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發家的經曆都那麽地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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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陽做事情向來仔細,並沒有忙著離開。
他在林子裏等了一陣,看著那兩人在發現徐有良的異狀後,直接將徐有良扔下,順著土路不要命地往回跑,兩人手中的手電光在林子裏四下亂掃,驚恐萬狀。
這裏離哈熊溝河穀沒多遠,而想要去鐵買克,還有大片的林子需要穿越,何況,人都沒氣了,還去個屁的鐵買克。
他們此時已經被嚇破膽,隻想著往最近人多的地方跑,那樣好歹能稍微心安一些。
看著兩人跑遠,武陽才從林子裏慢慢出來,到徐有良旁邊,打著手電看了看,見他雙目圓睜,嘴巴半張著,樣子挺恐怖。
他伸手探了探鼻息,又在徐有良脖子上壓了下動脈,確定斷氣後,開始在徐有良身上搜索。
隻是搜來搜去,最終隻在徐有良懷裏摸出百多塊錢和一個裝著些麩金的小青黴素瓶子,不由罵了一句:“還把頭呢,窮鬼一個!”
這裏隔著哈熊溝的河流有一道山嶺,挺遠的一段距離,他可不想當長途搬運工。
他四下看看,還是覺得下方遠離路道的林子更方便些。
山林裏野獸不少,有的是清理工,要不了多長時間,便會屍骨無存。
武陽將徐有良的屍體甩肩膀上扛著,往下方林子裏鑽了進去。
也就下去百來米的樣子,將屍體扔下,轉身往回走。
他順著路道回到山嶺半坡的時候,突然聽到林子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尖銳急促的叫聲。
去年,武陽跟周景明在哈依爾特斯河打遊擊返回,準備前往渡口招人,遇到兩個俄族人那次,聽過這種聲音。
他打著手電朝聲響傳來的方向看去,見林子深處幾條紅色的身影閃動,在他手電照過去的時候,那些尖銳的叫聲又多了些呼嚕聲,興奮而又警惕。
是赤毛狼!
武陽回頭看看拋屍的地方,他相信,恐怕隻需要過了今晚,那屍體就隻會剩下些骨頭、殘渣。
他放心地順路往回走。
鉗形山坳的礦點上,周景明再次聽到金旺的叫聲,忙著起床查看,見劉老頭早已經在外麵抽著葉子煙了。
“是之前送徐有良外出的那兩個!”
劉老頭小聲地說了一句。
周景明朝著河穀上遊看了看,在劉老頭旁邊坐下,給自己點了支煙:“大爺,我以為你會勸我,手上少沾些血。”
劉老頭歎了口氣:“從去年到現在,一年多的時間裏,我已經看過太多事情,看來看去,淘金場就這樣,手上不沾血,那就隻會被人放到砧板上瓜分。
就像這山裏麵,有哈熊,有狼,有豺,有各種各樣的動物,哪怕是隻螞蟻,都在想著遇到東西的時候,狠狠咬上一口,隻要有機會,獵物骨髓都會被啃得幹幹淨淨。
人比山裏的野物更狡詐凶殘,要麽吃人,要麽被人吃。
我發現我之前勸你的,純粹多餘,也隻有像你這樣的,才能混得下去吧。
有些事兒,我自己看著都覺得惱火,不招誰惹誰,偏偏有事情就是要找上門來,我還勸你幹什麽,隻能說他們一個個急著投胎,少了這些生事兒的人,未嚐不是善舉,不然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們禍禍。
我自己又何嚐不是那樣,打獵一輩子,到頭來,落得這般下場,我一直覺得,會不會是手上沾染的血腥太多,遭老天報應了,後來發現是自己想多了,這就是現實,好好的一個家,不也落得個家破人亡。”
劉老頭這思想轉變,讓周景明有些意外。
眼見他煙袋鍋裏的煙已經熄滅,周景明給他又遞了一支。
兩人沒怎麽說話,就安靜地坐在草地上抽著煙。
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時的樣子,楊樹林邊,有一道身影鑽了出來。
趴在周景明旁邊的金旺站起身,吠叫幾聲,被他給叫住。
不多時,武陽回到地窩子邊:“搞定了!”
周景明沒有多問,他相信武陽的處理方式:“搞定了就行。”
武陽跟著又將那百多塊錢和裝著麩金的小青黴素瓶子掏出來遞給周景明:“就搜出這麽點東西,我沒想到他這麽窮。”
“他回了一趟老家,各種花銷,來了北疆,又招攬人手,準備各種物資,兩個月淘到的金子,大部分送到我這裏來了,還要打點梁麻子,去年他積攢的那些,估計也花得差不多了。”
周景明並不覺得奇怪:“東西你收下吧,當是這趟的辛苦費……趕緊休息吧!”
他彈飛手頭的煙屁股,轉身回了地窩子。
那兩個送徐有良出去救治的人回到他們的礦點上,將地窩子的門板敲得山響:“開門,開門啊……”
好一會兒才有被吵醒的人不情願地將門打開:“你們怎麽回來了,徐有良呢?”
