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約談多水縣兩位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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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安陰市突然變得有種肅殺之氣。
李毅飛站在窗前,望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
手指間夾著的煙已經積了長長一截煙灰,他卻渾然不覺。
這次回來,他帶著不同的身份,更帶著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將楚江河違紀的事實查個水落石出,讓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在多水縣的經曆讓他明白,這裏的渾水遠比表麵看起來更深。
去年離開時,他偶然備份的那些證據,沒想到如今成了突破口。他不相信那些人能夠把所有痕跡都抹幹淨,隻要仔細找,一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掐滅煙頭,他轉身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撥通了多水縣委的號碼。
“喂,嘉官同誌嗎?我是李毅飛,請你來一趟市招待所。”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才傳來莊稼官略顯緊張的聲音:“好的,李組長,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李毅飛麵無表情。
然而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
多水縣委大樓裏,莊稼官放下電話,手心已經沁出了一層冷汗。
李毅飛回來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但沒想到這麽快就找上了自己。
雖然共事過大半年,但他很清楚李毅飛的作風——在原則問題上從不講情麵。
“書記,要備車嗎?”秘書推門進來問道。
莊稼官這才回過神,整了整衣領:“備車吧,去市招待所。”
車子駛出縣委大院,莊稼官靠在座椅上,心裏七上八下。
他和李毅飛共事的那段日子還算可以,雖然兩人在很多問題上有一定的分歧。
如今李毅飛以督察組長的身份回來,第一個就找上他,這讓他感到不安。
與此同時,縣長韓國豪在辦公室裏坐立難安。得知莊稼官被叫去談話,他心裏的恐懼一下子湧了上來。
這兩年,他借著衛氏李留下的關係網,沒少撈好處。原本以為事情已經過去,沒想到李毅飛又殺了回來。
“韓縣長,您沒事吧?”秘書見他臉色不好,關切地問道。
韓國豪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但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慌亂。他走到窗前,看著莊稼官的車駛出大院,心裏盤算著對策。
市招待所裏,莊稼官被工作人員帶進一間會客室。李毅飛已經等在那裏,見他進來,起身握手。
“嘉官同誌,好久不見。”李毅飛語氣平靜,聽不出情緒。
莊稼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李組長,沒想到會是在這種場合見麵。”
寒暄過後,李毅飛直入主題:“這次請你來,是想了解一下衛氏李在多水期間的情況。你接任書記也快兩年了,應該掌握了不少信息吧?”
莊稼官心裏“咯噔”一下,果然是為了這事。他斟酌著用詞:“李組長,我知道的情況和您當初了解的差不多。衛氏李被帶走時我也是比較匆忙的接手,很多細節我也不太清楚。”
李毅飛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隻能聽到牆上掛鍾的滴答聲。
過了好一會兒,李毅飛才開口:“嘉官同誌,咱們共事過,你應該了解我的風格。組織上對這件事很重視,希望你能積極配合。”
莊稼官感到後背發涼。他知道李毅飛這是給他機會,但那些來自上麵的招呼讓他不敢輕易開口。
“李組長,我真的……”
話沒說完,李毅飛突然站起身:“這樣吧,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好好回想回想。有什麽想說的,隨時可以找我們的同誌談。”
說完,他帶著工作人員離開了房間,隻留下莊稼官一個人呆坐在那裏。
一出房間,李毅飛就對工作人員說:“給韓國豪打電話,讓他現在過來。”
韓國豪接到電話時,正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聽到李毅飛叫他過去,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好,好的,我馬上過去。”掛掉電話,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對秘書吩咐道:“備車,去市招待所。”
一路上,韓國豪的心跳得厲害。他不知道莊稼官說了什麽,更不知道李毅飛掌握了多少情況。
這兩年他做過的那些事,一樁樁一件件在腦海裏閃過,每一件都讓他心驚肉跳。
到了招待所,工作人員直接把他帶進另一個房間。李毅飛已經等在那裏,見他進來,示意他坐下。
“韓縣長,知道為什麽請你來嗎?”李毅飛開門見山。
韓國強強裝鎮定:“李組長,是為了配合調查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那就好。”李毅飛拿出一份文件,“你先看看這個。”
韓國豪接過文件,隻翻了幾頁,手就開始發抖。上麵清楚地記錄著他這兩年經手的一些項目,其中幾個明顯有問題。
“李組長,這些……這些都可以狡辯的,不是是可以解釋的……”他急忙辯解。
李毅飛抬手打斷他:“不用急著解釋。今天請你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衛氏李時期的情況。聽說之後有些項目的審批,你參與了?”
