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罡風撕血影,銅片指黑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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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北域去的路比啃了三天的硬饃還硌人。剛出黑石城地界,風就變得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生疼。蠻夯把巨斧橫在胸前擋風,粗布衣服被吹得獵獵響,露出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北域的噬魂罡風正往他毛孔裏鑽,疼得他齜牙咧嘴,卻偏偏不肯躲:“這點風算啥?俺爹說,能在罡風裏站三個時辰的,才算真漢子。”
“真漢子現在快被吹成臘肉了。”李四裹緊破棉襖,懷裏的辣椒油瓦罐抱得死緊,“風哥,咱歇會兒唄?再走下去,我這罐油都要被風刮成辣椒油霧了!”
林風沒吭聲,他正盯著天工銅片看。自從血晶髓激活後,銅片就沒安生過,時不時發燙,還總往北邊指,像個催命的羅盤。他摸了摸後背的傷,楚靈兒給的腐心草藥膏挺管用,就是味道跟臭腳丫子似的,混著北域的寒風,聞著竟有點提神。
“歇不了。”蘇媚突然停住腳,指尖夾著枚毒針,眼神往左側的亂石堆瞟,“血腥味,跟著咱們一路了。”
話音剛落,亂石堆後突然竄出十幾個黑影,個個裹著血紅色的鬥篷,手裏的彎刀在罡風裏泛著冷光。為首的家夥臉上有道疤,從眼角劃到下巴,看著比血疤臉還猙獰,正是血影教的血爪頭目。
“林風,你這野狗倒是能跑!”血爪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教主說了,提著你的頭去黑風穀,能換三壇烈酒!”
“就你這疤臉,換壇洗腳水都嫌餿。”林風把楚靈兒往身後拽,赤銅劍在罡風裏抖了抖,劍穗銅鈴被吹得叮當作響,“你們血影教的規矩就是搶功勞?上次血疤臉欠李四的三個銅板還沒還呢,現在又想來搶人頭?”
李四一聽這話,趕緊把瓦罐舉高:“對!還欠俺三個銅板!還有上次賭坊借的半袋米,折算成靈米得……”
“瓜娃子閉嘴!”林風氣得想笑,血爪的彎刀已經劈過來了。他借著罡風猛地側身,殘影在風裏晃了晃,竟和卷起的沙石混在一起。血爪一刀劈空,罵了句髒話,剛想轉身,就見林風的真身從風裏鑽出來,赤銅劍帶著透勁往他手腕刺——正是對付鐵皮熊時練的那招。
“鐺!”彎刀被挑飛,血爪疼得嗷嗷叫,另一隻手突然拍出團血霧,腥臭撲鼻。“噬魂血霧!”楚靈兒的符紙瞬間燃起來,淡金色的光罩把眾人護在裏麵,“這霧能蝕神魂,別吸進去!”
“蝕神魂?俺看是熏蚊子的!”蠻夯突然迎著血霧衝上去,巨斧輪得像風車,罡風被他劈得四散,血霧剛靠近就被吹沒了,“蠻族的血,比你們的霧烈十倍!”
他一斧子劈在個血影教徒的肩膀上,那教徒慘叫著倒飛出去,撞在石頭上沒了聲息。蠻夯卻突然“咦”了聲,摸了摸胳膊:“這罡風……砍人的時候好像更得勁了!”
“那是罡風在煉你的血氣。”林風一邊用《流影訣》繞著血爪轉,一邊喊,“別光顧著砍,這群雜碎身上有血祭台的標記!”
楚靈兒聞言,眼睛一亮,符紙往空中一撒,陣紋在地上鋪開,像張網把剩下的血影教徒兜住。“看他們腰間的令牌!”她指著其中個教徒的腰,那裏掛著塊黑木牌,刻著個“祭”字,“天工銅片說,帶這令牌的,能感應血祭台的位置!”
“那還等啥?”李四突然衝過去,抱著個教徒的腿就啃——他沒牙,純粹是用臉懟,“把令牌交出來!不然讓你嚐嚐俺三天沒洗的汗味!”
那教徒被他纏得沒辦法,剛想拔刀,就被蘇媚的毒針射中脖子,哼都沒哼就倒了。蘇媚踢開屍體,撿起令牌扔給楚靈兒:“上麵有血紋,是活物的血畫的,離血祭台越近,紋路越亮。”
血爪見手下死的死、倒的倒,眼睛紅得像要滴血,突然從懷裏掏出個血哨,“嗚——”的一聲,哨音在罡風裏聽得人頭皮發麻。林風的神魂感知突然警鈴大作,這哨音竟能幹擾神識,讓他的殘影都慢了半拍。
“想用音波擾我?”林風冷笑一聲,《詭道九變》突然變招,劍刃在罡風裏劃出個詭異的弧線,看著像要刺血爪的胸口,實際卻往上一挑,正挑中他握哨子的手腕。“哢嚓”一聲,手腕骨折,血哨掉在地上。
“你這劍……是破妄子的路數!”血爪又驚又怒,突然從鬥篷裏掏出個血瓶,往嘴裏灌了一大口,皮膚瞬間變得通紅,“血影大法——血爆!”
