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紙符籙鎮黑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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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仙城郊外數百餘裏外
    西是一堵雪山,名曰昆侖,有寒意緩緩襲來,山的另一邊則是無垠草原。其他地方偶有牧民,此處卻不得見,想來是凡夫俗子懼寒。
    小緣瓶神色悲楚,孤獨的坐於草地上,失魂落魄。想到自己方才那樣對待月兒姐姐,便無比懊惱。希望自己能引出那惡賊吧,不然這出戲的代價可就太大了……
    正在李緣瓶愣神間,一道巨大的黑影憑空出現在她麵前,她頓時如林大敵。此人渾身被一種黑霧籠罩,麵容看不真切。小緣瓶拿出烏塵師哥給她的陣盤,自從烏塵師哥步入開府後期境界之後,便時常給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她。比如說這陣盤。
    法訣催動,陣盤光芒四現,隻見那道黑影腳下衍生出一個陣法。
    “縛靈陣?沒想到還是個陣師。”黑影被陣法頓了頓淡淡的說道,手捏法訣,縛靈陣破。
    小緣瓶在拿起一個陣盤,之間空中浮現一道兩儀四象模樣的靈印,衍化出一把巨大的氣劍,迅速衝向黑影,氣勢逼人,但隻見黑影引起一道黑色屏障,擋住了來勢洶洶的氣劍,兩儀四象靈印再度衍化出無數小氣劍紛紛襲向黑影,同時小緣瓶拿出十數張符籙,口含引動法訣,一聲:“敕令!”
    隻見雷電,與真火浩浩蕩蕩的向對方。雷鳴不斷,烈火雄雄,周遭的一片焦黑。有些是火燒的,有些是閃電所致。
    煙塵散開後,那人拍了拍灰塵,淡淡道:“這符籙不錯,可惜你不通符籙之道,發揮不了全部威力,是那人給你的?那為何與竹青鬥法時不曾使用?”
    “那老禿子不配。”李緣瓶不屑的說道,斜眼,弦外之音。
    “他分明是女子。”黑煞神色微動,用手壓了壓黑袍兜帽。
    “那就是那老女人不配。”再次不屑。
    黑影卻是冷笑:“你沒見過竹青。”
    “沒見過又如何?見了又能如何?”李緣瓶當然知道自己在被詐,不過反而樂意多些,三人裏她最弱,雖然說她資質上佳,但修道才兩月不到,要不是先天洗髓,她還不一定能築基。所以對方要是話多,自己反而能拖多點時間。
    “不能如何。”
    “小女子有個提議。”小緣瓶兩眼放光說道,見對方靜待下文便說:“你我猜拳,你贏了向前一步。我贏了就賞你一通陣盤、符籙攻擊如何?”
    “不如何。”不知何時撤下了黑氣的黑影,露出了臉來,是個煞氣很重的人,眉宇之間陰森森的。忽地他稍微瞥了一眼遇仙城的方向。森然一笑,終於來了,他當然知道烏塵一行目的地是昆侖,便設想過在遇仙城近處截殺,可是他半路遇上了昆侖弟子趕赴戰場的隊伍,領頭之人修為頗高,所以他暗自蟄伏了一些時日,便耽擱了此事。
    他剛進城沒多久,還沒來得及暗中窺探,他們反倒起了內訌,便在此女遠離之時,偷偷布下了玄蛇煞氣,讓那處地帶的凡人受到煞氣影響,從而亂二人道心,隻因黑煞察覺少年雖然修為不過是開府後期,但元神卻堪比元嬰,難為竹青了,當了炮灰。
    至於自己為何拖延三人匯合?很簡單,能夠打探虛實的事,何樂而不為?現在不就提前知道了那少年還擅長畫符,陣法嗎?對付一個感搏命的一品武夫又修道法的人,多謹慎都不為過。
    不謹慎的下場,便是竹青那般。
    不多時,兩道光影一青一藍光影落在李緣瓶的身旁。
    烏塵死死盯著黑煞,而月兒先是撲向小瓶子,一陣摩挲查看之餘才放心心來,期間小緣瓶有些被撓癢了笑道:“月兒姐姐,我沒受傷,那光頭也才來沒多久,隻是心存試探。”
    月兒此時也是轉過身來。
    “你們人多勢眾,我隻好拿出妖傀了。”說罷男子拿出來一個六尾狐族,麵容清麗脫俗的妖傀,輕撫其續道:“這可是我花重金買來的,可是不可多得的,有點殺力的狐傀,可別打壞了。”
    狐族修為應該最明顯的修士了,六尾對應的是結丹。
    語畢,也未過多說,示意妖傀攻擊月兒和李緣瓶的同時,一指之間凝聚出一股伶俐黑氣,直射少年身上,少年未動,仿佛避之不及挨了此擊。殊不知是身形過快空餘殘影,忽現在黑煞身側的少年,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未到,真氣裹挾之下已聞音爆,黑煞神色一驚,極速拉開身形,避其鋒芒之餘脫口而出“不是一品?”
