，溫倦在從五品北疆副將升到正五品威武將軍，成了陛下跟前的紅人。
    確實，很厲害……
    “對了，溫昭昭在哪裏？”
    “城郊的山洞裏。”
    “我去會會她，這個小丫頭可是一把好劍。”
    日後，必將一劍穿入溫倦的心髒。
    “就是年紀小了點。”
    極影看了眼程景遇，在心中吐槽，自家主子今年也才十七，人家溫姑娘一共比她小了四歲。
    ——
    “我遇到了刺殺，慌亂地逃跑，實在太累了，就暈倒在外麵了。”
    溫昭昭：“程公子人緣真好。”
    程景遇：“啊？”
    他確實沒反應過來，眼裏閃過迷茫。
    男人七分演，配上他這張清俊的臉，出塵又無辜，讓溫昭昭有了幾分無奈。
    她一直對他冷言冷語，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受傷了嗎？”
    程景遇身上哪有傷口，他搖了搖頭：“手下人護我護得好，沒受傷……嘶……”
    “怎麽了？”
    溫昭昭現在把程景遇當成了腦子不好用的傻子，她對傻子很有耐心。
    程景遇紅著眼圈看溫昭昭：“受傷了，手疼。”
    他舉著手指頭，指腹上劃了一小道紅痕。
    再慢點傷口就要愈合了。
    溫昭昭：“……”
    “那？怎麽辦？”
    男人溫熱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手，他把自己的傷手送到溫昭昭手中，
    笑著道：“吹吹就不疼了。”
    溫昭昭抬頭看了看程景遇，又看了看自己。
    吹吹？
    “你覺得我會給你吹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