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煞氣纏身:試煉前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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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指尖的金光緩緩退去,殘劍上的裂痕重新歸於沉寂。他沒有睜眼,隻是將劍橫放在膝上,掌心仍貼著那冰涼的金屬。火種在體內微弱跳動,像風中殘燭,卻始終不滅。方才那一瞬的共鳴讓他明白,這把劍與他之間,遠不止兵器那麽簡單。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結印,引導戰心火種自丹田升起。一縷極細的赤金氣息順著經脈遊走,如探路的蛇,小心翼翼地逼近膻中穴。那裏盤踞著一股陰冷之力,不動則已,一旦觸及,便如蟄伏的獸猛然反撲。
火種微微震顫,硬生生將那股力量逼退半寸。楚寒額角青筋突起,右手指節再度崩裂,血珠順著掌紋滑落,在殘劍表麵留下幾道暗紅痕跡。他咬牙未動,繼續推進。真元所過之處,經脈傳來灼燒般的痛感,仿佛有鐵砂在血管裏摩擦。
“還在試?”月璃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她不知何時已坐到他側後方,銀發垂落肩頭,目光落在他滲血的手上。她沒再伸手,隻是靜靜看著。
“必須試。”楚寒低聲道,“它在我體內紮根太深,若等它自己爆發,我可能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話音未落,火種驟然一顫,那股煞氣竟主動衝出,逆流直上,直逼識海。楚寒眼前一黑,耳中嗡鳴大作,腦海中閃過無數破碎畫麵——北境荒原的血霧、黑風寨初戰時對手臨死前的獰笑、落日山脈古碑崩塌的瞬間……還有雷耀持劍劈下的雷霆之影。
他猛地睜開眼,喉頭一甜,一口血噴在身前石地上。
月璃瞳孔微縮。“你看到了什麽?”
“雷耀。”楚寒抹去唇角血跡,聲音沙啞,“他的雷暴真元……早就鑽進我經脈了。”
月璃沉默片刻,從袖中取出一麵小巧銅鏡。鏡麵非金非玉,邊緣雕著細密月紋,中央流轉著淡淡銀輝。她輕托鏡背,將鏡麵對準楚寒右手。
鏡麵微晃,隨即泛起漣漪般的波紋。一道扭曲光影浮現——金甲身影騰空而起,驚雷劍高舉,雷光撕裂長空,劍鋒直指一名黑衣少年。畫麵戛然而止,但那一縷纏繞在劍風中的紫色雷絲,清晰可見地鑽入對方右臂經絡。
“這不是戰鬥殘留。”月璃收回鏡子,語氣凝重,“是刻意封入的。有人想讓你在不知不覺中被侵蝕,直到真元失控,自行爆體而亡。”
楚寒冷笑一聲:“雷耀倒是用心良苦。”
“問題不在他怎麽做的。”月璃盯著他,“而在為什麽這煞氣能和你的殘劍產生共鳴?按理說,外力入侵,會被身體本能排斥。可它不僅沒被排出去,反而像是……找到了宿主。”
楚寒低頭看向膝上殘劍。劍身依舊冰冷,但剛才那一瞬的震動,他記得清楚。那不是錯覺,而是某種回應。
他正欲開口,遠處林梢忽有微風掠過,一片枯葉打著旋兒飄落,恰好停在他掌心。落葉尚未落地,一道灰影已自樹冠躍下,無聲立於三丈之外。
風無痕來了。
他依舊灰袍束發,斷劍負於背後,左臉疤痕在夜色下泛著冷光。目光掃過楚寒染血的手,又落向他膝上的殘劍,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你想根除它?”他問。
楚寒點頭。
“那就去落日山脈深處。”風無痕語氣平淡,卻字字清晰,“三日後,古族試煉場開啟。那裏有淨化煞氣的陣法,也有能鎮壓異種真元的禁製。”
楚寒抬頭:“你知道這事?”