    鞭腿落空收放自如,隻見地麵卻不堪餘波震動之下,留下方圓十丈有餘的凹坑。少年對其疑問,聰耳不聞,再度消失不見,這次是速度似乎更快,通體漆黑的匕首直射麵門,何時拔鞘投射的都未曾看得真切,他扭頭別過匕首,心窩間卻露出寸許短劍,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少年刺了個透心涼,少年在匕首與黑煞錯開之間,眼疾手快以右手截下,橫掃,首落,左手劍真氣催動直攪內府,頃刻間黑煞爆體而亡。
    少年卻未露任何喜色,短匕與短劍兩手來回切換之間,望向一旁:“再不出現,你的寶貴妖傀就要爛了。”
    “啪啪啪”伴隨清脆的鼓掌聲,又是一個黑煞走了出來惡狠狠道:“好手段,好厲害的金身境武夫。”神色不顯慌張,麵容微白,內心有些震驚,剛剛的陽神身外身居然是徹底消亡了,若非以化身試探,麵對剛剛的突發施難的攻勢,他本體未必能應對得當,如果說一品是武夫登堂門檻,那麽金身便是入室成為真正的大宗師了,一品尚且殺元嬰,金身又會如何呢?
    按理來說,一品雖殺力有餘高過結丹,卻無力抵禦術法摧殘,殺元嬰是癡心妄想,金身其實才是具備斬元嬰於吹灰之間。撼化神?目前來看,恐為難事。
    黑煞心思流轉氣態似乎依然從容瞥了一眼妖傀,竟不知是被何等陣法製住了。難怪這小子一點也不著急對付自己,似乎更關心後方戰場。
    此前,烏塵曾交一方名為拘魂伏靈陣由月兒掌管,此陣是烏塵以本命精血為引,素聞萬蛇宗妖傀繁多,他怎可能不防,此陣對隻有一絲神魂操控的傀儡效果奇佳,何況妖傀主人分身乏術,無暇顧及,無主之傀一旦陷陣,便會被生生抽離那一絲神魂,從而重新變回一副空竅。
    烏塵現在就是緊盯著黑煞,不讓他有機會接近陣眼,若陣破,雖說狐族不擅鬥法,傀儡自然再次之,但他相信此人剛剛恐怕所言不虛,況且結丹與觀海、築基懸殊,若是陣破,到時候分身乏術的可能就要對換位置了。
    仍不言說,匕首與短劍同時投擲,兵未至人先到,身形直逼黑煞,拳出如龍似虎,身前一尺,化神又如何?能吃我百拳否?黑煞被一拳一拳打得“步步飛升”,拳拳炸裂般的聲音,聲勢浩蕩,拳風震蕩泛起四周漣漪,由空中傳至地麵的餘波陣陣襲來,壓的草海以二人為中心泛起環形波瀾。
    烏塵眉頭微皺,不覺間已是來到看不見二女的地方了,再一拳之後一記鞭腿將其踢飛,金身境武夫並沒有長距離快速移動的神通,這種距離,已經不能時刻保護二女了,身形急閃,每五十丈便詭異現形,以極速趕往月兒、小緣瓶所處,烏塵遠遠看見有黑蛇潛伏在月兒身後,隻來得及喊道:“小心背後!”
