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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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達十餘年她隻能靠自己活下去。
從那以後,她開始瘋狂尋找眼下有淚痣的攻略目標!
終於在臨慶十五年元宵上。
滿城燈火如晝,她在禦宴上第一次見到了穆淵。
那位溫潤如玉的三皇子左眼瞼下,赫然綴著一顆朱砂般的淚痣。
那一刻,她仿佛聽見命運齒輪咬合的聲響。
從此,相府嫡女成了三皇子身後最忠實的影子。
朝野皆知,那個病骨支離的相府嫡女,為了穆淵能豁出命去。
“寶兒姑娘又去給三殿下送藥膳了?”
“聽說前兒個還親手繡了香囊呢!”
茶樓酒肆裏,人人都在傳頌這段“佳話”。
三日前她與三皇子穆淵遊湖時,他興致缺缺。
畫舫上,穆淵舉盞垂眸道:“二皇兄的玄甲軍如今已擴至五萬之眾。”
“父皇近來,總召他去禦書房議事。”
作為當前版本他的最強舔狗,她當然聽懂了弦外之音。
太子被禁足東宮,朝堂暗流湧動,而手握重兵的穆岑臨,正是三皇子奪位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兩人敘舊一番,臨別時穆淵為她披上鬥篷,溫潤眉眼盛滿擔憂“寶兒不可為我做傻事,饒是皇兄對你多有包涵,也莫要衝動。”
當她傻呢?話裏話外都是讓她去偷兵符。
可為了防止他黑化,助他奪權,她還必須傻下去。
隻是她沒想到她就那麽輕易混進了軍營,又毫無阻攔的偷到了兵符。
隻不過好運氣沒能持續到底,這下摔暈了。
黎寶兒在腐臭的屍堆中猛然睜眼,喉間翻湧著血腥氣。
“咳……咳咳!”
黎寶兒嚐試移動身體,但無奈太虛弱了,她動彈不得,還是躺著擺爛一會吧。
她現在這模樣估計跟死人也差不多了,一時半會不怕被人發現,更何況那群追兵肯定以為她死無全屍了,不會來找她的。
“係統你出來!”黎寶兒癱在屍堆上咬牙切齒,“說好的痛覺分擔呢?還是好疼!”
001心虛道:【你從百米懸崖跌落,沒死沒殘,就疼一下忍一忍嘛~不過宿主,黑化值剛才降了0.1%!】
“哈?”她氣笑了,“我差點摔死,他就降0.1%?!”
突然,遠處傳來馬蹄聲。
001尖叫【有人來了!】
黎寶兒嚇得雞皮疙瘩驟起,心中叫苦連天,這群人連屍體都不放過?
上一秒還想擺爛的心下一秒立刻倒戈,人類的潛能就是在絕境下發掘的。
剛才還不能動彈的手現在就能顫抖著指拽過一具冰冷的屍體蓋在身上,黎寶兒在腐臭的屍堆中屏住呼吸。
“看不見我,我看不見我!”她在心裏默念,牙齒死死咬住下唇。
那聲音越來越近,如同死神的鼓點,每一步都踏在她的神經上。
黎寶兒渾身一僵,寒意順著脊背竄上來。
“不會的,不會的,自己嚇自己”黎寶兒在心裏拚命安慰自己。
夜風裹挾著血腥氣盤旋在亂葬崗上空,火把的光亮刺破濃霧,將堆積如山的屍骸照得影影綽綽。
穆岑臨勒馬停在崖底,他抬眼望向崖邊,心裏暗襯,這麽高,能留個全屍都不錯了。
想到那個女人真的可能死在這裏,穆岑臨居然感到一絲惆悵。
“搜。”他抬手示意,“每一具屍體都翻過來確認。”
親衛們立刻散開,長劍挑開層層疊疊的腐屍。
屍堆深處,黎寶兒額頭冷汗涔涔。
要命!穆岑臨怎麽親自來了?!
可偏偏這時,她的小腿不可控的開始抽搐起來!
“唔……”她猛地咬住嘴唇,卻還是漏出一絲悶哼。
火把的光亮驟然逼近。
“王爺!”親衛突然高喊,“這裏有動靜!”
