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哥們,我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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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莫林覺得第一禁衛騎兵師的作戰計劃有些冒險,但他畢竟也無權幹涉,所以隻能力所能及的提供所有已知信息。
他歎了口氣,看著眼前這位名叫馬維茨的騎兵上尉,決定還是讓他們親眼看看現實的殘酷。
“上尉,你們可能對高盧人的戰鬥意誌有所誤解”
莫林站起身,帶著他們向臨時營部外麵走去:
“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前線看看,你們就明白我為什麽會有這些擔憂了,而且應該也能對你們接下來的戰鬥有所幫助。”
馬維茨上尉和其他兩名騎兵軍官對視一眼——至少在這一刻他們還是覺得莫林的說法有些誇大了。
但出於禮貌,他們還是跟著莫林走出了指揮部。
莫林沒有多做解釋,直接帶著他們上了一輛卡車,花了幾分鍾抵達了1連的陣地上。
越是靠近前線,空氣中那股混合著血腥和惡臭的氣味就越是濃烈。
馬維茨上尉等人一開始還能保持著貴族軍官的儀態,但很快,他們的臉色就變得越來越難看,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是什麽味道?”一名年輕的騎兵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大量屍體聚集在一起後腐爛的味道。”莫林頭也不回地說道。
眾騎兵:“啊”
卡車在1連的臨時連部停下,克勞斯看到莫林又帶著幾個騎兵過來,也是一愣,但還是立刻迎了上來。
“營長,您怎麽又回來了?”
“帶幾位友軍的同僚來看看情況。”
莫林說著,便領著馬維茨等人,在幾名1連士兵的護衛下,走上了第二道防線最前沿的一處建築的二樓。
這裏是一個視野極佳的觀察點,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方那片淪為人間地獄的街道。
當馬維茨上尉舉起莫林遞給他的望遠鏡,看清前方景象的瞬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望遠鏡的視野裏,那條原本寬闊的街道,已經完全被屍體所覆蓋。
紅藍相間的軍服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望不到頭的‘地毯’。
殘缺的肢體和扭曲的武器隨處可見,一些地方,屍體堆積得甚至超過了一米高,形成了一座座令人作嘔的屍山。
這會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蒼蠅在屍體上方盤旋,發出嗡嗡的聲響。
而那股濃烈到幾乎化為實質的惡臭,正是從這片死亡之地散發出來的。
“我的上帝.”
馬維茨上尉放下了望遠鏡,臉色慘白,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他身後的兩名軍官也看到了這幅景象,其中一個年輕的差點就沒忍住,死死的握緊了拳頭用指甲刺激著自己,才沒有失態。
作為薩克森帝國最精銳的禁衛軍騎兵,他們經曆過最嚴酷的訓練,也想象過戰場的殘酷。
但遺憾的是,作為新生代禁衛軍編製下的騎兵軍官,他們並沒有參加過此等烈度的戰鬥,更沒有見過這般殘酷的景象。
所以眼前的這如同屠宰場一般的景象,還是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這已經不是戰鬥了
“現在,你們明白了嗎?”
莫林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很平靜的看著這幾名騎兵說道:
“高盧人就是踩著這些他們同伴的屍體,一波接著一波地向我們衝鋒的他們的韌性和戰鬥意誌,遠比你們想象的要高得多。”
馬維茨上尉沉默了,他轉過頭用一種混雜著敬畏和震撼的眼神看著莫林。
他現在終於明白,莫林和他手下這支看起來兵力不多的部隊,在過去的這兩天裏,到底承受了何等巨大的壓力。
他們麵對的,根本不是什麽高盧人的小股襲擾部隊,而是一整支被‘攻勢主義’洗腦,悍不畏死的狂熱軍隊。
而教導突擊營,就在這裏,硬生生地擋住了他們的進攻。
“莫林上尉.我.我為我之前的無知,向您和您的部隊道歉。”
馬維茨上尉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莫林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
這一刻,他心中那點屬於禁衛騎兵的驕傲,已經被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和對教導突擊營的敬佩所徹底取代。
“倒也不用這樣,沒到道歉的份上,你們能趕來馳援,我才要感謝你們才對。”
莫林擺了擺手,他對這位年輕的騎兵軍官倒是升起來一些好感。
到底是禁衛軍的‘自己人’,說話就是好聽~
而馬維茨上尉在頓了頓後,也繼續說道:
“莫林上尉,我現在徹底明白了,我們第一禁衛騎兵師對沙勒羅瓦的馳援,比我想象中要重要得多!”