“死了!”
“怎麽會死了?”
“我也不知道,一路上撞鬼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路上發生的事情,慌亂之下,兩人也不確定到底下手的究竟是人還是什麽別的東西,隻說是個黑影,速度很快……
地窩子裏一眾人因為這事兒被吵醒,說來說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還是有人很快聯想傍晚周景明等人找到礦點上這件事兒,懷疑是周景明他們幹的。
當然,也有人持反對意見,說是周景明要收拾徐有良,犯不著這麽大費周章。
雖然大部分是新手,但也來淘金河穀兩個多月了,他們對淘金的事情,已經知道不少,也明白徐有良跟梁麻子勾結的事情,對於河穀裏的淘金客來說有多嚴重,可以說是犯眾怒的事情。
而且,明白事情經過後,有不少人覺得,徐有良確實幹的不是人事兒。
徐有良都已經死了,說再多都沒用。
他們更為頭疼的是,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有的覺得,哈熊溝太凶險,準備回老家。
還有人建議,幹脆大家集資,繼續守著這礦點幹。
爭來爭去,最終多數人覺得跑那麽遠,這個時候回去,老家的農活,該種的已經種下,外出務工,又太晚了一些,還不如就紮在這礦點上,繼續淘金,弄到一克金子,也能有幾十塊錢的收入,怎麽都比就這麽灰溜溜地回家強,還是決定留下來。
第二天早上,眾人商量過後,分配了接下來的活計,開始如同往常那樣淘金。
隻是,才幹了沒多久,河灣裏突然衝出一幫人,一個個提著鐵鍬、鎬頭,如同一幫野獸,大呼小叫著,氣勢駭人。
這樣的陣仗,他們隻是從徐有良口中聽說過,又哪裏真正見過。
他們知道這些人是來搶占礦點的,但沒了話事人,哪怕勉強留下,也如散亂的羊群,稍稍被轟攆,就隻顧著四散奔逃。
尤其是其中兩個被人用鏟子拍翻,再看看那些人端著的兩把獵槍,就沒人敢靠邊了。
如果周景明在這裏,他會認出,領頭的正是那個身穿夾克和牛仔褲,戴著墨鏡的把頭,是他上輩子跟過的金老板。
每一個來到淘金場發財的淘金客,發家的經曆都是那麽的相似,無外乎“搶奪”兩字。
再待下去,恐怕有性命之憂。
那些在鐵買克招攬來的淘金客,紛紛散去,留下的就隻有徐有良從隴南帶來的那幫人。
幾人遠遠地看著被人占了的礦點,顯得很無奈。
有人問:“怎麽辦,咱們到底是走是留?”
沒有人說話。
過了許久,才有人出了個主意:“要不,咱們去找彭哥?好歹差不多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人,看他能不能收留我們。”
“昨天才鬧出那種事兒,怕是不會要咱們吧!”
“他們跟徐有良有過節,又不是跟我們有嫌隙,上次被他們鎮壓的那幫人都被收了,應該也會收咱們。”
“要不……去試試?”
“現在看來,昨天晚上徐有良丟了命,很有可能就是這幫人幹的,一大早就過來,是早有準備了。”
“嗯……應該是了。”
幾人商量一陣,相互邀約著,一起前往鉗形山坳。
到了礦點邊,一幫人推舉出一人去找彭援朝。
那個時候,彭援朝還沒有起床,他昨天晚上醉得太厲害。
有陌生人靠近,金旺迎上去咬得很凶,嚇得那人不敢靠近。
周景明在溜槽邊看到動靜,迎了上去:“幹什麽的?”
“周……周把頭,我們是之前跟著徐有良的那些人,來找彭哥!”
“彭哥還在睡覺呢,找他幹什麽?跟我說也是一樣。”
“昨天晚上,徐有良死了,今天早上,我們的礦點又被人占了,想來跟著彭哥。”
樹倒猢猻散,周景明早想到那礦點上的結局,沒有幾個得力的人領著,那樣的好礦點,根本守不住。
不過,他還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占的礦點,心裏也好有個數:“是誰幹的?”
“就是才來了幾天,就搶了個礦點的那幫人,領頭的喜歡戴著副墨鏡……”
這麽一說,周景明立馬就知道是誰幹的了。
他微微點點頭:“礦點轉讓給你們,錢付清後,就跟我沒什麽關係了,要留下可以,我替彭哥答應了,但別指望著我們幫你們去奪回礦點什麽的,是你們自己守不住。”
“能留下已經很高興了,不會去想別的。”
“還有一件事情要說清楚,來到礦點上,工錢什麽的,跟別的人一樣,要是嫌少,愛去哪兒去哪兒。”
“不嫌少,不嫌少!”
他們現在隻求有個落腳點了,又哪裏會想那麽多,那人連連點頭。
“你們有多少人?”
“有十三人。”
周景明將李國華叫來,領著他們去找李哥,正好,河穀上遊李國柱領著人幹的礦點,人還少了些,這些人加入進去,倒是挺合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