馬蹄踩碎骨頭的脆響仿佛催命符,最終停在她藏身的屍堆前。
“搬開。”一個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黎寶兒渾身一僵,聽見士兵們搬動屍體的沉悶聲響。
隨著屍體被移開,刺眼的火把光亮直射在她臉上。
玄甲少年勒馬停在她眼前,火把映出他右眼下的疤痕。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劍尖挑起她沾滿血汙的下巴,血珠順著劍刃滑落,滲進她的衣領。
黎寶兒瞳孔緊縮,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她終究還是被這個活閻王找到了。
月光下,少女髒汙的臉和驚恐瞪大的眼睛一覽無餘。
還真是她!
“黎寶兒?”穆岑臨的聲音冷得發寒。
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還會裝死?”
黎寶兒驚恐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我……”
“你倒是讓本王很是意外,居然沒摔死,既然沒死,那偷虎符的時候,沒想過會被我找到?”說完,長劍已刺向她咽喉皮膚。
黎寶兒染血的手緊緊攥住劍刃:“別殺我!”
劍尖刺破皮膚的冰涼觸感讓黎寶兒渾身一顫,同時也讓穆岑臨身形一僵。
他瞳孔驟縮,低頭看向自己毫無傷痕的手,再看向她流血不止的手心,眼底翻湧起滔天巨浪。
怪事!
黎寶兒是故意讓穆岑臨發現異常的,但好在這瘋子收了力道。
“有意思,不解釋一下?”話音剛落,男人利落下馬,劍柄重重擊在她腹部。
“唔……”
黎寶兒蜷縮在地上,冷汗浸透衣衫,疼得眼前發黑,她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把慘叫咽回去,可生理性的淚水還是不受控地湧出來,順著髒兮兮的臉頰往下淌。
黎寶兒疼的說不出話,感覺內髒快碎了,餘光瞥向穆岑臨,卻發現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黎寶兒氣急敗壞在神識裏怒斥001,“共感失靈了嗎?!”
結果001很淡定的回了一句【非也,非也,隻是他比較能忍】
這下黎寶兒道心崩了,不是,發現了異常,還下手這麽重,他是恨自己嗎?
穆岑臨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劍柄抵在她顫抖的下巴上,強迫她抬頭。
“疼嗎?”他嗓音低沉,眼底卻帶著某種近乎殘酷的興味。
“本王也疼,不如你好好解釋一番?”
黎寶兒疼得牙齒打顫,卻還是扯出一個虛弱的笑:“王、王爺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瘋子!
黎寶兒心裏暗罵,卻不敢真的激怒他,共感的事情絕不能認,否則以穆岑臨多疑的性子,要麽把她當妖邪燒了,要麽直接將她鎖起來保命。
穆岑臨盯著她強撐的表情,忽然冷笑一聲。
“你這張嘴一如既往,讓人厭煩。”穆岑臨神色懨懨。
他猛地收劍,轉身對親衛下令:“帶回軍營,鎖進地牢。”
黎寶兒心裏一沉,完了,地牢!
她可不想在陰冷潮濕的牢房裏爛掉!
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穆岑臨的下擺,仰著臉擠出兩滴眼淚:“王爺!我、我好歹跟您也算作同窗,您繞過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與你做對了”
空氣驟然凝固。
穆岑臨腳步一頓,緩緩回頭,眼神危險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擰斷她的脖子。
“同窗?”
他再度俯身,冰涼的手指掐住她的臉頰,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濕熱的氣息噴在耳畔,卻帶著令人戰栗的寒意,“黎寶兒,你這些年散布謠言、誣陷本王,為了穆淵,連命都不要了,現在倒想起來同窗之情了?”
黎寶兒:“……”
係統001弱弱冒頭:【宿主,黑化值+1%,當前91%……】
黎寶兒:“閉嘴!”
“既然你不想去地牢那就留在這裏等著豺狼吧”穆岑臨厭倦了與她的虛與委蛇,直接起身揮手示意撤退。
腐土中突然傳來“哢嗒”輕響。
穆岑臨視線往下看去,手一頓,從她衣襟滑落的染血玉佩正卡在屍骨指縫間。
那枚玉佩她居然是隨身攜帶的嗎?
或許人倒黴的時候,誰都要插上一腳,此事天降大雨,黎寶兒仰著頭,因為雨水的衝刷,血水染紅了周圍的泥土。
她狼狽不堪,曾經矜貴的容顏被汙穢遮蓋住,那雙生得極美的眼睛此時眼尾泛紅。
或許是因疼痛,蘊含了水波,卻顯得她好似深情的看望著他。
“不要丟我在這裏”
穆臨岑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