他看了一眼那片屍山血海,又看了一眼莫林。
“同為‘禁衛軍’,你們在這裏打得如此艱苦,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
“還請您放心,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我和我的同僚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完成戰鬥目標,絕不辱沒‘薩克森皇家禁衛軍’的威名!”
看著馬維茨上尉那張寫滿了“我們懂了,看我們把他們X都砍斷”的狂熱表情,莫林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啊?哥們.我是這個意思嗎?我不是想讓你們也跟著去送死啊大哥!”
他隻是想提醒他們,敵人很難纏,你們孤軍深入要小心,不要浪
莫林感覺自己的腦殼有點疼,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些舊時代軍官的思維方式。
在他們看來,榮譽、勇氣和犧牲,似乎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最終答案。
莫林:“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回指揮部吧,我還有更多關於高盧人的情報要告訴你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馬維茨上尉重重地點了點頭,他現在對莫林說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信服。
能把高盧人打成這樣的指揮官,他的任何建議都絕對是金玉良言。
回到臨時營部,那股濃烈的屍臭味總算淡了一些。
馬維茨上尉等人的臉色也稍微好看了一點,但他們看向莫林的眼神,已經和來的時候完全不同。
如果說之前是出於同僚間的客氣和禮貌,那麽現在,就是純粹的敬佩和信服。
“坐吧,喝口水。”
莫林指了指桌邊的椅子,自己則先灌了一大口涼水。
在帶著馬維茨他們去前線‘觀光’的時候,莫林心裏其實也在盤算。
既然勸不住這幫打了雞血的騎兵,那就隻能盡可能地給他們提供足夠精確的情報,讓他們在戰鬥中少吃點虧,別稀裏糊塗地就把自己給送了。
“馬維茨上尉,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非常重要,關係到你們整個師的安危,請你務必一字不漏地記下來,並轉告給霍普納將軍。”
莫林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您請說,我洗耳恭聽。”
馬維茨立刻正襟危坐,連他身後的兩名軍官也拿出了隨身的小本子,準備記錄。
“首先,是關於敵人的騎兵部隊”
莫林看著桌上的地圖,指著沙勒羅瓦南部的廣闊區域,“昨天,高盧人的第三騎兵師已經對我們進行過試探性進攻,不過被我們擊退了。”
“高盧第三騎兵師已經上來了嗎?”
馬維茨吃了一驚,第三騎兵師是在高盧騎兵作戰序列中很靠前,也是主力騎兵部隊之一,居然在進攻沙勒羅瓦的時候就已經吃癟了?
“是的。”
“我們在城市外圍的一場小規模遭遇戰中,打殘了他們至少三個胸甲騎兵中隊和三個龍騎兵中隊。”
“但是他們的主力部隊應該還在沙勒羅瓦城周邊,為他們的步兵提供側翼掩護你們一旦在南岸展開行動,第一個要麵對的,我估計八成就是他們。”
莫林頓了頓,繼續說道:
“關於這支騎兵師,我有幾個關鍵情報.第一,他們的胸甲騎兵裝備的附魔胸甲,防護能力很強,足夠抵抗四發7.92毛瑟彈的射擊。”
“第二,對方的訓練水平很高,指揮官抓機會的能力也很強,非常善於利用騎兵的機動性進行穿插和包抄,你們在野戰中和他們對上,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莫林的語氣變得格外凝重。
“是關於他們的75毫米魔導炮.這玩意的威力,我估計也遠超你們的預料,它不僅射速極快,而且炮彈經過了魔導技術的加持,爆炸威力比我們自用的77毫米野戰炮要大得多.你們師屬的騎炮營如果跟他們貿然對射,八成會吃大虧。”
莫林提供的這些情報,對於馬維茨他們來說,每一條都極為重要和珍貴。
在這個時代,各國軍隊之間並沒有一個係統化、高效的情報共享機製。
薩克森這邊所謂的‘軍事情報部門’,更像是總參謀部或者各個軍種下屬的一個個獨立機構,主要工作就是整理和歸檔一些公開信息。
至少在莫林的記憶裏,穿越前那個世界的德二,要等到1914年底,才建立了‘總參謀部第三處’這個相對專業的陸軍情報部門。
而眼下情報的主要來源,無非就是和平時期互派的軍事觀察團,各國公開發行的軍事雜誌——這些雜誌往往喜歡聘請退役軍官撰文,以及駐外大使館定期發回的一些報告。
這種純靠人力、沒有統一標準的情報工作,效率極其低下,而且準確性堪憂。
大部分時候,各國高層能拿到的情報都是“某國可能在研製新型300毫米口徑火炮”、“某國海軍可能將下水了一艘新型戰艦”這類模棱兩可的消息。
像莫林這樣,能直接給出敵方裝備具體性能參數、部隊番號、指揮風格,甚至是戰損情況的精確情報,就相當離譜了。
馬維茨上尉和他的同伴們一邊飛快地記錄,一邊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他們越聽越心驚,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了城內那地獄般的景象,他們甚至會懷疑莫林是不是在吹牛。
可現在,他們對莫林的話深信不疑。
“莫林上尉,您的這些情報太重要了!”
