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劍垂地，刃口滴落的血在岩麵砸出細小的坑痕。楚寒背靠著斷崖邊緣的凸石，月璃伏在他身後，呼吸微弱。他右臂的火紋仍在翻湧，真元境巔峰的氣息如潮未退，卻已開始隱隱躁動。經脈中的力量像被什麽牽引著，火種在丹田深處低鳴，仿佛預感到了即將到來的殺機。
    前方二十步，灰袍老者長杖高舉，火印在杖頭凝聚，灼熱的氣息扭曲了空氣。身後林間火光跳躍，兩名蒼焱族追兵正迅速逼近，腳步踩碎枯枝，聲聲逼近。
    就在此刻，天際雷光一閃。
    一道銀色劍氣撕裂雲層，化作巨虎之形，咆哮著從高空撲下。雷虎未至，狂風已卷起碎石，斷崖邊緣的碎石紛紛滾落深淵。楚寒瞳孔一縮，戰心火種驟然震顫——那劍氣中藏著殺機，不止是雷勁，還有三十六枚細如發絲的毒針，藏在雷光縫隙之間，直指丹田與雙目。
    他沒有猶豫，碎星步瞬間踏出三重殘影，身體借著雷虎撲勢側滑，殘劍橫斬，劍氣斬斷雷虎頭顱。雷光炸裂，毒針四散，幾根釘入崖壁，針尾微微發黑。
    “楚寒！”
    一聲怒喝自空中傳來。
    雷耀踏雷雲而落，金甲映著雷光，眉心雷紋閃爍。他身後三十名天雷宗弟子列成三才陣型，銀紋雷袍獵獵作響，手中雷罡劍齊指下方，雷意連成一片，形成區域封鎖。
    “還我驚雷劍！”雷耀雙目赤紅，掌中雷光再凝，又是一道雷虎劍氣轟出，比先前更猛。
    楚寒冷笑，戰心火種早已將對方劍路推演三分。他不退反進，殘劍點地，借力躍起，身形如箭直衝雷耀手腕。劍尖精準點向曲池穴，速度之快，連雷耀都未能反應。
    “你——！”
    話音未落，雷耀手腕一麻，體內雷勁瞬間滯澀。就在這刹那，他腰間劍鞘劇烈震動，驚雷劍竟自行脫鞘，劍身嗡鳴，如遊龍歸海，破空飛出，直奔楚寒手中。
    劍入手的瞬間，楚寒五指緊握，劍身輕顫，與戰心火種產生共鳴。一股熟悉的戰意自劍中湧出，仿佛曾被他浸染的痕跡仍在，此刻盡數反噬雷耀。
    雷耀踉蹌後退，臉色煞白，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神魂。他死死盯著驚雷劍，聲音發顫：“它……它怎麽會……”
    “你根本不配用這把劍。”楚寒劍尖斜指，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
    雷耀雙拳緊握，雷紋在眉心狂閃，體內真元暴動，竟欲強行奪回。他怒吼一聲，雙手結印，雷暴真元自體內轟然爆發，化作一道雷網，直罩楚寒頭頂。
    “結陣！雷網天牢！”他厲聲下令。
    三十名弟子立刻響應，雷罡劍齊舉，雷意交織成網，空中電蛇狂舞，封鎖斷崖上空。雷網壓下，空氣劈啪作響，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楚寒卻不動。
    他隻是將驚雷劍橫於身前，劍身微微上揚，劍鋒映著雷光，冷如霜雪。
    戰心火種悄然運轉，一絲戰神記憶碎片浮現——
    “劍非死物，主死則死，主活則活。執劍者若無戰心，劍自棄之。”
    他閉眼一瞬，再睜時，眼中已有赤金微光。
    驚雷劍忽然輕震，劍身浮現出一道赤金紋路，與他右臂火紋隱隱呼應。劍意如潮，直衝雷網。
    轟！
    雷網一角崩裂，電蛇倒卷，兩名弟子被反震之力掀飛，墜下雷雲。
    “不可能！”雷耀怒吼，再次催動真元。
    可驚雷劍在他眼中，已不再是那把曾被他執掌的宗門至寶，而是一道無法觸碰的禁忌。它認主了，而那人，不是他。
    楚寒緩緩抬劍，劍尖直指雷耀眉心。
    “你追到這裏，不是為了宗門大義，也不是為了任務。”他聲音平靜，“你是不甘心。一敗之後，夜夜難眠，想著若再戰一次，若不用那套死板劍法，若能搶先出手……你就能贏。”
    雷耀呼吸一滯。
    楚寒繼續道：“可你忘了，戰鬥不是演練，是生死。你心中有執念，劍便知你怯。”
    雷耀臉色鐵青，卻無法反駁。
    他確實每夜都在想那一戰——落日山脈，碎星步一閃，驚雷劍脫手。那一瞬的恥辱，如針紮在骨上，拔不出，化不掉。他改良《九霄劍經》，創出雷虎劍氣，為的就是雪恥。可此刻，劍歸原主，他連握住它的資格都沒有。
    “退。”他咬牙，聲音從牙縫中擠出。
    三十名弟子麵麵相覷，陣型動搖。
    一名弟子遲疑道：“少宗主，我們……”
    “我說退！”雷耀怒吼，轉身踏上雷雲，身影迅速升空。
    弟子們不敢違抗，紛紛收劍，結陣撤離。雷雲漸散，隻留下滿崖狼藉與未熄的電光。
    楚寒握劍未動，目光仍鎖著雷耀離去的方向。
    火種在體內緩緩平複，卻仍有一絲警覺未散。他知道，雷耀不會就此罷休。執念越深，反彈越烈。今日之辱，隻會讓他更瘋狂。
    “咳……”身後傳來輕咳。
    月璃靠在石壁上，臉色依舊蒼白，指尖微微顫抖。她抬手撫過眉心，月輪鏡微光一閃，隨即黯淡。
    “你……拿到了劍。”她聲音很輕。
    楚寒點頭，沒有回頭。
    他將驚雷劍橫於胸前，劍身微鳴，似在回應主人的戰意。右臂火紋漸漸平息，卻仍隱隱發燙，像是在提醒他——危機未解。
    前方，灰袍老者仍未放下長杖。火印在杖頭流轉，灼光映照他冷厲的麵容。兩名追兵已逼近至十五步內，火刃出鞘，火焰在刃上跳躍。
    楚寒緩緩轉身，將月璃護在身後。
    驚雷劍斜指地麵，劍尖輕顫，蓄勢待發。
    他雙腳分立，戰體全開，赤金火紋自右臂蔓延至肩頸，真元在經脈中奔湧如潮。
    灰袍老者冷聲開口：“交出月璃，自廢三重封印，可留你性命。”
    楚寒握緊劍柄，指節發白。
    “我破的封，是我自己的。”他聲音低沉，“你們鎖的，從來就不該鎖。”
    話音未落，他猛然踏地，碎星步連踏三步，驚雷劍劃出一道赤金弧光，直取灰袍老者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