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季鳴按下啟動鍵，雲端服務器開始全速運轉。
    首先是文字理解，通過強大而先進的算法，對小說情節進行分析。
    然後算法會自動設計分鏡，生成氣泡文本。
    最後按照背景到人物再到動作的順序，進行圖形構建。
    在構建圖形過程中，加入預設風格，也就是令漫畫呈現出盡可能接近，大友克洋式機械美學的圖像。
    這個過程聽起來很複雜，其實更複雜。
    為此，季鳴不僅拿出所有生活費，甚至還變賣了包括降噪耳機，平板電腦，海賊王手辦在內，幾乎所有值錢的私人物品。
    這才勉強租下一台由八張4090顯卡，組成的AI服務器。
    假設是性能更高的H20，甚至H100，A100服務器，季鳴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先不說大漂亮國禁運，國內缺貨到爆炸的問題。
    就算不禁運的H20服務器，月租金也高達三點三萬元，完全不是一個學生能夠負擔的。
    好在4090雖然性能差一點，卻也勉強能用，隻是出圖速度有點慢，平均每小時能生成40頁漫畫。
    就這，還是季鳴極限優化之後的結果。
    周子嵐呼吸接近停滯，望著一張張完成渲染，出現在屏幕上的漫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眾所周知，評價一副漫畫作品好壞，要分四個環節，分別是線條，細節，光影和張力。
    深邃的線條，宛如用一把刻刀，在木板，甚至是鋼板上劃出來的一樣，每一根都帶著深邃的重量。
    而細節，將戰鬥時帶起的風影，鐵拳砸在物體上產生的塵埃，將一切細節捕捉到淋漓盡致，即豐滿，又不會過度膨脹，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觀感。
    在漫畫技法中，光影並不是用來照亮，而是用來切割，光的溫度，和陰影的濃稠，甚至因為空氣扭曲所導致光影隨之扭曲，全都有著強大表現力。
    而所有這些技法組合在一起，就是漫畫界所追求的張力。
    金屬的震動，空氣被劃破時的爆音，兩張生鏽鐵片摩擦時的煩躁，這些都不是某一種技法能夠體現的，需要整體張力的方式，直接進入讀者大腦深度皮層，產生類似電影級別的共鳴。
    沒錯，電影級。
    周子嵐自認為看過許多動漫，對這一領域有著近乎專家級的眼光。
    然而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這套漫畫所表現出的張力，都已經接近，甚至超越了大友克洋。
    充滿賽博朋克式的風格，機械美學中的瑣碎細節，漫畫動態呈現時表現出的張力。
    全都無懈可擊。
    雖然算法無法像人類一樣放飛自我，天馬行空，但它真的可以將故事，用漫畫形式，還原到完美的程度！
    而且如此超高質量的漫畫，每小時能生成四十頁！
    這是什麽概念？
    一個標準的漫畫工作室，月產量也不過才八十頁。
    服務器工作兩個小時，就等於漫畫團隊，辛辛苦苦一個月的產出！
    而且這種質量，這種細節，這種張力…
    哪怕世界上最頂級的漫畫工作室，恐怕也很難達到吧？
    忽然～
    周子嵐好像想起了什麽，激動的聲音微微沙啞，問季鳴道：“該不會，還有其他漫畫家的風格，也被你用數學重新定義了吧？”
    季鳴正一邊盯著後台數據，一邊漫不經心喝酸奶。
    酸奶也是周子嵐出錢買的，季鳴其實更喜歡低溫鮮奶，不過看在不花錢的份上，倒是也不是不能將就，畢竟季鳴自己早破產了，支付寶裏連四塊五都刷不出來。
    “有啊。”
    “我還整理了新海誠的數字巴洛克風格，他的光量子美學係統，大氣散射算法，跨媒介蒙太奇手法。”
    “鳥山明的後現代機械風格，工業設計拓撲學，戰鬥力學可視化，文字暴力美學。”
    “富堅老賊的漫畫結構邏輯，分型敘事架構，遊戲化認知界麵…”
    話說到一半，季鳴忽然感覺不太對頭，話語戛然而止，整個人愣住了。
    按說都是漫畫大師，為什麽講到富堅義博的時候，心態完全不對呢？
    富堅老賊？
    這麽偏見的嗎？
    不應該啊…
    季鳴不再言語，一隻手托著下巴，陷入沉思。
    漸漸的，季鳴終於明白了。
    原來自己對富堅義博如此嫌棄，是來自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
    穿越後，自己和原主完全融合，所以他現在即是未來適口穿越客，技術狂人，同時也是本時空的一名普通大學生，眼神愚蠢而清澈。
    原主是漫畫迷，多年來，他苦苦等待富堅義博更新，可惜富堅義博卻在不務正業的路上越走越遠。
    一開始富堅義博還用腰疼，結婚之類的借口搪塞，而到最後，竟然連打麻將，都成了他拖延的理由。
    所以隻要想起富堅義博，季鳴心裏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直恨的牙根癢癢。
