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雪秋給繡娘們開出的月銀可比那些在大家族裏一等女使還要高。
    說收入可觀隻是客氣，普通百姓一大家的年收可能都不到五兩。
    再者說，京城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城內租房最便宜的也要一兩半，更別說還帶院子，少說也要二兩起步。
    樓雪秋不差錢，房子本就是送給她們母女的，單提出收一兩，既能讓她們心無負擔，也能負擔的起，讓她們有個安全的安身之所，兩全其美。
    自己把收的租金一同攢起來，等娟兒以後成親給她添置進嫁妝裏。
    全了老婦上一世的恩情。
    老婦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不是不明白城中的房價，自己忙死忙活一年也掙不到三兩銀子，娟兒竟然一個月就能掙到。
    何嚐不明白貴人的好心，她真是除了感謝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娟兒雖然年齡小，但她很懂事，也明白樓雪秋的用意，她頓時站起身，隆重的鞠了個躬。
    “謝謝夫人的大恩大德，娟兒沒齒難忘！日後一定會努力報答您！”
    娟兒不是在說虛話，她看著樓雪秋的眼中充斥著火熱，人活著就要懂得知恩圖報，她一定要努力工作報答夫人。
    樓雪秋笑著點頭，“往後好好工作，照顧好自己與你娘，再攢些銀子，往後日子有盼頭著呢。”
    她相信娟兒。
    一個麵對困境都不曾放棄尋找活路的人，日後肯定差不了。
    －
    九月中旬，街頭巷口飄著桂花香氣，人流攢動在一處，期待許久的鄉試榜單放出。
    樓雪秋擠進人群，拉著樓遇陽來到最前麵，一雙眼睛緊緊掃視著榜單。
    人群之中幾家歡喜幾家愁。
    樓雪秋一眼先看到衛詞安的名字。
    婉寧在旁邊瞪著眼睛尋找哥哥的名字，隻不過她沒找到。
    樓雪秋順手給她指了一下，“你哥哥的在那裏。”
    “哇！哥哥中了中了！”
    婉寧激動的搖著衛詞安的手臂，麵上帶著驕傲，此刻真是與榮有焉。
    衛詞安也露出一抹笑容，對自己的成績還是比較滿意，許久未讀書，能中舉還是不錯，雖然排名不如樓大哥靠前，但也是來之不易。
    樓雪秋心裏焦急，仔細尋找，終於在榜首發現大哥的名字。
    她仔細核對身份信息，越看越驚訝，沒忍住驚呼起來，“大哥你是第一名，解元啊！”
    她知道大哥讀書用功，可沒想到會這麽厲害，那可是第一名，千裏挑出的第一啊！
    以這個成績參考明年春闈，光明前途指日可待。
    樓雪秋很是激動，沒忍住摟住大哥的手臂用力拍了拍。
    因為兩人年齡差大，從小親昵的行為並不多，更何況兩人還是兩個極端，一個悶頭往書院進，一個紮猛子隨爹在商海裏遊，小時候見麵閑聊都不算多，即使見麵也總是教訓居多。
    這也是樓雪秋太激動，竟一時沒忍住，樓遇陽此刻也開心所以不再張口規矩來訓斥她，索性暫時放任。
    倒是難得的兄妹溫情。
    樓遇陽除了寵溺的看著小妹的目光，激動的神情都少，他似乎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周圍看熱鬧的人們倒是發出驚歎，聽到兩人的排名如此靠前，又都長的玉樹臨風，不由圍起二人，誇獎聲也此起彼伏。
    “真是年輕有為，婚配與否啊？”
    “我家小女年芳二八，貌美如花...”
    “我家中腰纏萬貫，女兒更是精通管家之術...”
    “兩位公子留個名帖好方便登門拜訪啊～”
    雪秋和婉寧被他們排擠在外，看著裏麵慌忙應對的二人，沒忍住幸災樂禍起來。
    婉寧親昵的挎上她手臂，“嫂嫂真是羨慕你～”
    樓雪秋不懂，扭頭好奇的看著她，“羨慕我什麽？”
    婉寧歪頭，笑盈盈的說著，“夫君和哥哥雙雙榜上有名。”
    樓雪秋忽略夫君，隻聽哥哥，她說道，“那我也羨慕你，你哥哥也榜上有名。”
    “那也比不上嫂嫂雙開花。”
    樓雪秋好笑的輕碰她，“雙開花是這樣用的嗎？”
    沒想到隻秋闈就這般熱鬧，那等到明年開春的春闈，這些為家女尋夫婿的人還不直接當街搶人。
    樓雪秋心裏也實在為大哥高興。
    前方的衛詞安似有所感，從人群中回頭，正好看到一張明媚的笑顏。
    樓雪秋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回頭看向自己，雙目相對，笑容頓住。
    今天也是人家的好日子，自己不論如何也不好甩臉子。
    思及此，樓雪秋重新揚起一抹笑意。
    衛詞安迷迷糊糊的被人拽著走，似乎是還沉浸在那抹笑容裏沒回神。
    衛詞安與樓遇陽一邊慌忙應對一邊想法脫身。
    等好不容易從中脫困，就見不遠處一個拿著糖葫蘆，一個拿著脆米花的兩人站在馬車旁看戲。
    隨著他們走進，二人的交談聲也漸漸入耳。
    婉寧有些失望，“這麽快就出來？我還以為得再等一會兒呢～”
    她說著，把手裏的油紙不情不願的遞過去。
    脆米花自己才吃了一根，還沒吃夠呢～
    樓雪秋咽下糖葫蘆，接過後不忘對她顯擺的比劃幾下，“我的戰利品。”
    榜上有名的人誰不急著回家報喜，這些人也隻是隨意攔攔討喜罷了，怎麽可能真堵久在好日子裏討嫌。
    衛詞安眼中含笑，“好啊你倆，拿我們受困時間當賭注。”
    話雖對兩人說著，可他的目光卻獨獨看著一人。
    兩人沒有被抓包的心虛，反而理直氣壯。
    樓雪秋直視他，難得沒有平時的生疏，帶著打趣說道，“難不成讓我們傻等著？可不得找點樂子打發一下。”
    婉寧緊接著抱怨，“哥哥們要是再晚出來一會兒才好呢，這下可好，我的脆米花全歸嫂嫂了。”
    樓遇陽又開始老毛病，眉頭不受控製地緊皺，“雪秋，你什麽時候學會與人賭物了？”
    樓雪秋才不聽，一個勁兒把他往馬車裏推，順手把贏來的脆米花遞還婉寧。
    隻不過是逗她的，怎麽可能真要她的吃食。
    婉寧還是小孩子性，她笑的開心，接過後寶貝似的抱回懷中上了馬車。
    隻留衛詞安在原地看著樓雪秋的身影獨自站了許久，還是婉寧催促，這才回神跟上。
    侯府小廝早早回來報喜，衛侯夫婦與徐月盈也早早等在秋竹堂，一同的還有家裏幾位叔叔嬸嬸。
    看到四人同時出現，像是一同去看的榜單又一路說笑回來的和諧樣子，徐月盈實在是不好受。
    這種被排擠的感覺，不應該出現在自己身上，應該出現在樓雪秋身上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