馬維茨上尉記錄完最後一點抬起頭說道:
“我代表第一禁衛騎兵師,再次向您表示感謝!”
他現在心裏已經有些後怕,如果不是莫林提醒,他們要是就這麽冒冒失失地衝過去,恐怕真的會撞個頭破血流。
“不用客氣,大家都是禁衛軍‘自己人’.”莫林擺了擺手,“我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接下來的戰鬥,就要靠你們自己了。”
“我明白!”
馬維茨鄭重地將記滿情報的本子收好,然後站起身,再次向莫林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莫林上尉,我必須立刻返回師部,將這些情報告知將軍!告辭了!”
說完他便帶著兩名軍官,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腳步之快,仿佛生怕耽誤了一分一秒。
莫林、克萊斯特和曼施坦因將他們送到北城外。
在對方上馬前,莫林特意叮囑他們,如果他們要後撤的話,可以從沙勒羅瓦的兩翼撤進來。
這兩邊的高盧進攻力量相對較弱,到時候教導突擊營也能進行接應。
馬維茨上尉聽罷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調轉馬頭一夾馬腹帶著其他幾名騎兵出發了。
看著那一隊騎兵在馬蹄揚起的塵土中迅速遠去,莫林的心裏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但願他們的師長是個穩重的人,能聽得進勸”他低聲自語道。
克萊斯特和曼施坦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擔憂。
“營長,您說第一禁衛騎兵師接下來會不會攻擊受阻.”曼施坦因忍不住問道。
莫林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在野戰中影響勝負的因素太多了,但願他們別像高盧人一樣,把‘衝鋒’當成解決一切問題的唯一答案。”
說完,他轉身向城內走去。
這會兒莫林也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隻能祈禱這支被寄予厚望的友軍,千萬別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桑布爾河南岸,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一支龐大的騎兵部隊正在快速機動。
數千名騎兵排成數道長長的縱隊,沿著鄉間的土路滾滾向前。
馬蹄卷起的煙塵遮天蔽日,仿佛一條黃色的巨龍在田野間蜿蜒。
陽光下,騎槍的槍尖和騎兵刀的刀鞘反射著刺眼的寒光,獵獵作響的燕尾旗和軍旗,更是彰顯著這支部隊的威嚴。
第一禁衛騎兵師師長恩斯特·馮·霍普納將軍,正騎在一匹神駿的純黑色戰馬上,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他身邊的參謀和傳令兵們緊緊跟隨著,整個師部都隨著大部隊一同向前推進。
在指揮全師主力渡過桑布爾河後,霍普納將軍沒有絲毫停留,立刻下令全師向沙勒羅瓦南部的開闊地帶機動。
他的計劃很簡單,利用騎兵的機動力,從側翼威脅正在圍攻沙勒羅瓦的高盧步兵師,迫使他們分兵,從而為城內的教導突擊營減輕壓力。
“命令第二禁衛驃騎兵團,以中隊為單位,呈扇形前出!搶占所有製高點和樹林邊緣,建立觀察哨!”
霍普納將軍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傳令兵下令。
“是!將軍!”數名傳令兵立刻催馬離隊,朝著驃騎兵團的方向飛馳而去。
很快,一個個驃騎兵中隊便脫離了主隊,如同撒出去的漁網,朝著廣闊的平原四散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