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歲月回甘,長日子裏的新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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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學堂裏的“老故事”
河南的格物學堂分校,下課鈴剛響,孩子們就圍著張老漢不肯走。老漢今年六十八,是村裏活得最久的人,臉上的皺紋裏藏著三十年的故事——從當年吃不飽飯啃樹皮,到現在頓頓有玉米餅;從瘟疫來了隻能等死,到如今家家備著防疫皂;從見了官就發抖,到敢去商事公所討說法。
“張爺爺,您再講講‘老規矩’唄!”紮羊角辮的妞妞扯著他的衣角,手裏還攥著本《新學啟蒙》,“先生說您見過沒水車的時候,種地全靠天?”
張老漢蹲在學堂的玉米苗旁,煙袋鍋子在鞋底敲了敲:“那時候啊,天旱得地裏裂口子,就隻能燒香求雨,求不來就眼睜睜看著苗枯死。後來來了群‘怪人’(說的是剛穿越的陳默他們),帶著圖紙建水車,剛開始誰信啊?都說那鐵疙瘩轉起來要招雷劈……”
孩子們聽得眼睛發亮,有人指著課本上的“玉米種植圖”:“那您見過玉米沒?我娘說這是‘救命糧’,比麥子能扛餓。”
“頭回見玉米苗,以為是野草呢!”老漢笑出滿臉褶子,“趙大人(趙磊)帶著人挨家挨戶教種,說‘這玩意兒能在坡上長’。我家那二畝坡地,以前收的麥夠吃仨月,現在種玉米,夠吃半年還能釀酒——這就是‘新規矩’比老規矩強的地方,不看老天爺臉色,看自己的手。”
上課鈴響時,先生笑著走來:“張爺爺講的,就是最好的‘曆史課’。你們學的算術、格物,都是為了讓以後的孩子,聽你們講‘更厲害的新規矩’。”
孩子們跑回教室時,張老漢望著學堂牆上的“壽命曲線”——從他年輕時的“人均四十”,到現在的“人均五十”,再到孩子們將來可能的“人均六十”。他摸了摸自己的老骨頭,突然覺得,活得久真好,能看著野草變莊稼,能看著鐵疙瘩轉出水,能看著娃娃們眼裏的光,比當年自己見過的任何星星都亮。
(二)集市上的“新營生”
京城的集市多了個新攤子,攤主是個五十歲的寡婦李嬸,專賣“養生小食”:枸杞玉米糕、百合蓮子羹、薄荷涼茶,攤子前擺著林薇畫的“食療圖”,標著“安神”“潤肺”“解暑”。
“李嬸,給俺來兩塊玉米糕!”挑著菜擔的王二柱笑著說,“俺娘最近總失眠,吃你這糕管用不?”
李嬸麻利地用紙包好糕點:“管用!裏麵加了酸棗仁,太醫院的方子,俺閨女在格物學堂學的配法。前陣子張屠戶他爹吃了半月,現在能半夜起來喂豬了!”
攤子旁圍著群老頭老太,手裏捏著“健康書”互相討論:“這上麵說‘飯後走百步’,咱天天逛集市,不就等於走百步?”“我家那口子不愛喝藥,我就把黃芪泡在玉米酒裏,他倒愛喝了……”
角落裏,個穿長衫的年輕郎中正在給人“免費診脈”,他是王老先生的徒弟,帶著林薇設計的“簡易聽診器”(用竹筒和薄膜做的),聽著患者的心跳說:“您這是勞累過度,不是大病,少扛點重活,多吃點海帶補補——別總想著喝人參湯,家常飯裏有藥效。”
李嬸看著這熱鬧勁兒,想起十年前自己守寡時的難——男人病死了,沒錢治,差點跟著去。現在好了,看病有惠民醫館,掙錢有新營生,連老頭老太都懂“養生”了。她吆喝著“新熬的薄荷茶”,聲音裏帶著笑,比任何時候都亮堂。
(三)暖閣裏的“慢時光”
暖閣的炭火燒得不旺,剛好能驅散暮春的微涼。陳默翻著各地送來的“新事記”:保定府的老農開始用“體溫計”給牲口量體溫,蘇州府的染坊都配上了“口罩”,西域的牧民學會了用“過濾器”處理雪水……
“你看這個,”蘇晴笑著遞來張畫,是個孩童畫的“全家福”,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兄弟姐妹擠在起,標注著“爺爺六十八歲,奶奶六十五歲,爹娘三十歲,我五歲”,“以前誰家全家福能有這麽多老人?現在尋常百姓家,四世同堂都不稀奇了。”
林薇正在繡“百壽圖”,上麵繡著各族老人的笑臉:漢族的張老漢、波斯的老匠人、南洋的部落首領,每個人手裏都拿著樣東西——玉米、糧票、格物儀器,背景是輪圓月。“壽命長了,就有更多時間琢磨事,”她指著繡圖,“波斯老匠人改良了織布機,南洋首領學會了種水稻,都是‘老經驗’加‘新格物’,比咱們單打獨鬥強。”
趙磊算著“養老賬”:“現在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多了,得建‘養老院’,讓他們能教年輕人種莊稼、講故事,也算‘老有所用’。格物學堂的學子說,還能讓老人試新研發的‘助行器’(用木頭做的簡易拐杖,帶滑輪),這叫‘互相幫襯’。”
秦虎剛從軍營回來,帶回包西域的“還陽草”:“老牧民說這草能提神,我讓醫官配了方子,給守夜的士兵當‘清醒藥’。他們說‘將軍,等俺們老了,也去養老院教娃娃們射箭’——你看,這日子就像個圈,年輕人護著老的,老的幫著小的,轉得越來越順。”
暖閣外的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他們走過的三十年——有急風驟雨的日子,有小心翼翼的試探,有熱熱鬧鬧的革新,也有現在這樣,能慢慢品的回甘。
陳默看著銅鏡裏自己的白發,突然不覺得老了。因為他知道,這白發裏藏著玉米的香、水車的響、織錦的暖、軍械的鋒,藏著無數人長出來的日子,藏著“花好月圓”最實在的滋味——不是一瞬間的圓滿,是歲月慢慢熬出來的甜,能讓每個活著的人,都咂摸出點盼頭,都想再往前多走幾步,看看更圓的月亮。
夜色漸深,李嬸的養生攤收了,張老漢在學堂門口哼起了小調,孩子們在夢裏數著明天要學的新規矩。暖閣裏的四人還在聊著,窗外的月光落在“百壽圖”上,把那些皺紋裏的笑,都鍍上了層溫柔的銀——這大概就是最好的“變化”,讓長日子有滋味,讓老故事有聽眾,讓花好月圓,能在時光裏,慢慢釀出更濃的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