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司馬昭氣的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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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艾,雖非他絕對心腹,也是深受國恩、身經百戰的老將!一個寒門子弟,能到今日的大將軍,若非他司馬氏,哪裏有今日的鄧艾?
諸葛緒,亦是朝廷重臣!他還準備對方的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呢!
現在,他們竟然如此毫無氣節,兵敗被擒後便屈膝事賊?!
奇恥大辱!這簡直是潑天的奇恥大辱!比戰敗更令人難以接受!此事若傳揚開來,對大魏軍心士氣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對他司馬昭威望的損害更是無可估量!
“逆賊!無恥逆賊!”司馬昭暴怒如狂,額頭上青筋暴起,雙眼瞬間布滿血絲,大怒道:“枉受國恩!貪生怕死!豬狗不如!!”
盛怒之下,他幾乎失去了理智,咆哮聲震屋瓦。
“來人!來人!即刻派人,將鄧艾、諸葛緒二賊在洛陽的家眷,全部給本公拿下!投入詔獄!嚴加拷問,看看他們是否早已暗通曲款!明日午時,拖至西市,給本公盡數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命令一下,門外侍衛轟然應諾,立刻便有數人轉身,準備疾馳而出執行這血腥的命令。
書房內,氣氛肅殺到了極點。龐會伏在地上,大氣不敢出。荀勖眉頭緊鎖,似乎在權衡此舉利弊,但見司馬昭盛怒,一時也未敢立即勸諫。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方才領命而去的侍衛頭領竟去而複返,臉色惶恐異常,幾乎是跌撞著再次闖入書房,甚至來不及行禮便急聲道:
“晉公!大事不好!屬下等前往鄧、諸葛二人府邸拿人,卻發現……卻發現兩府早已人去府空!”
“什麽?!”司馬昭的怒吼聲戛然而止,他猛地瞪大眼睛。
那侍衛頭領汗如雨下,顫聲道:“據周圍鄰裏及留守的少數仆役說,就在一月之前,已有數輛看似普通的馬車深夜出入府邸。又有大隊人馬以搬遷為名,將兩家的重要家眷和細軟盡數接走,不知所蹤!屬下等撲空了!”
“豈有此理!”司馬昭隻覺得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頭,眼前陣陣發黑。
跑了?竟然跑了?
而且跑了快一個月了。
在洛陽城,在他司馬昭的眼皮子底下,兩個叛將的重要家眷,竟然提前得到了消息,並且在他的鷹犬衛隊出動之前,就如此巧妙地、大規模地、悄無聲息地全部轉移了?
這絕不是簡單的逃亡!這是一次有預謀、有組織、並且極其精準地利用了時間差的撤離!這說明什麽?說明在洛陽,甚至可能在他司馬昭的身邊,就有蜀漢的密探,隻有這些人,才會協助兩家逃跑。
接踵而來的打擊——鍾會可能叛變的噩耗、鄧艾諸葛緒無恥投降的軍報、如今家眷竟被提前轉移的詭異狀況——像一連串的重錘,狠狠砸在司馬昭的心頭。
他殫精竭慮,掌控朝局,鏟除異己,眼看大事將成,卻萬萬沒想到,在這伐蜀的關鍵時刻,內部竟是如此漏洞百出,背叛如潮!陰謀如同無形的網,從長安、從漢中、從隴西,甚至從這洛陽城中,向他籠罩而來!
“噗——!”
急火攻心,氣血逆湧。司馬昭再也支撐不住,猛地一張口,一股殷紅的鮮血狂噴而出,濺落在身前冰冷的案幾和散亂的竹簡之上,觸目驚心!
“晉公!”
“晉公!”
賈充、荀勖、龐會以及侍衛們見狀,無不駭然失色,驚呼著搶上前去。
司馬昭身體搖晃了一下,被左右慌忙扶住。他臉色蒼白如紙,胸口劇烈起伏,嘴角還殘留著血跡,但那雙眼睛,卻在短暫的渙散後,重新凝聚起更加陰沉、更加狠戾、更加冰冷的光芒。
奇恥大辱,必須以血來洗刷!
“傳令,召鍾會回京。”
司馬昭雙目中閃爍著寒光。
“召司馬望,領軍五萬,進駐潼關!都督雍涼軍事!”
司馬望是司馬昭的義子,領軍經驗豐富,司馬昭讓他領軍五萬,前往潼關,分明是對付鍾會,一旦鍾會造反,司馬望就能立刻領軍平叛。
“諾!”
“召驃騎將軍石苞,鎮守河東;召征南將軍胡奮,坐鎮南陽。”
“諾!”
賈充臉上的憂色更濃。
司馬昭此舉都是為了應付鍾會的叛亂而準備的。但不管怎麽樣,最後便宜的都是蜀漢劉諶。
司馬昭的命令剛剛發出,洛陽城還沉浸在大將軍吐血引發的震動與恐慌之中,新的、更壞的消息就如同追逐著前一道閃電的驚雷,猝不及防地劈了下來!
一騎快馬帶著滿身風塵與絕望,直衝入城,報信的使者幾乎是滾鞍落馬,撲倒在司馬昭暫作休憩的殿前,聲音淒厲欲絕:
“報——!晉公!潼關急報!鍾會之子鍾邕,率精銳鐵騎,已占據潼關!緊閉關門,阻塞東西。”
“潼關!鍾邕!”司馬昭剛剛服下湯藥,氣息稍定,聞聽此言,猛地從榻上坐起,臉上殘存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隻剩下駭人的鐵青。
潼關!那是關中通往中原的咽喉鎖鑰!是他下令讓司馬望去掌控以威懾鍾會的戰略支點!如今,竟被鍾會的弟弟搶先一步奪占?
這不再是猜測,不再是懷疑。鍾邕的行動,就是鍾會反叛最直接、最確鑿無疑的鐵證!鍾會不僅反了,而且反得如此徹底,如此迅疾,甚至搶先一步,扼住了他司馬昭派去平叛大軍的喉嚨!
“噗——!”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比前次更加洶湧。司馬昭眼前金星亂舞,耳中轟鳴不止,但他強行撐住了,用顫抖的手指死死抓住榻邊,指甲幾乎掐入木中。
奇恥大辱未雪,滔天巨禍又至!
“好一個鍾士季!”司馬昭的聲音嘶啞,如同困獸的咆哮,每一個字都浸透著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殺機,怒道:“我待你恩重如山,委以重任,你竟敢……竟敢如此!”
憤怒到了極致,反而呈現出一種可怕的冷靜。司馬昭推開試圖攙扶他的內侍,目光掃過殿下麵無血色、戰戰兢兢的賈充、荀勖等人,最終定格在懸掛的巨幅地圖上。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和森寒:
“傳令!司馬望所部,即刻對潼關發起猛攻!不惜一切代價,給本公叩開關門!”
“再令!石苞自河東出兵,西渡黃河,攻取蒲阪,側擊關中!”
“胡奮自南陽北上,出武關,給本公直搗長安後背!”
“三路並進!剿滅鍾會逆黨!凡有附逆者,盡誅其三族!本公要鍾會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