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昆侖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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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蛇宗主殿
    “四殿之首,黑煞在方才身死道消了。”天蟒道人看著受召而來的三位殿主緩緩說道,喜怒未形於色。此次召談並沒有隻限三人,還把宗門內最頂尖的元嬰召過來了,黑煞又已死,意圖已然明了。
    萬蛇宗四殿別是,黑煞殿,黑煞道人,已死;赤鏈殿,赤練女道;金環殿,金環老道;翻山殿,翻山道人;除了黑煞以外都是半步化神;均是剛上任不久,得益於上次圍剿化身正道修士,當時四殿隻有黑煞沒死,四殿命名多以殿主為名,易主便改名,是簡單粗暴的叢林法則。
    “宗主何意?”三人中宗門資曆最久的金環老道開口問道。這個問題是在此殿內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
    三位殿主倒還好沒什麽神色變化,那一眾元嬰卻是個個神色異常興奮、激動,成為殿主可以享用的煉傀材料會大大增多,可以說是,宗主不要的他們都可以取之,論功行賞也是殿主收益最多。
    黑煞是萬蛇宗裏最奇怪的毒修,不擅煉毒傀卻精通用毒,所以他身邊往往不多毒傀,他所有毒傀多是來自宗門內的買賣交易,而且他收集毒傀往往不是為了用來對敵,多是為了汲取毒傀的毒氣,是少有的敢把毒氣引進體內,填補氣海、氣府內修的毒修,也是萬蛇宗百年來最具天賦的一代毒修了。隱約可能隻要熬到老宗主身死,便可執掌宗門,可惜這廝死了,不過死了也好,占著茅房不拉屎,放著大好資源不煉毒傀,隻會拿來縱欲、汲毒。
    “兩件事,其一,你們認為是否還要加大追殺力度?其二,再選一位殿主。先商議前者。”天蟒意簡言賅的說道。
    眾人駭然,追加力度?那豈不是……
    “宗主是有意將此事稟報上宗?”赤鏈女道開口詢問。
    “是有此意,畢竟兩儀聖體妙用無窮。”天蟒麵露貪婪神色。
    “可那也隻會為上宗所得,與我下宗無益。”金環老道語氣有些疑問,萬蛇宗上下宗可不是那種上宗福蔭下宗的美好關係,涉及利害關係,強取豪奪乃是常事。
    “所以才會找你們商談,你們可願意拿出家底交予上宗,換取兩儀聖體的使用權?我如今境界在關隘處,得此必定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我破除瓶頸後再交由你們輪流煉化參悟,豈不是上上之選?況且,那氣運之子我們可以不要,全權交由上宗。”天蟒野心昭然若揭,語氣不複以往平靜,既貪婪又急促,畢竟關係自身大道,不能不如此激動、興奮。隻要能換取到使用權,哪怕隻是短短數年,甚至沒有數年僅是一年,那都是天大的機緣,聖體機緣修為境界越高越是無法拒絕,所以他不敢奢望上宗能夠給足十開頭的年份,至於三殿之主知不知道此間關隘,那並不重要。
    “宗主可有把握談成此事。”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翻山道人開口問道。
    “有!”天蟒語氣堅定。
    “附議!”三位殿主神色各異道,有存疑的金環老道,有賭徒心理的赤鏈女道,有心思縝密的翻山道人,但都是貪婪為多。
    至此,蓋棺而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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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天山脈正魔兩道戰場
