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有備無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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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良抵達鐵買克已經四天,在這四天時間裏,他看到過領著人坐拖拉機進山的彭援朝和李國柱,也在晚上鐵買克的館子裏看到周景明和武陽。
但是,他都沒有打招呼,反而有意避讓著。
在這四天時間裏,他忙著招攬人手,聚集了二十多號人,也忙著購買米麵、茶磚、鹽巴等物資,甚至,他還在鎮上尋到了一台二手的抽水機。
至於槍,他在阿勒坦的時候,就已經一次性買了六把。
這番投入,也算是下了血本。
唯一讓他頭疼的是,自己一幫人裏麵,就他自己還算是個老手,其餘的都是新人,估計稍微靠譜一點的,隻有他同村帶來的那幾個,畢竟熟識。
但他終究是第一次當把頭,心裏還是覺得有些沒底。
他幾乎照搬了去年彭援朝在小半島淘金的分配方式,不過,隻有他一人分三克,其餘人分的都隻是一克。
不管怎麽樣,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彭援朝也已經知道他的盤算,不硬著頭皮去做,總覺得有些丟臉麵。
一應準備妥當後,他開始去找拖拉機,首選自然是去年就打過幾次交道的王佑平。
他運氣不太好,上門的時候沒有碰到,王佑平已經幫人運送物資進山了,別的人他不放心,隻能又多等一天,才終於將人等到,商量好運費,等著第明天一早將物資裝車,然後進山。
晚上,他招呼著人手進了館子,準備好好吃上一頓,這幾乎是每個淘金隊伍進山之前都會做的事情,因為都知道,進了山就不容易吃到好的了。
他們一幫人剛坐下沒多久,飯菜還沒有上桌,又有十多人鑽了進來。
當看清領頭的那一個,徐有良不由眼前一亮,起身招呼:“孫成貴……”
孫成貴先是一愣,循著聲音看去,也變得驚喜:“徐有良……你怎麽也在這兒?”
徐有良咧嘴笑著:“這話問的,你能來我不能來啊?來來來……坐!”
去年就在一起共事幾個月了,早已經是熟人,孫成貴也不客氣,徑直到徐有良旁邊坐下。
他見周邊兩桌人跟徐有良這一桌的有說有笑,知道這些人跟徐有良是一起的,徐有良跟彭援朝又向來是一夥,他問的直接:“怎麽不見彭哥?”
“彭哥已經進山去了。”
“你沒有跟他一起?”
“他想繼續跟周景明他們去幹,我……我想單幹。”
“單幹啊……”
聽到徐有良猶猶豫豫的話語,孫成貴微微皺了下眉頭:“怎麽想起來單幹了?”
“去年結束的時候,姓周的不是說了隻發工資不分金子嗎,我覺得他太貪了,跟著他辛苦一個淘金季,落不到多少好處,所以就想自己拉個隊伍。”
“姓周的?”
孫成貴笑笑:“我記得去年你一聲聲周哥叫得歡,現在叫得可真不客氣。”
徐有良聽出孫成貴話語中的嘲諷,但也不以為意:“我跟他有什麽好客氣的,他就看不上我這號人。也不知道他到底給彭哥灌了多少迷魂湯,我就想不明白,怎麽彭哥還是那麽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迷魂湯?”
孫成貴微微搖了搖頭:“你這是想些什麽呢?彭哥雖然咋咋呼呼的,但腦子可不笨。”
徐有良看了看孫成貴,又看看跟他一起進來的十多人:“你也領著人來了,沒有單幹的打算?”
孫成貴長呼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我這隻是第二年來淘金,沒那本事兒……不跟你說了,我要招呼領著來的人吃飯。”
“孫哥……”
徐有良連忙將孫成貴拉住:“別走啊,隻是吃頓飯,我請!”
“算了吧!”
孫成貴搖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麽……我直說了吧,我也是要進山去找周哥他們,不可能跟你合夥。”
“為什麽?”
“你問我為什麽?不是,你自己好好想想,在去年小半島礦點上,要是沒有周哥和武陽,就彭哥領著我們,怕是連腳跟都站不穩,更別說賺錢了。
你現在手頭有錢了,能自己拉隊伍,但你也不想想,這些錢是怎麽來的,要是沒有周哥,你有錢拉隊伍,周哥可沒有虧待過咱們。
今年發工資,不分金子,或許進賬會少一些,但我覺得,周哥對咱們還是不錯的,什麽事兒都是他頂在前麵,挺安穩,能賺到錢又能保命的地兒,我為什麽不去?”
孫成貴說到這,轉身衝著他領來的十多人說:“走,咱們換個館子。”
一幫子人呼啦啦地跟著孫成貴鑽出館子,往街道左邊去了。
徐有良愣愣地看著一幫人,神情忽然變得惱火。
本來看到孫成貴的時候,他心頭還有些火熱,想著能拉著孫成貴跟自己一起幹,人手更多,也更有底氣,沒想到,話沒說上幾句,反被一通說教。
他在心裏問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但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沒有任何問題,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明明能去賺更多錢,偏要想著去拿少的。
他不由罵了一句:“特麽腦子有病!”