“我不但知道,還知道你體內的煞氣不隻是雷耀留下的。”風無痕緩步上前兩步,“那把劍,曾飲過無數強者的血。每一滴血,都帶著不甘與怨恨,積年累月,化為煞源。你現在承受的,是它吞下的所有殺意反哺。”
楚寒握緊殘劍,指節發白。
“那你為何現在才說?”他問。
“因為之前說了也沒用。”風無痕冷冷道,“你還沒走到這一步。隻有當你真正開始對抗它,而不是依賴它,才有資格去碰化解之法。”
他頓了頓,手腕一抖,一枚青銅令牌破空飛出,穩穩落入楚寒手中。
令牌入手溫潤,正麵刻著一頭猙獰虎首,雙目凸起,獠牙外露,背麵符文流轉,隱隱與殘劍產生微弱共鳴。楚寒翻看片刻,問道:“這是什麽?”
“蒼焱虎族的試煉令。”風無痕道,“沒有它,進不了試煉場。有了它,也不一定能活著出來。”
“你從哪得來的?”
“三十年前,一個快死的人塞給我的。”風無痕目光深遠,“他說,總有一天,會有人拿著殘劍來找這條路。我本不信,直到看見你。”
楚寒沉默良久,終於將令牌收進懷中。
“試煉場裏有什麽?”他問。
“機緣,也有死局。”風無痕道,“你要麵對的不隻是煞氣,還有它附帶的記憶碎片——那些被你斬殺之人的執念,會在幻境內重現。撐過去,就能煉化;撐不過,就成了它的養料。”
楚寒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右手指節仍在滲血,黑紅色紋路如蛛網般蔓延,稍一運功,便有刺骨寒意順著手臂爬升。
“值得嗎?”月璃忽然開口。
楚寒抬眼看向她。
“強行剝離外力真元,可能會傷及本源。”她聲音很輕,“你現在還能壓製,何必非要冒險?”
“因為它已經影響我了。”楚寒緩緩道,“每次戰鬥,我都感覺……有股聲音在催我殺下去,不管對手是不是該死。我不是為了殺人而戰,可那股衝動,越來越難控製。”
他想起在黃泉淵外斬殺幽冥殿護法時的情景——那人已跪地求饒,他卻依舊揮劍斬下頭顱。那一刻,他甚至沒覺得不對。
“這不是我在戰鬥。”他低聲說,“這是煞氣借我的手殺人。”
風無痕靜靜聽著,忽然道:“明日午時,試煉場入口會開啟一次,持續三個時辰。過了時間,就得等三年。”
楚寒點頭。
“記住。”風無痕轉身欲走,卻又停下,“進去之後,別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人。哪怕是熟悉的臉,也可能是煞氣幻化。唯一能信的,是你握劍的手。”
話音落下,他人已退入林影,身形迅速隱沒。
篝火劈啪一聲,火星四濺。
月璃望著那片黑暗許久,才輕聲道:“你覺得他是真心幫你?”
“我不知道。”楚寒摩挲著懷中的令牌,目光落在殘劍上,“但我必須去。不去,我就永遠不知道,到底是我掌控這把劍,還是它在操控我。”
他緩緩閉眼,再次引導火種運轉。這一次,他不再試圖驅逐煞氣,而是讓火種懸於膻中穴外,如同守門之將,靜觀其變。
火種微光閃爍,煞氣蠕動不安,兩者隔著一層經脈對峙。楚寒的呼吸漸漸平穩,意識沉入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察覺一絲異樣——火種燃燒時,竟有一縷極淡的金色絲線,悄然纏上那股黑紅煞氣,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同化。
他心頭一震,卻沒有打斷。
就在這時,殘劍輕輕震了一下。
楚寒睜開眼,發現劍脊上那道最深的裂痕中,竟滲出一滴暗金色液體,緩慢沿著劍身滑落,滴在令牌虎首的眼睛上。
刹那間,整枚令牌微微發燙,虎首雙目亮起一線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