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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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跪在地上的李世民,李淵神情一下子怔住了。
其實從打麻將開始,他便隱約覺得自己兒子這一次似乎在處處有低頭的意思。
可是在看到對方真的跪在自己腳邊時,還是有些震動的。
畢竟這還是近些年來,父子兩個人第一次敞開心扉。
李淵歎了口氣,朝李世民擺了擺手,道:
“起來吧,這裏隻剩下你我父子兩人,用不著這些虛禮……”
李世民聞言,知道太上皇這是願意和自己進行交流,心中不由鬆了口氣,連忙站了起來。
方才,他真的擔心自己跪下之後,李淵那邊又說出一些冷言冷語,一時間,要是弄得所有人都下不來台,那可就太尷尬了。
“其實兒子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問問,父皇對於跟著您的那些舊臣們,有沒有特別需要恩遇的?”
李世民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太上皇時期的舊臣中,除了蕭瑀和唐儉之外,還有許多仍然在眼下的朝廷裏麵擔任要職。
倒不是說這些人還有什麽別的心思,隻是新人總要有上進的空間。
一朝天子,一朝臣,許多人做事的風格與他這個大唐天子其實並不怎麽合拍。
李世民還是更願意使用自己這邊的臣子。
“怎麽,你覺得他們礙事了?你想動哪一個,說說吧?”李淵對李世民的要求並不意外。
“這……”李世民有些為難地看了李淵一眼,沒有吭聲。
見狀,李淵不由深吸了一口涼氣,神色複雜地笑了起來。
“好家夥,我的二郎啊!你該不會是打算把所有武德朝的臣子,都給弄走吧?你就這麽討厭他們?”
麵對著李淵的不解,李世民隻好硬著頭皮說道:
“父皇明鑒,當初跟著您的臣子裏麵,除了那幾個特別厲害的之外,有不少的一部分,隻是投機站好了隊,除了自身家世之外,並無當官的能力,眼下大唐百廢俱興,缺的是肯幹實事的人,那些舊臣吃著朝廷的俸祿,卻對兒臣的政令推三阻四,懈怠懶政,這樣的人,您說還能留著嘛?”
“好一個投機站好了隊?你可知道,若是當初沒有這些‘投機取巧’的人,咱能打過那些對手嗎?”
李淵似笑非笑道:
“二郎,你總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吧?”
眼看著父子兩個又要吵起來,李世民心裏暗暗歎了口氣,不想在這些事情上麵再做糾纏了。
“好吧,既然如此,兒子再想別的辦法就是了。”
“你看看,又急了吧?朕還有沒把話說完呢,你就這麽輕易放棄了?”
李淵從桌上拿起了麻將,然後自顧自地擺放了起來。
“朕不是不讓你免掉他們,而是想讓咱們李家落得個善始善終的名聲,隻要你能給他們安排好去處,給他們子孫謀一條後路,那誰還能在這件事情上,對你嚼舌頭?”
李淵看著李世民,意有所指道:
“你方才不是說,最近朝廷要推行銀行和國債的事情嗎?你大可以讓這些人去試試看,優勝劣汰,能辦事情的,你看在為父的麵子上,將其留下,做不來事情的,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將其開掉,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聽到李淵的話,李世民心中不由一喜。
沒想到太上皇這一次,居然如此通情達理,這麽好說話的模樣,一度讓他以為出現了幻覺。
“你先別忙著高興,朕之所以答應你,也是有條件的……”
李淵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還請父皇示下,兒子一定照辦!”李世民連忙答道。
“其實也不是什麽難事,就是每旬,你都得陪朕打一次麻將,如何?”李淵看著李世民,臉上帶著一抹笑容。
“就……就這?”李世民微微一愣,一臉錯愕。
“怎麽?連為父的這一點要求,都沒有辦法做到嗎?”李淵失望道。
李世民瘋狂搖著腦袋。
“不!既是父皇的要求,兒子豈有不答應的道理,隻是父皇您的要求,似乎也太簡單了……”
“簡單麽?那你這些年怎麽都沒來陪朕呢?”李淵的聲音帶著些淡淡的幽怨。
李世民聞言,默不作聲,隻是再度跪在了李淵的腳邊,將腦袋深深貼在了地上。
“好啦,其實那些舊臣們,跟著朕也早都享受了榮華富貴,老子才懶得管他們過得好不好呢,倒是你,我的二郎,朕希望你以後,能夠放下那些包袱,逝者如斯夫,人這一輩子,誰又沒有遺憾的事情呢,放下吧,都放下吧……”
李淵撫摸著李世民的腦袋,一臉唏噓。
李世民紅著眼睛,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隻剩下重重地“嗯”了一聲。
“行了,時間不早了,你也快去歇息吧,回頭讓那魏小子將麻將修補好了,再送進宮了,下一次咱們爺倆可就要在牌桌上,一決高下了!”李淵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語氣變得輕鬆了起來。
聞言,李世民也是笑了起來。
“好!那父皇可要準備夠銀子了,兒臣下一次可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說著,父子兩個人相視而笑,笑聲直接穿過整個東宮,傳向了外麵。
這些年來,所有的不愉快,誤會,幽怨,也隨著這笑聲,煙消雲散。
兩代帝王,一對父子的心結,在這一刻似乎也終於解開了。
東宮台階外。
聽著身後傳來的笑聲,李承乾和魏叔玉兩個人也是覺得心裏終於鬆了口氣。
“不瞞你說,孤剛才出來的時候,真怕父皇和皇爺爺兩個人又吵起來,那樣子,孤夾在中間,可就左右為難了……”
李承乾坐在台階上,無聊地弄著自己的袍子上的玉墜。
“不會的,既然太上皇肯來,就表明他心中還是很在乎陛下的,不至於就這樣撕破臉。”魏叔玉笑著道。
“那你說,他們剛才聊得什麽啊,怎麽會如此開心?”李承乾一臉好奇道。
魏叔玉搖了搖頭。
說起來這對父子,也都是個可憐人。
也不是說李淵就有什麽壞心思,隻是坐在了皇帝的那個位子上,就不能既要也要。
曆史上既要也要的帝王,幾乎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從趙武靈王開始,這就注定是一個走不通的路。
好在現在,兩個人盡釋前嫌。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魏叔玉輕輕一笑,卻見李承乾忽然站了起來,朝自己恭敬行了一禮,道:
“師弟,這一次多虧有你,父皇和皇爺爺才能又放下了那段心事,還望你受孤一拜!”
魏叔玉連忙側身避開了李承乾的大禮。
“要謝,還是謝麻將吧,要不是這玩意,怕是兩人也難以破冰……”
聞言,李承乾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來。
“對了,以師弟的行事風格,不該有如此疏忽啊,怎麽會弄出來五張白板這樣的事情呢?”
聽到這話,隻見魏叔玉從懷裏又掏出了幾張多餘的麻將,笑道:
“若非如此,咱們這會還在陪他們打牌呢,這件事情能這麽快有眉目嗎?”
看著魏叔玉手裏的麻將,李承乾如遭雷擊般傻在了那裏。
“臥槽!你居然是故意這麽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