    下界正魔兩道的首要戰場,因為昆侖遠道而來且因戰火未曾愈演愈烈之時,未曾馳援,故而仍是由中洲蒼雲穀為魁首,西域聖蓮教為輔,昆侖瓊華與太平宗謙虛居末。然後才是其餘的一些追隨而來的教派。
    在臨時搭建的據點上,正道四大派魁首依次一排皆座於主位。
    右起,第一人為太平宗當代宗主,太平宗是四大正道根基最淺者,也是四大正派唯一沒上界上宗的宗門,根基千餘年,是第三代宗主,也是第三代弟子,長字輩,長青,道號清平,俗姓常。是一位看起來不惑之年的道人,道袍分二色,藍色內搭外皮青色褂子,穿得略顯隨意,應是生性灑脫之人,坐姿也略顯不夠莊重。
    右起,第二人,是一位膚白貌美的女子,坐姿端莊大雅,神態自若,身穿主色為淺藍色,副色為白色仙家霓裳,雖年紀看似不過二十有五,實則是四人中道齡最長者,約五百餘年,此女便是聖蓮教當代教主,名為綾瀧,聖蓮教曆來不立道號。
    右起,第三人者為一襲黃袍老道人,慈眉善目,似乎是個笑臉常在的和藹長輩,但卻是本次大戰,下界戰場殺魔道最多的老道人,手下握有五條化神境邪修性命,三條仙人境,不過在下界戰場隻能壓境至化神境,不然會崩壞下界的山河地海,此人便是蒼雲宗第二十八代宗主,白字輩,白風,道號嵐天,俗姓陳。
    最後一人,眉發皆白,膚白如雪如嬰孩一般,不見皺紋,看起來不過而立,一襲青藍相間道袍,神態空靈,氣質大雅,子字輩,子麟,道號白磷,俗姓柳,此人便是當代昆侖瓊華派掌門,昆侖立交深遠,還經曆過五百年山門大半易主,不知自幾千年起便不再計第幾代掌門和弟子了。
    餘下教派十數位坐於兩側,此時他們在複盤、總結本場來之不易的勝利代價、收獲。
    先從凡俗界開始。其實本次正魔兩道導火索本就是來自凡俗,中州大國,從大龍王朝公主遠嫁南楓國國舅之子的路上,被邪修襲擊,所幸大龍王朝公主性子剛烈,見無逃離可能果斷服毒自刎,還曾命令宮女焚其遺骸逃過羞辱一劫,隨侍宮女二十餘人皆隨主投入火海,侍衛、供奉道士武夫為爭取時間,皆死戰至最後一刻。
    大龍王朝舉國悲戚,楓葉國國君連夜令國師飛劍傳書大龍王朝帝皇,願派人馬一同前往萬蛇宗替貴國公主討還公道,孤小舅願當先鋒。自此拉開帷幕。
    “凡俗王朝南楓國覆滅,大月國倒戈,後因戰局優勢明顯,大龍王朝帝皇禦駕親征領兵南下,前去清剿大月國,因大月國內萬蛇宗修士褪去,故而大龍王朝勢如破竹,圍困大月王朝與都城,眼看便是要攻下城門,卻不料大月國敗退並不完全是因為不敵,而是誘敵深入,配合萬蛇宗修士兩相夾擊,大龍王朝腹背受敵,潰敗之勢愈演愈烈,幸得南楓國正麵戰場遺軍救場,隨即兩軍合力殺出重圍,撤回楓葉城遺址,大龍王朝雖未能攻下大月國,卻未南楓國奪回都城在內的二十四大小城池!退回楓葉城遺址後,老皇帝強忍斷臂之痛,前去東門城頭下跪謝罪:未能為吾友報仇雪恨,恥也。守靈一日夜不曾進食、飲露。”
    配合報事弟子的丹青女道,以秘法重現當時的種種事跡,悲壯二字難以概括。
    報事弟子言說至此,聲音微顫,淚已垂落,道一聲失態謝罪,蒼雲宗宗主白風神色肅穆語氣平緩回應:“無妨”
    弟子遂道:“事罷,斷臂帝皇仍執意再度揮師討賊,被國師冒死相救得以撤離戰場,群臣撞梁死諫,老皇帝痛心疾首,遂放棄,整頓修整後便返回大龍王朝。”
    “趙長龍當得是天下第一帝皇,他之大義、氣度、心性、仁義、情義,當今天下除了已逝者李君澤無人能出其左右。”昆侖派掌門子麟開口誇讚道。
    他所修之法,清心寡欲,世間罕有事能讓他動容,誇更是稀罕,如今一次性誇讚兩人,若是有好事者記錄,就會知道那是兩百餘年前的時候了。
    “南楓國複國一事如何?”白風和藹問道。
    “據帳中南楓國隨隊供奉道士說:陛下獨女富有大道氣運,城破之後已然不在城內,另有養女據傳是玄陰聖體,亦是修道之姿。均不能繼承王位。”報事弟子回答,並補充道:“二女不在城中是從大月國俘虜口中得知,聽聞有萬蛇宗元嬰修士出手追殺。結果未知。”
    “可還有其他國戚?”
    “李氏王家子嗣人丁單薄,並無人選,國舅之子或許可行。”
    “隨軍群臣如何評價此人?”