    富堅老賊這名字，便是這麽來的。
    “原來是這樣啊…”
    心中感受到原主，那股濃烈的怨念與執著，季鳴忍不住自言自語說道。
    季鳴的人格，也在雙重記憶加持下被完全重塑，形成一種技術狂人，加眼神清澈愚蠢大學生的奇怪組合。
    從某種程度來說，季鳴既不屬於未來，也不屬於現在。
    季鳴就是季鳴，四季的季，一名驚人的鳴。
    故意咳嗽兩聲，季鳴將思緒從記憶中抽離，放下喝空的酸奶盒子說道：“總之，我一共設計了三十六種不同漫畫風格，參考的都是當代漫畫大師。”
    “另外，考慮到漫畫生成速度，以及不同客戶的需求，我還設計了三種模式。”
    “標準，精簡，以及強化。”
    “小說從文字到漫畫的轉化，存在信息衰減。”
    “環境描寫轉化視覺背景，會減少百分之七十的文字。”
    “心理活動轉化人物表情，減少百分之五十。”
    “而將複雜對話轉為漫畫常用的氣泡文本，減少百分之三十。”
    “與此同時，轉換過程還有疊加。”
    “阿西莫夫的科幻名著【基地】，你應該看過吧？”
    “為了展現心理史學這個複雜設定，需要加入百分之十五技術性解說。”
    “而【沙丘】一書，為了還原沙漠化外星環境，要額外加入百分之三十信息量，才能達到環境細節可視…”
    季鳴用極快的語速，解釋設計思路，技術上如何做到跨媒介協同，如何調用動態壓縮算法。
    周子嵐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他完全沒有將技術細節聽進去，而是在心裏快速盤算。
    三種模式配合三十六種風格。
    那也就是說，一部小說，能夠生成的最終結果，多達一百零八種！
    周子嵐感到一陣狂暈，他現在什麽話也不想說，他已經徹底無語了，隻感到後背有陣陣冷汗冒出來。
    遠程服務器還在全力以赴工作，按照每小時四十頁漫畫的速度，不斷生成。
    時間從下午一直來到深夜。
    周子嵐沒去食堂，季鳴也沒得吃，兩個人一直餓肚子，拿餅幹和酸奶充饑。
    “要不要，我們去吃點東西？”
    季鳴明顯有些心虛，畢竟他現在根本沒錢，連個包子都買不起，全靠周子嵐這好脾氣的大金主養活。
    ……
    這還是半個月以來，季鳴第一次走出宿舍。
    校門口就是夜市，望著街道兩側數不清小吃攤子，以及絡繹不絕的食客們，季鳴忽然覺得這股人間煙火氣，充滿強烈的吸引力。
    吃了西安肉夾饃，又吃了福建蝦仁餛飩，季鳴還是覺得沒飽，吵著想吃臭豆腐和烤生蠔。
    周子嵐跟在好友身後，表情麻木的掃碼付錢，思考著最近發生在季鳴身上的巨大變化。
    技術層麵上，季鳴如今的高度令周子嵐覺得恐怖。
    而在生活上，季鳴還是那個自己熟悉的舍友，肉夾饃先吃肉，饃扔到餛飩湯裏泡著吃，從小到大，周子嵐就沒見過有第二個人，會像他這樣吃東西。
    除了季鳴過去不吃海鮮，現在忽然喜歡吃了，這點不同之外，飲食習慣全都和過去一模一樣，甚至連他刷牙，也還是隻用黑人牌牙膏，而且必須是雙重薄荷口味的。
    “算了。”
    周子嵐歎氣搖頭，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暫時不去想，或許時間最終會給出答案吧。
    站在一家奶茶店跟前，季鳴點了獼猴桃冰沙，周子嵐則是喝檸檬汁。
    “算法真的很強，比市麵上所有同類AI工具都要強的多。”
    “現在我很好奇，下一步你打算做什麽？”
    季鳴搖晃著手中的獼猴桃冰沙，讓果汁與冰沙結合更緊密一些。
    “當然是賺錢嘍。”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我打算明天就將這套算法上線。”
    “畢竟隻有實踐，才是檢驗技術的唯一標準。”
    “與其我們倆躲在宿舍裏討論，不如讓更多人也參與進來，看看他們的反饋。”
    季鳴說完，又用力搖了搖手中的冰沙，果汁被率先喝完後，味道變淡了許多。
    “這麽快？”
    “取好名字了嗎？”
    周子嵐微微一怔，他從季鳴語言中感受到些許變化，自己這位老友過去可沒有這麽果決，還曾因為向喜歡的女孩子求愛被拒，躲在被窩裏黯然神傷，偷偷哭鼻子呢。
    然而今天，季鳴雖然語氣平淡中，卻透著一種堅定和從容。
    “名字已經起好了。”
    季鳴微微頷首，將沒有果汁，隻剩下冰沙的飲料杯，扔向兩米開外的垃圾桶。
    唰～
    飲料杯劃出一道弧度，精準降落在垃圾桶正中央。
    “公司名稱，就叫科技光魔。”
    “至於這套算法嘛，光魔影像。”
    ps：新書階段真挺難的，小九是個標準的社恐，不僅現實生活中，哪怕隻是微信群聊，都要承受巨大壓力，所以書友群什麽的早就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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