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進京前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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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風卷著細雪,打在將軍府書房的雕花窗欞上,發出細碎的聲響。黃玉卿指尖捏著少帝那封召他們回京述職的明黃聖旨,宣紙上 “共商國是” 四個字墨跡未幹,卻像壓了千斤重的石頭,讓她心口發沉。
    蕭勁衍剛從校場回來,玄色勁裝還沾著雪粒,他抬手解下腰間佩劍,劍穗上的狼牙墜子輕輕晃動 —— 那是去年北境之戰斬獲的敵將信物,如今卻成了提醒他局勢未穩的警鍾。“京中這道旨意,來得不是時候。” 他走到黃玉卿身邊,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頭上,伸手替她揉了揉眉心,“剛打退北境聯盟,朔北根基還沒紮穩,少帝突然召我們回去,怕是沒那麽簡單。”
    黃玉卿抬頭看他,眼底映著燭火的微光:“你也覺得不對勁?少帝前幾日還在嘉獎令裏說‘朔北乃國之屏障,卿等可安心鎮邊’,轉頭就變了主意。這‘共商國是’,恐怕是‘共審朔北’才對。” 她將聖旨攤在桌上,指尖劃過 “富可敵國” 四字旁的留白,“京中那些權貴,早盯著我們的酒坊、牧場和錢莊了。這次回去,少不了要應付一場鴻門宴。”
    蕭勁衍沉默著點頭,伸手拿起桌上的朔北輿圖,指尖點在新都的位置:“我們在朔北建城、開商路,流民歸附者日眾,軍中糧草充足,這些事傳到京中,早成了別人眼中的刺。尤其是靖王,上次送來的西域戰馬,明著是示好,實則是想探我們的軍事實力。這次回去,他必定會借著少帝的名義,逼我們交出些東西。”
    “交出東西是小事,怕就怕他們拿‘功高震主’做文章。” 黃玉卿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冷風裹著雪沫撲進來,讓她瞬間清醒了幾分,“你還記得去年冬天,我們用空間裏的血參救老將軍時,老將軍說過的話嗎?他說京中那位致仕的柳太傅,當年就曾借著‘整頓邊防’的名義,削了三個邊將的兵權。如今柳太傅雖退了,他的門生故吏還在朝中任職,這次說不定會借著我們回京的機會,舊事重提。”
    這話像一顆石子,投進蕭勁衍的心湖。他想起父親中風初愈時,攥著他的手說 “京中水深,切莫輕易涉足” 的模樣,喉結動了動:“父親的話,我一直記著。隻是這次是少帝親召,若是抗旨,反倒給了別人把柄。” 他走到黃玉卿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驅散了她指尖的涼意,“不過你放心,我已讓暗衛去查京中動向,尤其是靖王和柳太傅那邊的消息,不出三日,應該就能有回音。”
    黃玉卿點頭,轉身從書架上取下一個紫檀木盒子,打開後,裏麵整齊碼放著一疊疊賬本 —— 有酒坊的出入明細,有牧場的牲畜存欄記錄,還有錢莊的黃金儲備清單。“這些東西,我準備帶上京去。” 她拿起一本酒坊賬本,指尖劃過上麵的數字,“我們的酒坊之所以能盈利,一來是靠朔北獨特的野果,二來是靠軍中幫忙運輸,沒有動用朝廷一分錢。牧場的牛羊,是牧民自願入股養殖的,我們隻是提供了種子和技術,分賬時也優先分給了牧民。這些賬目清清楚楚,就算他們想找茬,也抓不到把柄。”
    蕭勁衍看著她認真的模樣,眼底泛起暖意。從初見時那個敢當眾拆穿謠言的女子,到如今能替他打理朔北大小事務的賢內助,她的成長,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你準備得周全,隻是京中人心叵測,光有賬目還不夠。” 他伸手拿起一枚玉佩,那是黃玉卿的空間玉佩,上次雪災時,她就是靠這枚玉佩裏的靈泉水,救了不少凍傷的牧民,“空間的事,終究是我們最大的底牌,這次回京,你千萬要小心,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用空間。”
    黃玉卿接過玉佩,貼身收好,指尖傳來玉佩溫潤的觸感,讓她安心了不少:“我知道。空間的秘密,除了你和我,就隻有明軒知道,他年紀雖小,卻比同齡人沉穩,不會泄露出去。念安和念北還小,我沒告訴他們空間的事,這次進京,也打算把他們留在朔北,讓老管家照看,免得在京中遇到危險。”
    提到孩子們,蕭勁衍的眼神柔和了幾分。蕭明軒如今已能跟著老將軍學習兵法,上次還提出用牧民做眼線,構建邊境預警網,讓他刮目相看;念安對沙盤地圖感興趣,常常拿著小旗子在沙盤上推演,頗有幾分他的影子;念北則喜歡跟著賬房先生算賬,對數字格外敏感,上次還準確預測了西域毛皮的價格波動。“明軒懂事,讓他留在朔北,幫著老管家處理些事務,我也放心。” 他頓了頓,又道,“隻是辛苦你了,這次進京,要和孩子們分開些時日。”
    黃玉卿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為了朔北,為了我們的家,這點辛苦不算什麽。再說,我們隻是去述職,最多一個月,就能回來。” 她走到桌邊,拿起一支狼毫筆,在紙上寫下 “貢品” 二字,“我還準備了些朔北的特產,比如千年血參、陳年烈酒、狐裘大衣,還有西域的寶石,作為貢品獻給少帝和太後。少帝年輕,或許會看重這些東西;太後仁慈,上次我去京中時,她對我頗為照顧,這次送些特產,也能緩和些氣氛。”