他的身體像吹氣球似的膨脹起來,血腥味濃得化不開。林風知道這是要同歸於盡的路數,趕緊拽著身邊的李四往旁邊撲,同時對蠻夯吼:“用《崩山勁》砸他腳下的石頭!”
蠻夯二話不說,巨斧帶著罡風劈在血爪腳邊的岩石上。“轟隆”一聲,岩石炸裂,血爪的重心瞬間不穩。林風抓住機會,赤銅劍帶著三重勁刺過去——第一勁破血霧,第二勁裂皮肉,第三勁直搗他丹田處的血核。
“此劍斬虛妄!”劍刃沒入的瞬間,血爪的身體突然炸開,卻沒濺出多少血,反而被噬魂罡風卷成了碎片。林風抹了把臉,發現天工銅片不知何時落在手裏,上麵的紋路正隨著罡風發亮,指向更北的地方,那裏隱約能看到片黑壓壓的山穀。
“是黑風穀!”蠻夯突然跪下去,朝著那個方向磕頭,額頭磕在石頭上,滲出血來也不管,“俺聞到族人的味道了……還有血腥味!”
楚靈兒撿起血爪掉的令牌,上麵的血紋果然亮得刺眼,還在微微發燙:“銅片和令牌有共鳴,說明血祭台就在黑風穀深處。他們用蠻族精血催動血煞屠靈陣,陣眼就是……”她頓了頓,聲音發顫,“就是蠻夯的父親,黑石部的族長。”
蠻夯猛地站起來,巨斧往地上一剁,斧柄都插進去半尺:“俺爹不會死!俺這就去救他!”
“等等。”林風按住他的肩膀,後背的傷又開始疼,但他的眼神很亮,“血影教故意讓咱們看到這些,就是想引咱們衝動。黑風穀裏肯定有更大的陷阱——就像工地上的虛掩著的井蓋,專等心急的人掉下去。”
“那咋辦?”李四急得直搓手,“總不能看著蠻夯的族人被宰吧?”
“當然要去。”林風掂了掂赤銅劍,劍刃在罡風裏泛著冷光,“但得用咱的法子——先摸清楚陷阱在哪兒,再給它掀了。就像上次拆地主家的夾牆,先找機關,再一斧子劈斷。”
他的神魂感知在罡風裏擴散開,雖然被風刮得斷斷續續,卻能隱約捕捉到黑風穀方向傳來的血氣流動,比血魂穀的紅霧還濃,還雜著絲絲縷縷的哀嚎——那是無數冤魂在哭。
“破妄”這兩個字,突然在他腦子裏變得沉甸甸的。不是破眼前的敵人,是破掉那些藏在暗處的算計,破掉“弱肉強食”的狗屁規矩,哪怕自己渾身是傷,也得把掉進陷阱裏的人拉出來。
天工銅片突然劇烈顫動,上麵浮現出黑風穀的簡易地圖,用血紅色標著個三角——血祭台的位置。旁邊還有行小字,歪歪扭扭的,像用手指蘸血寫的:“血屠在煉‘血煞刀’,需族長心頭血開刃。”
“狗娘養的!”林風氣得把銅片攥得發白,赤銅劍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竟把周圍的罡風都震開了些,“走!去黑風穀!讓血屠知道,他那破刀還沒開刃,就得先嚐嚐老子的劍——還有李四的辣椒油!”
李四趕緊把瓦罐抱得更緊了:“俺這油可是特辣款,夠他嗆三輩子的!”
蠻夯扛著巨斧走在最前麵,罡風吹得他頭發亂糟糟的,卻吹不滅他眼睛裏的火。蘇媚跟在最後,指尖的毒針轉得飛快,沒人看到她悄悄往林風的背包裏塞了個小瓷瓶——裏麵是能抗罡風的藥膏。
楚靈兒走在林風身邊,小聲說:“要是……要是救不出族長咋辦?”
林風看了眼蠻夯的背影,又摸了摸懷裏的天工銅片,突然笑了:“救不出?那就把黑風穀掀了,讓他們連血祭台都沒地方擺。反正咱這群人,最擅長的就是把坑挖得更大——大到能把他們自己埋進去。”
罡風越來越烈,吹得人幾乎站不住腳,但五個人的影子在荒原上拉得很長,緊緊靠在一起,像把沒開刃的刀,正一點點往黑風穀的方向——那把染滿血腥的“血煞刀”的鍛造地,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