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打了勝仗的激動勁兒一過，李媛媛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軟綿綿地陷進了沙發裏，臉上寫滿了“完蛋”。
    “我怎麽把最要命的事給忘了……”她抱著腦袋，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哀嚎。
    顧盼好整以暇地端起水杯呷了一口，看她那副天塌下來的樣子，有點想笑：“怎麽了這是？剛不還神氣活現的。”
    “正事！正事啊！”李媛媛猛地坐直，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嚴肅，“三天！盼盼姐，就三天時間！張董要的詳細規劃方案，要在董事會上拍板的！”
    她站起來，像頭困獸一樣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手指在空氣中煩躁地戳點著。
    “你想想，以後每個新建項目，都拿下一整層樓的經營權，這塊肉有多肥？董事會那幫老狐狸，哪個不是眼冒綠光地盯著？他們就等著我們出岔子，看我們笑話呢！”
    “方案裏既要有數據，又要有能看得見的未來！咱們現在萬恒廣場二樓的經營現狀，人流量、複購率、會員消費數據、客戶反饋……哪一項數據不得做得滴水不漏，讓他們挑不出半根刺？”
    李媛媛停在顧盼麵前，雙手撐著桌麵，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語氣裏滿是緊迫感。
    “這還隻是證明我們現在行！可他們要的是我們將來也行！二樓那剩下的一半場地，空蕩蕩的，我們拿什麽去填？拿什麽去堵住那幫人的嘴，證明我們有能力讓它變成一個持續賺錢的聚寶盆？”
    顧盼靜靜聽著，指尖在光滑的桌麵上有節奏地輕點，仿佛李媛媛那股子焦躁的能量一碰到她，就自動消弭於無形。
    等李媛媛一口氣說完，肩膀都垮了下來，她才慢悠悠地開口：“三天，是緊了點。”
    “何止是緊了點……”李媛媛一臉絕望。
    “但也不是不可能。”
    顧盼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卻像一劑強心針，瞬間紮進了李媛媛的心裏。
    她猛地抬頭，眼睛裏重新燃起了光。
    顧盼已經站起身，走到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了幾下，調出幾張密密麻麻的數據報表。
    “數據你不用操心，萬恒廣場開業第一天起，所有的運營數據我都在追蹤，早就建好了分析模型。一個小時，我能給你一份完整的報告，附帶未來三個月的營收預測。”
    李媛媛的嘴巴微微張開，半天沒合上。
    一個小時？那些能讓財務部焦頭爛額一個月的數據，她說一個小時？
    “那……那另一半場地呢？”李媛媛的聲音都有些發飄了。
    “這才是我們真正需要頭疼的地方。”顧盼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看向她，“我們現在的業態很成功，但如果隻是簡單複製，那些老家夥隻會說我們固步自封，隻會吃老本。”
    “沒錯，”李媛媛眉頭緊鎖，“他們肯定會這麽說。”
    顧盼的嘴角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眼神裏透著一股運籌帷幄的篤定。
    “所以，我們不複製，我們創造。”
    她將一張空白的場地規劃圖拖到屏幕中央，用鼠標在上麵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媛媛，我要把這裏，變成一個能讓所有人都叫好的地方。”
    李媛媛說：“盼盼姐，你又想到什麽賺錢的好項目？”
    顧盼說：“猶太人說過，這世上隻有女人和孩子的錢最好賺。那我們剩下的一半還是要圍繞這個展開。”
    “現有的一半都側重在母嬰係列，隻是鎖定了孕期到生產，到孩子十歲以內的這段時期的消費，對超過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和家長還需要進行鎖定。”
    李媛媛說：“那十歲以上的孩子又有什麽吸引他們的項目呢？”
    顧盼說：“十歲以上自然是側重於學習技能和培養興趣愛好了。”
    李媛媛說：“這不等於老調重彈，和他們原來招商的項目沒有啥區別嘛！”
    顧盼看著她那副瞬間從雲端跌落穀底的模樣，非但沒急，反而笑了。
    “區別大了。”
    她不緊不慢地敲了敲桌子，把李媛媛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來。
    “你先想想，以前那些培訓班為什麽會倒？”
    李媛媛一愣，下意識地回答：“經營不善，或者……就是騙子，收了錢就跑路。”
    “說對了，是後者。”顧盼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們能招到生，說明市場需求一直都在。家長們望子成龍，舍得為孩子的教育投資。但他們的致命傷是什麽？是信譽！”
    她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一錘子買賣，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今天叫‘啟明星’，明天換個招牌就成了‘智慧樹’。卷了家長的血汗錢跑路，留下一地雞毛，最後誰來承擔後果？是我們商場！家長堵著門要說法，壞的是萬恒的名聲！”
    李媛媛聽得心頭一凜，後背都有些發涼。這些事她當然知道，財務報表上那些解約爛賬，她可沒少看。
    “所以呢？”她追問道，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但那念頭又快得像一縷青煙。
    “所以，”顧盼一字一頓，聲音清晰而有力，“我們不當收租的房東，我們自己做莊家。”
    做莊家！
    這三個字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李媛媛腦中的迷霧！
    她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得臉都紅了：“我明白了！我靠，我怎麽沒想到！我們自己辦！”
    “對，我們自己辦。”顧盼看著她終於開竅的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成立萬恒自己的教育品牌。我們直接麵向市場招聘最好的老師和教練，給他們開行業裏最有競爭力的薪水和績效。教得好，學生續課率高，獎金就拿到手軟。教得不好，市場不認，那就末位淘汰。”
    “我們背後是萬恒集團，這塊金字招牌就是最大的信譽背書！誰還敢說我們是騙子？”
    李媛媛的眼睛越來越亮，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座金山在向她招手。她甚至開始搶著補充：“沒錯！課程我們自己定！市場需要什麽我們就上什麽！英語、國畫、樂器、街舞……這個季度市場反應不好，下個季度立刻就停辦換新的！主動權全在我們自己手裏！”
    她越說越興奮，在辦公室裏轉了一圈，猛地停在顧盼麵前，聲音都有些發顫：“盼盼姐，我們還能把會員體係徹底打通！在母嬰區消費的積分，可以直接兌換這裏的體驗課！在這裏上課的家長，又能拿到我們自營咖啡店的優惠券！這……這是一個閉環啊！”
    顧盼看著她那副激動得快要原地蹦起來的樣子，嘴角終於揚起一個明顯的弧度。
    “現在，你還覺得那幫老狐狸有話可說嗎？”
    李媛媛用力地搖了搖頭，臉上哪裏還有半點頹喪，隻剩下摩拳擦掌的興奮。
    “他們隻會哭著喊著求我們把這個模式複製到全國！”
    顧盼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輕鬆得像是要去赴一場下午茶。
    ”我去衝兩杯最濃的咖啡來。”
    “今晚，我們就給董事會準備一份讓他們閉嘴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