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搞出樣品，到時候被拉閘，不交電費怎麽能要到電？
    好鋼就得用到刀刃上。
    “廠長，照明也花不了多少電啊！”
    徐明強一臉委屈。
    “什麽叫花不了多少錢？咱們廠裏是有金礦還是有石油？”
    王興國怒了。
    臉都扭曲了起來。
    廠裏都到了這樣的情況，每一度電，都關係著619的未來呢。
    “技術室那邊不是也開了燈麽……”
    徐明強不樂意了。
    不是他想浪費。
    靠著機床自身帶著的燈，照不亮車間啊。
    619斷電半年，外麵什麽謠言都有。
    他想告訴所有人，619還沒完蛋！
    “那能一樣？那才是廠子生存下去的關鍵！”
    王興國一臉扭曲。
    眼神要是能殺人，徐明強此刻已經成了肉沫。
    “你以為我去供電局要3000度電容易？不省著用，一旦沒了，樣品也沒生產出來，咱們廠就徹底完了！”
    徐明強低下頭，沉默了。
    廠裏的情況，誰都知道。
    要不然，劉威銘這個剛分配到廠裏的人隨便說個電飯鍋，他們這些幹部跟平時隻需要指導別人幹活的高級技術工人們，連質疑都沒有，就瘋了似的投入？
    “諸位，這兩天大家辛苦一下，盡快把改進方案拿出來，困了就自己找地方眯一會兒，至於吃飯，還是各自回家吃吧……”
    技術室。
    趙秉璋對正在忙著繪圖的十多米技術人員說道。
    正常情況下，這個時間是下班時間。
    以前加班，廠裏也提供加班餐的。
    “趙總，您就放心吧！方案沒問題，我們也希望盡快完成！”
    “是啊，好不容易看到了拯救廠子的希望，誰都不願意放棄！”
    “咱們閑了這麽久了，再不抓緊搞搞設計，怕是都生疏了……”
    技術室裏的眾人，沒有一個有半句怨言的。
    在場的劉威銘見此，也是感慨不已：果然還是這年頭的國防科技工作者純粹。
    隻想窮盡自己畢生所學為國防事業做出貢獻，沒誰在意個人榮辱。
    加班，連飯都不管也沒人有意見的。
    “小劉，小劉，走吧，我先帶你去安頓下來……”
    交代完事情的王興國終於有空帶著劉威銘安頓下來了。
    劉威銘沒有反對。
    來了廠裏，報道流程都還沒開始。
    天色晚了，肯定得先安頓下來。
    不然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王興國帶著劉威銘到了廠區邊緣處一棟三層高的紅磚筒子樓前，指著筒子樓介紹：“這裏是廠裏的青工宿舍，之前這裏麵住滿了人，這些年，隨著之前的青工成家搬出去，前幾年分配來的大學生都被調到其他單位，這棟樓就閑置了下來……”
    整棟樓房，每層都有十多個房間。
    現在卻看不到一個人。
    筒子樓前的空地上，水泥板搭建的乒乓球台上的縫隙中甚至長出了雜草，樓前的空地上，不少水泥縫隙中同樣長出了雜草。
    整個青工宿舍，都透露著滄桑。
    在宿舍樓前，立著兩根電杆，上麵的燈泡早就不見了蹤影。
    對於如此住宿條件，劉威銘並沒有什麽表示。
    還好。
    每個房間裏有兩張高低床，前麵靠門的窗戶前擺放著一張寫字桌，雖然都陳舊不堪，依然能使用。
    床上也有棕墊。
    鋪上褥子，就能睡覺。
    劉威銘選擇了一樓最邊緣的房間。
    “天熱，晚上蚊子多，一會兒我給你把蚊帳以及褥子送來，你先休息一下，我找人來收拾……”
    房間長久沒有住人，地上都是灰塵跟垃圾。
    牆角更是有不少蜘蛛網。
    剛推開門，就聽到裏麵蚊子如同轟炸機群一般。
    這怕是進了蚊子的老巢。
    本來之間就應該安排人來提前打掃，奈何廠裏的人都各自謀生去了，從劉威銘到了後，王廠長就在協調各種事情，根本就沒來得及。
    此刻也是不由愧疚。
    “沒事，這會兒還早，我自己打掃就好。”
    劉威銘很清楚，廠裏安排青工，蚊帳、被褥都不會提供的。
    可惜，房間裏除了床跟桌子，能搬的都被搬走了。
    還好，王興國有準備。
    帶來了掃帚跟抹布。
    劉威銘趁著王興國去給自己搞褥子跟蚊帳時，開始打掃房間。
    好一陣，王興國才帶著褥子、席子等過來。
    “這幾天宿舍裏有電，如果晚上害怕，你把燈開著。”
    好不容易安頓好了，王興國準備離開。
    劉威銘卻叫住了他：“廠長，食堂沒開火，廠子附近也沒有飯店……”
    特麽的，不用吃飯是吧？
    “瞧我這記性！”
    王興國拍了拍腦袋，陪著笑臉，“這幾天趙總先幫你帶飯……”
    “……”
    接連三天，劉威銘依然沒有適應到619廠。
    不是條件太艱苦。
    而是……
    最大的問題在於吃飯這事兒。
    廠裏食堂依然沒有開火，每天他都靠著趙秉璋跟李誌賢等人輪流帶飯。
    他也發現了，每次給他帶的飯，至少都有肉。
    可從來沒有看到任何人在廠裏吃飯。
    在這時代時間不短的劉威銘，也隱隱明白了中間的原因。
    還好。
    經過連續三個晚上的時間，劉威銘到619廠的第四天早上，第一個電飯鍋成品，終於生產出來。
    “這真的能煮飯？”
    “隻需要往裏麵加水跟加米，接通電源就能煮出幹飯？”
    “這跟市麵上賣的電飯鍋，真沒有區別？”
    當第一個電飯鍋產品展現在眾人眼前時，即使知道了功能，所有人依然都有些不敢相信。
    無他！
    這是拯救619廠命運的唯一希望。
    三天，PL4更換導引頭的設計方案在劉威銘拿出了方案的情況下，已經論證了完全可行。
    隻要有錢能搞到高純度銻化銦，生產導引頭更換，就算完成了！
    “各位，是否能行，咱們弄點米、加水煮一次就可以了啊！”
    眼前黃色外殼、功能單一的電飯鍋，讓劉威銘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現在才六點多，趕緊拿點米來……”
    很快，就有人拿來早就準備好的米。
    在二十多人的注視下，按照眾人討論的米跟水的比例，僅僅20多分鍾，一鍋冒著香氣的米飯就新鮮出爐。
    “成了！”
    眾人頓時歡呼起來。
    “那剩下的全部裝配好，找人測試，多煮幾次，隻要沒有問題，就可以找百貨大樓……”
    劉威銘顧不得樣品生產出來需要大量測試才能投放市場。
    繼續下去，自己怕是都得餓死了。
    隻能先推向市場，獲得訂單後再一邊生產一邊改進。
    有問題的？
    直接讓用戶免費更換新鍋！
    當天晚上，第一批20隻電飯煲就全部生產出來，王興國跟趙秉璋隻讓人用6個電飯煲測試，剩下的14個鍋，全都是嶄新的。
    “可以上市了！”
    劉威銘跟趙秉璋商量後，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可是，當王興國帶著樣品去找了百貨大樓負責人後，卻並沒有帶來好消息。
    “百貨大樓那邊拒絕銷售我們的電飯鍋……”
    “這麽好的東西，定價也如此便宜，他們怎麽會不願意銷售？”
    趙秉璋騰地一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