    月兒身心此刻全在護持大陣之上,絲毫未覺,小緣瓶卻聽見了,不假思索擋在其後,本該落在月兒側腹背的黑蛇撕咬,此刻死死咬在擋在前麵的小緣瓶的肩頭,烏塵隨後趕到,伸手一抓,碾碎了黑蛇,小緣瓶左後肩被撕咬之處兩道血印流血不止,所流血色非紅而是黑色,還環繞著不詳的黑氣。
    烏塵看著小緣瓶不言不語,嘴溢黑血欲吐卻不動聲色的捂住,緩緩搖頭,烏塵默默點頭,把一粒丹藥送進她口中,將她收進小天地內。接著警惕四周的同時,以靈力輔助月兒,頃刻間就把妖傀的那絲神識抹除,隻見妖傀應聲倒地,烏塵將她收進儲物袋,以免再生事端。
    月兒此刻香汗淋漓,氣喘籲籲,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旁的烏塵,眼神在戒備著什麽,小緣瓶卻不見其蹤,她心思何等敏銳,下意識問道:“小瓶子呢?”
    烏塵苦澀不語,思索了一番後,給了數瓶丹藥月兒後,還是決定把她放進了小天地。月兒接過之時心如死灰,不安的認為發生了什麽卻又不敢往那方麵想。
    幾乎同時,這一方天地陷於黑暗籠罩之中,毒氣彌漫,寸草不生。原來黑煞剛剛隱匿身形,是為了給在此前便已經布下的萬毒陣要穴處,投注本命毒源,以加強毒陣威能,少年剛剛被他示敵以弱,成功偷襲了二女,他又何曾不是百密一疏,因為不舍本命毒源浪費,而自覺沒此物,萬毒陣起也不見得有勝算,故而兵行險招臨時投入,好在偷襲成功耽擱了少年些許功夫,如今陣法大成,饒是你再強橫還不是被我這毒陣困住?在此地我如龍入海,而你無頭蒼蠅,非把你活活耗死不可。
    “原來是有方寸物傍身,難怪難怪。可惜了沒偷襲到那個持陣丫頭,不然我還多個幫手,也不至於丟了這寶貴毒傀。”黑煞狠戾的道,此刻的他已經隱隱發怒,剛剛被壓製的如此狼狽不堪,這番屈辱必定百倍償還。卻渾然不覺自己在可惜少了一個“結丹”幫手,以及默認了會失去妖傀。
    “我道是誰,原來是方才抱頭鼠竄之輩。”這是烏塵第一次開口與對方說話。
    “我還以為是個啞巴,原來你會說話呀,不對,方才你似乎也叫了‘小心’?”黑煞陰陽怪氣回應,隨即開懷大笑。
    “你打算藏頭露尾到何時?區區小毒,想要耗死我不覺得異想天開?”烏塵不理會繼續諷刺。
    “你是那二位的弟子吧?可惜瞎了眼,就這點練氣境界,難怪你不敢聲張自己是師承那二人。”黑煞道破烏塵身份,符籙,陣法,武夫,雙手短兵,善刺刺殺,也善搏殺,若是練氣天賦再高一點,不說與自己同境,隻是元嬰,甚至是結丹,他都必死無疑,金身武夫和結丹,光金身就讓他百般忌憚,萬般算計,但不怪他,要知道這少年的師父之一。
    散修青衍,威名太盛,饒是他這後起晚輩都敬之畏之,他陰死的化神還還少嗎?據傳他殺第一位化神時,他還隻是半步元嬰,一個結丹後期大圓滿殺化神?別人可能不可能,但青衍,絕對可能。
    倒不是黑煞眼神不濟,看不真切烏塵神魂裂痕有損,而是現在的烏塵神魂已然臻至完美,他看不出也正常。
    “不如你,半截入土了,還如小孩哭啼,胡言亂語。”烏塵伸了伸懶腰,幹脆席地而坐,把玩了一下那發黑枯萎的小草,不耐道:“說夠了就趕緊放馬過來,休要再像個待字閨中的女子一般,躲躲藏藏的。”
    “小兒找死!”黑煞赤目道,黑氣湧動間萬蛇奔襲。直衝烏塵而去。
    隻見烏塵穩如泰山,一邊以武夫拳意絞滅群蛇,一邊以手捏符籙,以真火抵擋,火勢之蕩遠勝李緣瓶當時所施,神意十足,真火燎原,毒蛇無不近之則死。