    “為帥,雄才偉略目光深遠,為將,保家衛國身先士卒,為臣,忠君愛國,為人,情深義重,若為君者,拭目以待。”
    “那此事就交由他們了。”
    接下來就是修真界的損失了。
    太平宗和蒼雲宗損失最重,各自折損化神長老兩名,元嬰長老數名,結丹弟子二十數名。結丹以下弟子則是三千餘名。
    光華四起,無論修為、戰功大小,均將其此戰經曆再現,名字,師承,道齡等詳細信息展開與空中公示與眾。
    聖蓮教這一批弟子擅長鬥法的不多,多為後勤,故而隻折損了數名元嬰長老,結丹弟子十餘名,結丹以下會鬥法的最少,所以損失在數百名。
    昆侖因為前期未曾參戰,中盤發現情況不對先派了一批,在一個多月前又追加了一批,期間還似乎碰到了一個邪修,但幾番查探都未曾找出,怕誤了戰機才迫於無奈先行離去,然後昆侖弟子殺力大多較高,折損不多就不統計公布了。
    其餘正道教派,損失也慘重,有十數教派來參戰的弟子十不存一。
    魔教那邊因為他們的戰法獨特,無戰功的要戰至滅門,十大教派滅了其六,小教小派不盡其數,都是壽元將盡,想渾水摸魚之輩。
    至此下界隻剩下嗜血門,拘靈宗,冥鬼門,以及剛躋身十大宗門的萬蛇宗,能留下來其實挺意外的,這座宗門建立其實才不過五百年。
    均已丹青妙法一一呈現,至此戰事已定,現在需要的是安撫世人,和修建已毀山河,以及凡俗界的複辟王朝和一些名聲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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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然昆侖山頂
    西北境域,往西不知其萬裏,有大陸名為西天;西天大陸往西約萬裏有餘;有山,名為昆侖,高達三百餘裏,蓋地十萬餘裏;雪山之巔有一秘境,名為昆侖。
    昆侖秘境之中自成天道氣象,天道衍化兩儀,生四象,生八卦…有那萬法演繹,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乾坤成,分天地,分陰陽,種種衍化後,一處秘境竟共生春夏秋冬四地,自第一位誤入秘境的修士看見此地時起,這四季一如萬年以前,即使會有花草鳥獸輪回去,但四塊靈澤大地,四季一直都是春歸春,夏歸夏,秋歸秋,冬歸冬,未曾變化。萬年以來,沒人能夠解答這份大道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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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侖派的建築會根據地處何方天地而如何建,比如春秋之天地,為了融合大道,所以木或竹為建材,所鋪道路也多以石子、靈木鋪就。春之地,有一雅稱春風穀,此處有昆侖四絕之一的青竹樓,東臨懸崖萬丈,西臨瀑布驚鴻,北有昂揚綠茵鋪就的峭壁,南為竹林幽徑,尤其旭日東升時最是動人,春風送屠蘇,除卻心中邪。
    秋如意的四絕之一則是,巧木亭,亭樓立於一處山巔,山上猶如平地,楓樹林立有序,站於亭內遠看雲海舒卷,如立雲端之上,或望楓林葉落又吹起,如心湖漣漪。逢夕陽時觀看最佳,且易生多種心緒,有那人說: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亦有人說:蕭蕭梧葉送寒聲,江上秋風動客情。若是辭別選此地,多半難舍離,反會永相隨,即使君不在旁,亦居於心。
    而夏冬的建築就大多壯闊蔚然,氣勢澎湃,夏如熱火燃人心,冬則蔚然震撼,道心不穩者恐怕會虛目以對。
    夏之地並無雅稱,四絕之一是觀海樓,聽海潮澎湃,聞夏蟬陣陣,有人喜好,左耳聽咿呀不斷,右耳聽浪濤湍湍。
    清冬暖,最後一絕,有寒居名曰:知寒樓,是清冬暖唯一不顯壯闊的建築,但卻又是整個清冬暖乃至昆侖,景觀都是最壯闊的地方,知寒樓位於清冬暖最高雪山之巔,呈尖狀,除知寒樓外,所站之地環繞而行不過半丈,寒風之淩厲夾雜冰刃橫肆,一覽眾山小之餘隻感唯我獨尊,日出和日落皆可賞,但不建議修為不濟者前來。
    另外,初入門的弟子大多是在春風穀修練;接著是夏之地,適合觀海境弟子,正值熱血之期可打開大道格局;約莫開府者多去清冬暖,學會何為砥礪前行磨煉心性;最後是秋如意,尤其適合修士明悟心境意象,修為高者多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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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穀,客居樓的獨間臥房裏,一位身穿瓊華道袍的少年,呼吸延綿的安睡著,這是瓊華為來訪道友準備的道袍,也是藍白相間,但比本門弟子的要淺色不少,或許是身穿道袍,亦可能是因為睡著了,此刻的少年更顯的柔和溫潤如玉,不見道士風範,反是書生氣味濃鬱,又帶幾分脫俗塵世煙火氣的仙人之姿,如此公子,豈有美人不愛?
    烏塵還在沉睡,此刻月兒並不在此,小緣瓶還未完全脫險,月兒大多時候都在女子客居。隻是有時看得久了太過於心痛不忍,便會跑來烏塵這,然而烏塵也是昏迷,她便委屈的想哭,她曾下意識的依賴低語:“烏塵哥哥…你不是說了有你在嗎…這些天,大長老一直招攬我加入瓊華…甚至有過威逼…我以前不想…現在也不想…以後更不會想,可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小緣瓶一直昏迷不醒,清心道長說他把毒都剔除了,可是不知為何,小瓶子似乎不想醒過來…”說到此處月兒輕歎,若有所思的細聲細語:
    “是她因我曾那般說她?所以…在昏迷中…夢見了先帝然後選擇留…”淚水滑落潔白無瑕的臉頰,滴落至少年的手中,她不敢再說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