    蕭勁衍看著她寫下的字,點頭讚同:“你考慮得周到。隻是靖王那邊,怕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他上次設宴,就想用美色拉攏我,這次我們進京,他說不定會用更陰險的手段。” 他想起暗衛傳來的消息,靖王最近和柳太傅的門生走得很近,似乎在密謀著什麽,“我已調了五百精銳,偽裝成商隊,跟著我們進京,暗中保護你的安全。京中的驛站,我也讓人提前打點好了,住進去後,不會有外人打擾。”
    黃玉卿心中一暖,靠在蕭勁衍肩上:“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隻是我總覺得,這次進京,不會那麽順利。靖王對我一直心存芥蒂,上次蘇清柔被流放,他就暗中派人調查過,雖沒查到什麽,卻也讓我提心吊膽。這次我們手握朔北的財富和兵權,他肯定會想方設法削弱我們的勢力。”
    蕭勁衍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聲音低沉而堅定:“無論他想什麽辦法,我都不會讓他傷害你。朔北是我們一手建起來的,是我們和孩子們的家,誰也別想奪走。” 他抬頭看向窗外,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上,映出一片銀輝,“等我們從京中回來,就加快新都的建設,讓朔北變得更加強大,到時候,就算京中想動我們,也要掂量掂量。”
    黃玉卿點頭,閉上眼睛,靠在他肩上,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她知道,這次進京,是一場硬仗,不僅要應對京中權貴的刁難,還要守住朔北的根基。但隻要有蕭勁衍在身邊,她就有勇氣麵對一切。
    三日後,暗衛傳回消息,靖王果然在和柳太傅的門生密謀,想借著這次回京述職的機會,逼蕭勁衍交出部分兵權,並讓黃玉卿分享釀酒和耐寒作物的技術。少帝雖沒有明確表態,但也默許了靖王的做法,顯然是想借此機會,試探他們對朝廷的忠心。
    黃玉卿看著暗衛送來的密信,指尖微微發涼。她將密信遞給蕭勁衍,沉聲道:“看來,我們的擔心不是多餘的。靖王這次是鐵了心要跟我們作對,柳太傅那邊也在煽風點火,少帝則坐山觀虎鬥,想坐收漁翁之利。”
    蕭勁衍看完密信,將其揉成一團,扔進火盆裏,火焰瞬間將密信吞噬,留下一縷黑煙。“他們想要兵權和技術,沒那麽容易。” 他眼神冷冽,“兵權是我們在朔北立足的根本,絕對不能交;釀酒和耐寒作物的技術,是我們辛苦研究出來的,也是朔北牧民的生計所在,更不能輕易分享。這次進京,我們就跟他們好好周旋,讓他們知道,朔北不是好欺負的。”
    黃玉卿點頭,轉身從衣櫃裏取出一件紅色的披風,那是上次蕭勁衍特意為她定製的,用的是最好的狐裘,保暖又好看。“明天就要啟程了,我得把孩子們安頓好。” 她走到門口,又回頭看向蕭勁衍,“你也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才有精力應對路上的情況。”
    蕭勁衍看著她的背影,點頭應下。他知道,明天起,他們就要踏上進京的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即將拉開序幕。而他能做的,就是保護好黃玉卿,守護好朔北,守護好他們的家。
    次日清晨,朔北的天剛蒙蒙亮,將軍府外就響起了馬蹄聲。蕭勁衍和黃玉卿牽著蕭明軒的手,站在府門前,看著念安和念北被老管家抱在懷裏,小臉上滿是不舍。
    “爹爹,娘親,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念安拉著黃玉卿的衣角,小聲問道。
    黃玉卿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乖,娘親和爹爹很快就回來,你要聽哥哥和老管家的話,好好跟著先生學習,等我們回來,還要檢查你的功課呢。”
    念北也跟著點頭,小大人似的說道:“娘親放心,我會幫著哥哥照看牧場和酒坊的,不會讓壞人欺負我們。”
    黃玉卿看著孩子們懂事的模樣,眼眶微微發紅。她強忍著淚水,站起身,對蕭明軒道:“明軒,朔北就交給你了,你要照顧好弟弟妹妹,也要注意安全,有什麽事,及時派人給我們送信。”
    蕭明軒點頭,眼神堅定:“娘親放心,我會的。你們在京中也要小心,遇到危險,就趕緊回來,朔北永遠是你們的後盾。”
    蕭勁衍拍了拍蕭明軒的肩膀,沒多說什麽,但眼神裏的信任和期許,卻讓蕭明軒心中一暖。
    隨後,蕭勁衍和黃玉卿登上馬車,車輪滾滾,朝著京城的方向駛去。馬車裏,黃玉卿掀開窗簾,看著漸漸遠去的將軍府,心中滿是不舍。蕭勁衍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別擔心,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黃玉卿點頭,靠在他肩上,閉上眼睛。她知道,這次進京,前路漫漫,充滿了未知和危險,但她相信,隻要他們夫妻同心,就一定能渡過難關,平安回到朔北,回到孩子們身邊。
    而此時的京城,靖王府裏,靖王正拿著一封密信,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蕭勁衍,黃玉卿,這次你們進京,我看你們還怎麽逃。” 他將密信遞給身邊的謀士,“按照計劃行事,務必讓他們交出兵權和技術,若是他們不從,就別怪我不客氣。”
    謀士點頭,接過密信,躬身退下。靖王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雪景,眼中滿是貪婪。朔北的財富和兵權,他覬覦已久,這次,他一定要拿到手。
    一場圍繞著朔北的博弈,就此展開。而蕭勁衍和黃玉卿,也即將踏入京中這潭深水,開啟他們人生中又一場艱難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