    又是一道滔天劇毒掌印打來,烏塵起身拔地而起,以身相迎,聲勢浩大的劇毒掌印瞬間消散,但烏塵自身也為之一震。
    近了,再打消一記豎狀毒線,隻見烏塵身形一閃出現在五十丈外,一手抓去,落空了,也因此再次硬撼一記巨大毒爪的攻擊,烏塵一口真氣依然不泄,再數度急閃,一手夾住青紙符籙,看著近在眼前約五丈的黑煞,烏塵淡念法訣,一聲敕令,隻見惶惶天威紫金雷現,萬雷湧動照亮漆黑的毒影,少年彈指間,號令紫金神雷奔襲黑煞。
    黑煞在見到青紙符籙之時已經驚恐萬狀,自知已無法躲避便催動全身靈力牽動萬毒陣凝聚毒印或抵禦或護體。萬雷肆虐不已,震耳欲聾,響徹天地之間久久不見衰減。
    隻見烏塵站於萬雷之前,身姿挺拔,任憑被神雷激起浩蕩風浪,蔚然不動,一襲玄衣聞風飛舞,飄飄若仙,一番仙人降世之姿。
    不知時,萬毒陣轟然消散,神雷依然肆虐,聞風而來的一眾修士,有萬毒陣遮蔽時隻能隱約得見陣內聲勢嚇人,如今得見紫金神雷奔騰,無不瞠目結舌,暗道不已究竟是何方神聖,在此除妖降魔,鬧出這般大動靜,為何不覺是昆侖仙師?其因,便是昆侖不擅符籙,為何不覺是妖邪作祟?簡單,如此浩然正氣若是妖邪,天下還有正道?
    神雷終於消散,烏塵以神識查探,頓時直直奔襲,前方,取出一把仙劍暗含雷威直斬黑煞那絲想要逃竄的神魂。隻聽見哀嚎慘叫一聲便神魂寂滅消散無影無蹤。還好他有汲取一絲神雷以備後患,不然可能真奈何不了他,神魂逃竄是極難打殺的,紫金神雷便是其為數不多的克星。
    噗嗤,烏塵先是口吐黑血,再是狂咳不已,生生吐血,一則是因最後逼近黑煞之時,使用青紙符籙時,第一波反噬導致護體的純粹武夫真氣運轉不順,呼入了毒氣,二則還是因為符籙反噬來襲加上毒氣壓製不住,瞬間兩相爆發,烏塵身形搖晃,口中喃喃:“忘了我不殺無名之輩,居然讓你給破例了。”
    一道虹光落下,隨之一位身穿藍白相間道袍的中年修士現身道:“福生無量天尊,貧道乃是昆侖瓊華中人,道號青心,未存歹心,觀道友似乎身中劇毒,貧道不才,隻是想幫道友查探一番,以便醫治一二,聊表方才道友義舉。”
    烏塵點點頭,回禮:“多謝前輩相助,”隨即放出小天地二人續道:“先救她,她現處於危難之間。”說罷運功調息。
    道人點點頭依言而行。
    月兒深感無力,無比自責的望著重傷垂危的二人,暗自自責,她此刻還不知道小緣瓶是保護自己而重傷垂危,她隻當是小緣瓶在自己毫不知覺的情況下遭人所害,保護不力,她恨不得萬死相保,可是她沒機會,若此刻她知道自己是此戰最受保護之人……恐怕會以死謝罪,這就是小緣瓶當時搖頭讓烏塵幫忙隱瞞的緣由。
    此方破敗不堪的天地間
    一眾修士驚訝於三人居然是先前市集紛爭的癡男怨女,無不嘖嘖稱奇,莫非錯怪了三人?當時其實另有隱情?
    青心道人口含法則,連指輕點,以自身獨特術法壓製小緣瓶的毒氣。
    月兒無比內疚與自責的抬眼在二人之間徘徊不斷,希冀著快些發生轉機。
    烏塵強壓毒氣後,虛弱的開口對月兒道:“沒事的,有我在。”
    雖然少年的聲音虛弱不堪,但是想起上一次聽到類似這種承諾時,她如同獲得了巨大的力量,安心和希望正在萌芽,緩緩驅散少女心中的灰暗死寂,隻是對少年的安危所擔憂的心卻是愈發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