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潑墨揮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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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麽多墨水潑上去,白紙上立刻成了烏漆麻黑的一團,畫的是什麽,完全看不出來了。
    小安姑娘驚恐抬頭,嘴唇顫抖,“我不是,我沒有.....”
    是有人撞了自己的手臂!她想解釋。
    但人都圍到傅雲念身邊去了,紛紛惋惜著:“天呐,畫作沒了!”
    “剛才傅小姐畫的很辛苦啊,我看了,是一幅很出彩的墨梅圖啊!”
    “這是誰家的姑娘,怎麽這麽不小心?”
    “好像是禮部尚書安家的姑娘,才不如人,也不能用這種手段吧?”
    惠嬪急切站起,想要替堂妹解釋,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韓舒宜把她硬按了下去。
    惠嬪是堂姐妹,審案都要避嫌,就算說的是真相,也隻讓人覺得有包庇嫌疑。
    再說了,與其陷入自證,不如尋找疑點!
    傅雲念被人團團圍住,微笑安撫眾人,“不是什麽大事,我想安姑娘也不是故意的。畫作可以重畫,還是先看看安姑娘有沒有事吧。”
    她這麽豁達開朗,真是把人比下去了,受害者還要安撫加害者,倒反天罡呐。
    “都這樣了,你還要替對方說話,人也太好了吧?”有人立刻替傅雲念鳴不平。
    “安姑娘還小呢,偶爾犯錯也正常,我作為年長的姐姐,難道沒有容人之量?”
    話音剛落,惠嬪臉色更難看,她看的分明,堂妹本來站在人群後,是突兀出現在傅雲念身側的。
    事情尚未有定論,鍋倒是扣的嚴實,分明是想拿她堂妹做作墊腳石上位呐!
    韓舒宜也看得真切,小安姑娘摔的突然,被人推和自己摔的肢體表現不同,她腦子快速轉動,視線在地毯逡巡,低頭看到衣裳,眼神一凝,有辦法了!
    那邊廂,夏太後親自慰問傅姑娘,傅雲念歉意道,能否再給她一炷香的時間,讓她可以對畫作稍作彌補?
    夏太後很好奇,宣紙都被潑成那樣了,還能怎麽彌補?眼看傅雲念信心滿滿,且有其他的畫作還沒點評,讓一炷香又何妨。
    宮廷女官們展開別的閨秀的畫作,畫師逐一點評,但人群的注意力,都被傅雲念吸引了。
    隻見傅雲念鋪平畫紙,仔細打量過宣紙上痕跡後,竟然拿著硯台裏的墨汁,再次潑灑到畫作上!
    傅小姐失心瘋了不成?還是打算就這麽破罐破摔?!
    墨汁用盡,傅雲念問旁邊的小姐借來多餘墨汁,那小姐真的好奇她打算做什麽,借的很幹脆。
    傅雲念執筆,一撇一捺,手腕揮動,紙上塗抹,神態認真。
    眼看著一片髒汙的宣紙,在她的妙筆之下,逐漸變成了群山,雲彩,羊群,還有起伏不定的草原,一望無際,墨色連天。
    那些雜亂線條,反而成了妙筆,自帶一種天然淳樸之美。
    一炷香到了,傅雲念停筆,重新把畫作展示在眾人麵前。
    “妙!”
    夏太後第一個稱讚,她不僅是稱讚傅雲念的畫作,更是稱讚她隨機應變的能力。
    若是旁人早就急的火燒火燎,沒了主意不說,還要大發脾氣,徹底搞砸,傅姑娘能這麽沉住氣,想辦法挽救,能力心性就超過同齡人許多。
    其餘人真心實意的服氣,些微的嫉妒之心也盡消了。換到自己身上,絕對做不到這麽厲害的。
    唯有孤零零站在一邊的小安姑娘,手足無措拿著畫作,麵臨滿堂鄙夷的目光。
    丟了自己的臉不要緊,丟了大伯父的臉,才是大事。小安姑娘張嘴想要解釋,又看到堂姐不停使眼色。
    低,低頭?地上有什麽?
    小安姑娘想著堂姐不會害自己,順從低頭,看到裙角邊滾落著一顆珍珠。
    對了,剛才的確有人撞了自己,然後自己踩著什麽東西,才會意外撞上傅姑娘的硯台。
    小安姑娘鼓足勇氣,撿起珍珠,“太後娘娘,剛才臣女失禮了,但事出有因,臣女是踩到東西,才會意外撞到傅姑娘的。”
    她攤開手心,那裏放著一顆珍珠。
    小安姑娘緊張的很,生怕太後不理會。
    女官過去仔細辨認,“像是誰的飾品,上麵還打了孔。”
    還有許多劃痕和塵土,想必被踩了許多次。
    這廳堂裏女眷眾多,身上帶著珍珠裝飾的人不少,也鬧不清到底是誰的物件,夏太後便打算息事寧人,“是了,一場意外。傅姑娘受驚了,安姑娘受的驚嚇也不小,來人,賞安姑娘一對檀木麒麟鎮紙吧。”
    也算是做個安撫。身為主人,宴會上鬧出事來,最先丟的,還是自己的臉。
    小安姑娘接過鎮紙退下了,長舒一口氣,解釋清楚自己不是故意的就好。
    程皇後垂下眼睛,流露出幾絲異色。
    這傅雲念,真是好命,一場風波,竟被她轉化成自己的舞台,還比之前,更出彩。
    畫作和琴藝鑒賞完畢,對於前三名,太後都分別賞了紅寶石簪子,以做彩頭。
    廳堂裏重新恢複了熱鬧。
    宴會散後,陸續離場,韓舒宜和惠嬪落到最後,緩步而行。
    惠嬪今天受了驚嚇,已經準備寫信給母家,讓她們少進宮,免得惹出風波。宮廷內實在風雲詭譎,步步驚險,像堂妹那樣簡單的性格,招架不住。
    惠嬪轉頭,又準備謝謝今日幫她解圍的韓舒宜。要不是韓舒宜靈機一動,摘下衣服上的配飾珍珠做借口,悄悄扔到堂妹那邊,堂妹還不能這麽順利過關。
    韓舒宜接收到惠嬪的感激,正要說點什麽,突然眼神落到地毯上,看到一顆小石子。
    真巧,就丟在小安姑娘的桌子腿邊。
    她不動聲色的撿起石子,示意惠嬪先別說話,兩人若無其事的離開花廳,一直回到嘉寧宮,惠嬪才開口,“怎麽回事?”
    “算是我歪打正著了。”韓舒宜攤開手心,“我用珍珠做了小安姑娘的借口,沒想到,真正的凶手是小石子。”
    惠嬪仔細端詳石子,沒看出任何異常,這樣光滑的鵝卵石,隨便都能找到幾麻袋,沒有任何線索。
    韓舒宜把小石子拋起,石子一上一下,“我不信是意外,你呢?”
    “我也不信,對方大概是想一石二鳥吧,陷害我堂妹,再把最有奪魁希望的傅姑娘拉下馬。”
    左右自己不出麵,誰輸了都是不虧的。
    “我倒是覺得,或許沒那麽簡單。”韓舒宜歎口氣,“傅家整個家族聲名斐然,實在是個勁敵啊。”
    “什麽意思?”
    “我想說,估計我們很快就要多添一堆姐妹了。”韓舒宜笑笑,“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