韓國豪心裏一緊。衛氏李時期的事情,他後來確實知道一些,但那些事情牽扯太大,他不敢說。
“李組長,那時候我還沒來多水縣,很多事情不太清楚……”
“是嗎?”李毅飛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可是我了解到的情況可不是這樣。據說之後有些項目的審批,你可是很積極的。”
韓國豪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他明白,李毅飛這是有備而來。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房間裏的莊稼官也是坐立難安。
他知道李毅飛也叫來了韓國豪,這讓他更加不安。兩人之間的矛盾在縣裏是公開的秘密,李毅飛這招分明是要各個擊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個房間裏的人都在經受著煎熬。
李毅飛並不著急。他深知這兩個人的心理弱點,也知道他們之間存在的矛盾。
他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其中一個人先扛不住壓力。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工作人員就來匯報:“李組長,韓縣長說他想起來了些事情,要求談話。”
李毅飛點點頭:“讓他再等十分鍾。”
這十分鍾對韓國豪來說簡直是度秒如年。他不斷回想自己做過的事,越想越害怕。終於,工作人員再次進來,帶他去了談話室。
“李組長,我……我想起來一些事情。”韓國豪一進門就急忙說道,“衛氏李時期,有些項目的審批確實有問題,但後來我也是被逼的……”
李毅飛示意工作人員記錄:“慢慢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韓國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他從一些小的違規操作說起,漸漸涉及到更嚴重的問題。每說一件事,他都會強調自己是不得已而為之。
與此同時,莊稼官在房間裏越來越不安。他知道韓國豪的性格,那個人為了自保什麽都做得出來。如果韓國豪把責任都推給他,那他就完了。
就在這時,工作人員進來告訴他:“莊書記,李組長請您過去一趟。”
莊稼官心裏一沉,知道關鍵時刻到了。
走進談話室,看到韓國豪也在場,莊稼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嘉官同誌,坐。”李毅飛語氣平靜,“韓縣長剛才提供了一些情況,有些涉及到你,想聽聽你的說法。”
莊稼官狠狠瞪了韓國豪一眼,後者心虛地低下頭。
“李組長,有些事情可能韓縣長記錯了。”莊稼官強作鎮定,“我當時也是按程序辦事。”
“是嗎?”李毅飛拿出一個文件夾,“但我這裏有些材料,顯示的情況似乎不太一樣。”
他翻開文件夾,拿出幾份文件:“這是當時幾個項目的審批記錄,上麵有你的簽字。而這些項目的資金來源和去向,似乎都有些問題。”
莊稼官的額頭開始冒汗。他沒想到李毅飛連這些材料都拿到了。
“李組長,這些……這些可能是……”
“是什麽?”李毅飛追問,“是有人逼你簽的字?還是你有什麽苦衷?”
莊稼官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知道,那些來自上麵的招呼不能說出來,否則牽扯更大。
李毅飛見狀,又加了一把火:“嘉官同誌,組織的政策你是知道的。主動交代和被動查出,處理結果是不一樣的。”
房間裏陷入沉默,隻能聽到三個人的呼吸聲。
良久,莊稼官終於歎了口氣:“好吧,我說……”
他抬起頭,看著李毅飛:“但我有個條件。”
“你說。”
“我隻能說我知道的,至於上麵的事……”他欲言又止。
李毅飛明白他的意思:“你放心,組織上會公正處理的。”
莊稼官似乎下定了決心,開始講述起來。他從接任書記後的清理工作說起,說到一些被要求特別處理的文件和記錄。隨著他的講述,一個更加龐大的關係網漸漸浮出水麵。
韓國豪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他沒想到莊稼官知道得這麽多。偶爾莊稼官提到一些涉及他的事情,他都會急忙辯解,但往往越描越黑。
談話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當莊稼官終於說完,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靠在椅子上。
李毅飛整理著記錄,心裏卻並不輕鬆。從兩人的交代來看,楚江河的問題比想象中還要嚴重,涉及的麵也更廣。
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個縣委書記的問題了。
“今天就到這裏吧。”李毅飛對兩人說,“你們先回去,隨時保持通訊暢通。記住,今天談話的內容要保密。”
兩人連連點頭,如蒙大赦般地離開了招待所。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李毅飛陷入沉思。楚江河的問題已經很明顯了,但要想徹底查清楚,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李毅飛再次想起當初那兩個U盤裏內容也許那裏麵就有他需要的東西。
回到辦公室,他打開電腦,找到裏麵那個隱藏比較深的一個文件夾,點開後,是幾段錄音和一批掃描文件。
他點開第一段錄音,聽到了楚江河的聲音:“……這件事必須處理好,不能留下任何痕跡……該銷毀的都銷毀……”
李毅飛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這些證據足以證明楚江河不僅涉嫌嚴重違紀,還可能涉及違法犯罪。
但他也明白,單憑這些還不夠。楚江河在省裏有關係,要想動他,必須要有鐵證如山。
楚江河和楊梅等人突破任重道遠,但隻要仔細查下去總歸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