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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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雨和金沙,一並消失在夜空。
隻有視網膜殘留的些許光影,還向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的人們,發出無聲的提醒,告知眾人,他們剛剛從一場必死的災難中幸存。
劫後餘生的喜悅自歌林城每一個幸存者心底湧現,他們用力擁抱著身邊認識、不認識的人,淚水與笑容在臉上綻放。
而在歡笑過後,他們下意識的看向站在神農屍體前的林青。
無數複雜的情緒閃過,最後盡數化為崇敬。
一位年輕的女性就要跪下,用行動來為林青獻上感激。
一隻手拉住了女人的胳膊。
“注目和感激就足夠了。”
佐助對女人露出溫和微笑:“青哥,不喜歡別人對他下跪。”
“注目和感激……”
幸存者們一個個向林青投去目光。
許多人是第一次見林青,甚至有不少人連他的名字都沒聽清。
但是在看到林青的背影時,他們沒來由的感覺內心深處,有一股早已在無盡工作、折磨中忘卻的力量在重現。
注視林青的不僅是歌林城的幸存者。
之前就提到過,由於出色的傀儡術技巧,風之國境內的大型都市,遍布了監控攝像頭,此刻,歌林城的監控攝像頭全部調轉了方向,從各個角度無死角的拍攝林青。
它們記錄下了林青和神農戰鬥……或者說,單方麵碾壓的全過程。
並把監控畫麵,通過一條條纖細的查克拉線傳遞到了後方,又經過一層層的轉移,呈現在——
一間漆黑的屋中。
屋子布置考究、奢華,中央放著一台電視,除了電視之外,沒有別的光源。
六個人影坐在黑暗中,有的手中捧著紅酒,有的指間夾著雪茄。
他們一動不動坐在沙發上,若不是電視畫麵還在繼續播放,雪茄的煙嫋嫋升起,還以為他們陷入了林青的時停空間。
六人神態凝重,但不久前他們還在笑。
笑,毀滅射線傷到了林青。
笑,神農能和林青鬥個不相上下。
笑,歌林城的毀滅,會給他們其中一人造成不小的損失。
其中一人還開玩笑說,願意廉價收購歌林城。
現在他們一個個都笑不出來了。
他們沒想過神農能夠贏——或許其中有人設想過,就像買彩票時會幻想自己能中個五百萬——他們隻希望神農能給林青造成一些麻煩。
傷到林青,再暴露一些林青的底牌、弱點。
這就足夠了。
能做到這些,他們六人的錢花的就不虧。
可是神農在做什麽?
兩次三番用平民的生命為要挾,以此為籌碼,去對林青動手……太醜陋了。
不是說,用人命要挾的手法醜陋。
人命是資產,該用的時候,財團不會吝嗇。
他們是說,靠賭林青的善良,以此為動手契機的戰術,根本無法當做經驗,作為財團後續執行的常規手段。
神農愧對於他們投入的金錢、資源,這種行徑違背了交易的原則。
醜陋且卑劣!
如果說神農的做法讓他們感到憤怒,那林青的應對方式,就是真正像是有一隻手從電視機的屏幕裏伸出,扼住了他們的喉嚨。
六個人沉默的坐在黑暗中,肩膀塌下來,下意識想要遠離電視,藏在黑暗中,仿佛……
他們才是遊蕩在黑夜的老鼠。
“林青又變強了。”
“他變強的速度,比我們花錢的速度還要快。”
“必須得想辦法,不過在此之前,得殺了有馬輝……”
抽著雪茄的男人放下煙。
“還沒找到他嗎?”
……
有馬輝大步走在街上,壓低帽簷,右手緊握手提箱。
裏麵裝的可是他的全部身家,隻要有這筆錢,他去哪個國家都能過人上人的生活。
他回頭看了眼核心戰場的方向。
“抱歉,神農,我錯怪你了。”
有馬輝給神農打電話後,沒說兩句對方就掛了電話。
當時,有馬輝還在怒罵神農不做人,沒想到對方二話不說就發起總攻吸引林青的注意。
本來在有馬府邸的一眾官員,瞧見主炮、副炮的攻勢後,紛紛撤離,去找老婆孩子。
財團派出的殺手,至今尚未出現,有馬輝推測是在歌林城混亂的局勢下耽擱了。
如今有馬輝躲在茫茫人海中,殺手就算再神,也不可能找到他。
可以說,有馬輝這條命,是神農給的。
有馬輝感覺鼻頭發酸。
從政多年,他以為自己見慣了人心險惡,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古道熱腸,卻不善言辭的老派男人。
“放心吧,神農老哥,我會替你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有馬輝揉了揉鼻頭,繼續向前走去。
“喂!前麵的,你手裏……好像拎著一個不錯的包啊。”
聲音自背後傳來。
有馬輝回頭看去,與一個中年女人對視。
女人身材瘦削,歪著頭,身子不正常的後仰,以一個怪異的、俯視角看向有馬輝。
說話間,她還在不住的輕微咳嗽。
隻是看一眼有馬輝就推斷出,她是一個在紡織廠上班的女工。
紡織廠工人常年吸入棉塵、麻塵,幾乎全部患有肺病。
再看她拇指、食指呈現不正常扭曲,顯然是多年操作縫紉機引起的關節病症。
女人沒有等有馬輝開口,大步走過來就要搶奪他裝錢的手提箱。
紡織廠的、最底層的女工人,怎麽有膽子,在如今這麽混亂的城市攔住他?
等察覺到一縷縷細微的墨黑色負麵情緒自女人腳下流淌,有馬輝明白過來。
是城市中央的核心結界破裂,眼前的女人沾染到了泄露的負麵情緒,自身的意誌受到影響,被欲念操縱了。
“滾開!”
有馬輝沒有時間浪費在一個底層女人身上。
現在他擁有的每分每秒都是神農老哥用生命換來的,他必須珍惜。
至於把包給她?
開什麽玩笑,這裏麵可是裝著滿滿的錢、地契、資產憑證。
有馬輝一腳踹在女人肚子上,把她踹倒,正要轉身離開,忽然,感覺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低頭一看,一把紡織廠最常用的剪刀,正深深刺在他的腹部。
女人爬起來,再次搶過有馬輝手中的包,打開,把裏麵的金條、憑證全部倒在地上,隻抱著一個空包離去。
離去前,她嘴裏說著:“這就是我丈夫的生日禮物,我要給他最好的禮物。”
有馬輝看著隨風飄走的錢、憑證,隻覺得全身無力。
“你……你他媽早說不要錢啊……”
他倒在地上。
死在了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
一陣風吹來,吹起一張紙鈔,飄過來,貼在了他的額頭,遮住了有馬輝死不瞑目的眼睛。
免得他嚇到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