不隻是孫成貴,彭援朝、李國柱、王東等人的腦子都有病。
第二天一大早,孫成貴找了輛拖拉機,拉著人往哈熊溝趕。
徐有良也找了兩輛拖拉機,拉著自己的人手和物資,前往哈熊溝。
兩幫人的隊伍,一前一後,並沒有相距多遠。
一路上,看到三三兩兩的淘金客往山裏走,有好幾夥人,應該都是進山踩點的。
在四礦大橋的岔路口,有兩夥人看著拖拉機沒有往哈依爾特斯河那邊走,轉而走上另一條岔口,他們立馬意識到,孫成貴他們所走的方向也有金子,其中有兩夥人,在商量一陣後,拐向哈熊溝方向。
事實上,哈熊溝有金子的事情,已經傳開來,別的不說,單是王佑平他們這些往哈熊溝運送過物資的拖拉機司機,總會有意無意地說起哈熊溝有金子的事兒。
還有那些去年就已經到哈熊溝踩過點的人,不少在來的路上,或是已經趕到阿勒坦。
阿勒坦周邊,有好幾處金溝,也正是因此,那裏成了淘金客聚集的地方,淘金客大都是到阿勒坦進行人手召集,消息是最靈通的地方。
這樣的消息傳播出去,誰都知道哈熊溝是沒什麽人動過的處女地,都想著來這片沒人淘過金子的河穀,發上一筆橫財。
五六人、十多人,二三十人的隊伍不少。
這些小隊伍都已經知道,那些人脈和消息更靈通的金把頭或是金老板,又豈會不知道,紛紛派出人手打探哈熊溝的所在,盤算著怎麽大幹一場。
要不了多長時間,哈熊溝淘金河穀就會變得非常熱鬧。
而此時的鉗形山坳裏,采礦的事情幹得熱火朝天。
彭援朝等人的到來,地窩子不夠住,第二天,周景明讓上百號人齊齊動手。
人多力量大,礦點上架子車飛跑,隻是一天的時間,就將地窩子給挖出來,並搭建好頂棚,一眾人都搬了進去,不用再忍受帳篷裏的寒冷。
在晚上的時候,領著張德寶帶來的那些人人在上遊礦點挖地窩子的李國柱回來,他特意到那些地窩子裏去看看。
等吃了飯,他敲響了周景明地窩子的房門。
那個時候,周景明正在地窩子裏,擺出小天平,稱著今天挖地窩子,從礦料裏翻撿出來的小金豆子和三塊小狗頭金。
這是些喜人的東西,大都是在挖地窩子的底板上找出來,每天總能撿拾出一些來。
憑此,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今年將會有非常豐厚的收獲。
聽到敲門聲,周景明趕忙將東西收起來,問了一聲:“誰啊?”
李國柱的聲音是一眾人中最沉穩的:“是我!”
周景明打開房門,將他迎了進來,拖了木墩子招呼著他在桌邊坐下,給他遞了支煙:“李哥,怎麽還不休息,是有什麽事兒嗎?”
“我轉著看了下地窩子,忽然有了想法,想跟你說說!”
“你說!”
“你覺得,有沒有必要將這些地窩子打穿,串聯起來?”
“串聯起來?”
“就像地道戰電影裏邊那樣。”
“怎麽會有這個想法?”
“我這是吃一塹長一智,還記得去年吧,我那隊伍被人搶,把人給堵在裏麵,那個時候,想出出不來,想跑跑不掉……要不是那些人少,又得罪那麽多人,周邊的人被驚動後,他們不敢久留,不然,我們那天晚上就糟了。
現在事情越做越大,小的隊伍不用管,要是碰到大的金把頭或金老板,看中咱們這礦點,要衝咱們下黑手,我說如果,如果碰到特別狠的,往裏麵扔炸藥……”
他這麽一說,周景明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了。
地窩子是好,但若是真出現這種情況,不排除這種可能。
就在去年淘金季末期,周景明、武陽和白誌順三人去洗洞,還差點被人用炸藥給炸了。
並且,上輩子也曾聽過幾起用炸藥炸人地窩子的事情。
那是一炸炸一窩,在地窩子裏,躲都沒法躲。
一想到這種事情,周景明心裏就一陣發涼:“李哥,這個建議很好,我明天就讓人把各個地窩子給打通了,不管怎麽樣,有備無患。”
李國柱接著又說:“還有,弄兩個隱蔽出口,方便被圍困的時候,能緊急撤出,說不定還能轉回來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周景明點點頭:“好!”
兩人接下來又商量了些細節,哪些地窩子之間直接將土牆挖通,隱蔽的出口設置在什麽地方合適。
商量妥當,第二天周景明立馬著手讓人把這事情給辦了。
連通的事情好辦,本來就隻是住人,挖通後裝上木門就行,麻煩的還是兩個隱蔽出口。
真要被圍了,估計後麵山坡上也都站了不少人,最有可能往外出逃,還是河岸邊和楊樹林。
於是,也就往這個地方挖了土槽跟地窩子相連,上麵鋪上木杆子,又蓋上泥土,修成暗道。
通過這兩個暗道,一條可以直接下河,另一條直接進楊樹林子。
這件事情又花了一天時間。
天氣一直晴好,山裏的雪已經化得差不多,河裏的水溫也稍稍上漲了一些。
在四月四號這一天,周景明招呼人手,往河岸邊架設抽水機和溜槽,在地窩子裏放了幾個月的抽水機,再次突突突地響了起來,開始衝洗礦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