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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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的房玄齡,房遺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知道自己父親素來威嚴,別看平時在陛下身邊或許臉上帶著笑容,實際上卻是個外圓內方似的人物。
    對於一般人從來沒有什麽好臉色,更何況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裴行儉?
    房遺愛是怕自己老爹說話太狠,傷了好友臉麵,便強裝微笑道:
    “爹,行儉他沒啥事,隻是過來給我送藥罷了,您有事就先忙,我們就不打擾你做學問了,行檢,你不是說要請我喝酒嗎?還不快走?”
    房遺愛一邊說著,一邊給裴行儉使著眼色。
    裴行儉點了點頭,終究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準備和房遺愛一起離開。
    要是換做之前,無論如何,他至少會向房玄齡開口一次,碰碰運氣。
    可考慮到這樣做必然會讓房遺愛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果然,人有了朋友就是麻煩,顧前顧後的,做事一點都不爽利了……”
    裴行儉心中暗暗罵娘,想著今後還是少交一點朋友,尤其像房遺愛這號傻乎乎的家夥,更是要敬而遠之。
    “等一下!”
    就在他們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房玄齡的聲音響了起來。
    裴行儉與房遺愛轉過身來,就看到房玄齡臉上帶著耐人尋味的笑容,開口道:
    “方才你們的話,老夫聽到了一些,你說你想找遺愛借點錢?”
    聞言,房遺愛臉色微變,旋即就想解釋什麽,卻被房玄齡一個眼神給瞪得立刻閉上了嘴。
    眼見事已至此,裴行儉反倒是輕鬆了下來。
    他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不錯,家裏出了些事情,需要用錢,利息想必房大人也已經聽到了,實際上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當然,不管這筆交易成不成,都不會改變我與遺愛之間的交情,這一點還請房大人放心。”
    “倒是有些膽識。”
    看到裴行儉臉上沒有一絲慌亂,回答的有理有據,房玄齡再度給予了肯定。
    畢竟在房遺愛這一輩的同齡人之中,也隻有魏叔玉那個小家夥見到自己全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說話語氣甚至有的時候一點不像是個晚輩,反倒有點像是同齡人的錯覺感。
    甚至有一次,不知是魏叔玉與他聊嗨了,還是喝醉了,對方直接來了句“老房你這兄弟我魏叔玉認了……”
    當時,房玄齡為此鬱悶許久,後來不時回憶起來,倒成為了一個笑談。
    房玄齡看著裴行儉忽然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老夫聽說,你裴家現如今投靠在魏家那邊,你既然要用錢,為何不向魏叔玉去借呢?
    據老夫所知,那小子名下的財產可是不少,給你借點錢,不算是什麽難事吧?”
    聽到這話,房遺愛也不由朝裴行儉看了過去。
    事實上,他心中也有同樣的疑惑。
    在同輩這些兄弟當中,若是論最有錢的,絕對首推是魏叔玉啊!
    畢竟他們這些頂多算是二代,即便家裏有錢,也在父親手裏管控著呢。
    可魏叔玉不一樣。
    長安城誰不知道,眼下整個魏家的財產,基本上都是靠人家魏叔玉親自賺回來的。
    要是論起來,人家才是妥妥的富一代,就連魏征都跟著沾了光。
    因此,裴行儉需要的那些錢,在魏叔玉那邊,怕是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兩人關係又不錯,向魏叔玉開口應該不難吧?
    房家父子看著裴行儉,隻見少年臉色一暗,苦笑道:
    “不怕你們笑話,我向誰借錢都行,唯獨不能向少主借錢,其中緣由恕我不能相告……”
    因為裴行儉在過來的路上,已經徹底將這件事情給琢磨明白了。
    這一次買地事件,絕對是魏叔玉對裴家的一次考驗,若是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怕是以後裴家真的要完蛋了。
    “嗯?怎麽還搞得這麽神秘啊?連我都不能說?”
    聽到這個,房遺愛頓時一臉不滿。
    因為在他看來,無論是魏叔玉還是裴行儉,大家已經好的穿一點褲子了。
    這兩個家夥居然還有事瞞著自己?
    這讓他大為惱火!
    卻不料這個時候,被房玄齡一巴掌拍在腦袋上,笑罵道:
    “混賬東西!這天地下誰還沒有一個秘密了?就算你們關係好,難道便要什麽都說嗎?
    那你要不要告訴他們,你是幾歲破了身?嗯?”
    原本房玄齡這麽說,是想告訴兒子,無論兩個人關係再好,但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不應更為這個去責怪朋友。
    誰料到房遺愛隻是猶豫了幾秒鍾,便脫口而出道:
    “可以啊!我八歲就破了身,哦,還是在夢裏破的,當時那個感覺啊……”
    房遺愛臉上絲毫沒有害羞之色,就那麽大剌剌地將自己人生第一次夢中景象說了出來。
    聽得裴行儉也是嘴角一抽。
    房玄齡更是絕望地捂著臉,一副不想和眼前這個家夥有任何關係的模樣。
    他娘的,這都是狀元了,怎麽還是這麽一副不著調的樣子!
    也不知道這是隨了誰……
    房玄齡一腳將房遺愛踢到一邊,仿佛再看他一眼,就會要了自己老命一般,他走到裴行儉的麵前,笑道:
    “小子,老夫不會過問你和魏叔玉小子之間有什麽貓膩,隻問你一句話,你要做的事情,是你們裴家的主意,還是魏叔玉那小子的主意?”
    “嗯?”
    聞言,裴行儉臉上不由露出一抹詫異的神色。
    他完全沒有想到,房玄齡竟然能夠一針見血地看到此事的關鍵之處!
    不愧是執宰大唐的人物啊!
    正所謂見微知著,隻是一句話,就將了他裴行儉的軍,讓他逃無可逃。
    萬般無奈之下,裴行儉隻得如實答道:
    “小的不敢欺瞞大人,此事的確是家主的意思,不過能否做成卻是要看小子自己的本事……”
    裴行儉正想進一步解釋,卻見房玄齡一臉無語地搖了搖頭。
    “既然是魏小子的主意,那你倒是早說啊,害老夫在這裏浪費時間。
    行吧,遺愛回頭帶這小子去賬房將銀子領了,做好畫押,便一起滾蛋吧!”
    房玄齡丟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隻剩下房遺愛和裴行儉兩人麵麵相覷。
    “臥槽!我這不是在做夢吧?我爹啥時候這麽好說話了?”房遺愛嘴巴張得像個蛤蟆。
    而一旁的裴行儉則滿臉都是一副被深深震撼的神情。
    他對自家這個少主的認知又重新刷新了一層。
    僅僅因為一個名字,就讓房玄齡這樣的大人物,問都不問,直接改變了看法,慷慨解囊。
    “少主啊……您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