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宮女和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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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本來,想給你留些顏麵,調走了其他人,卻不想,你竟然這麽冥頑不靈,那就攤開,說個清楚罷!”
    皇帝失望的指著證據:“你宮裏的灑掃宮人春泥,也是昨天端酸梅湯的宮女,她親手端給麗昭儀的湯裏,放著傷身失血的藥物,麗昭儀就是喝了這些,才會小產的!”
    原來如此!
    苗貴妃就覺得跟自己那一推沒幹係,霍然抬頭,“臣妾宮裏的宮女,也有被人買通的嫌疑,臣妾害麗昭儀做甚?!就算臣妾想要麗昭儀的孩兒,生下來抱養不就行了!”
    “皇上,臣妾要跟那宮女對質!問問她到底受了誰的指使。”
    皇帝更失望了,“那宮女昨日夜裏,還想著溜進來砸碎瓷碗,毀屍滅跡,真是一條忠心耿耿的好狗!被抓住後,拒不承認,最後從她的屋裏牆角搜到藥粉,罪證確鑿,便說自己跟麗昭儀有宿怨,故意害麗昭儀的孩子!之後就撞牆自盡了!”
    “宮外,她的家人,提前收到大一筆銀子,足夠買命的銀子!”
    苗貴妃氣急敗壞,好死不死,這宮女居然自盡!背後之人真是下了血本來誣陷自己!若是宮女說自己指使,再自盡,疑點重重。非要維護貴妃的清譽在死,那自然是貴妃的好奴才了!
    皇帝能忍嗎?
    內間的麗昭儀聽到此處,顧不上自己的身子,掙紮著爬了下來,聲淚俱下,“娘娘您舉薦了嬪妾,嬪妾也一向對您忠心耿耿,您為何要這麽害嬪妾啊!嬪妾沒有任何心思啊!”
    “孩子,孩子,我苦命的孩兒啊。”
    麗昭儀哭的嘶聲竭力,幾欲昏厥。
    “不可能!臣妾沒有這個心思!平日當麗昭儀是親妹妹一般,深宮寂寞,隻有麗昭儀能陪我說說話,我害她做什麽?!皇上您既然查到了宮女,為何不繼續查下去?”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臣妾也失去過孩子,臣妾不是這樣的人呐!”
    “是啊,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也沒動機去害麗昭儀。”
    皇帝淡淡說,苗貴妃心頭剛升起一點希冀,就聽到皇帝下文,“那害常采女,就沒有一點心理負擔了吧!”
    什麽,常采女?!
    苗貴妃眼前一黑。
    怎麽又扯到常采女身上了?!
    皇帝這才慢慢說到,“何歡審問後,站在麗昭儀身後的宮女,她親耳聽到,端湯的宮女退下後,喃喃自語了一句,端錯了!且她也能證明,端湯的次序跟往常不同,本該是給常采女的酸梅湯,端給了麗昭儀!”
    “你不想害麗昭儀,但是教訓教訓常采女,一定是想的,敢的!”
    常采女位分低,教訓懲戒也沒事,難道不是苗貴妃心中所想嗎?
    慘白的麗昭儀聽到這個消息,呼吸都停滯了,她絕望看著皇帝,“是不是查錯了?!是誤會?”
    皇帝別過臉,不忍心去看麗昭儀的雙目。陰差陽錯,居然這樣失子,麗昭儀是絕對接受不了的。
    得不到回答的麗昭儀,咚,暈了。
    苗貴妃更是絕望,她隻想訓一訓常采女,絕對沒有害她孩子的意思。
    “臣妾,臣妾真的冤枉呐,臣妾沒有害人沒下藥,是誣陷,是離間.....”
    苗貴妃不知到底是誰的計謀,滅頂一般的潮水將她湮沒,覆蓋,讓她掉到黑不見底的深淵。
    對手好狠的心呐!
    不僅自己失去了皇帝的信任,還傷害了己方的心腹,重創了整個黨羽,連沒出生的小皇子都不放過。
    苗貴妃悲泣著。
    "傳旨六宮,貴妃苗氏,照看龍胎不周,降為妃位,罰俸三年,宮女春泥的家人,流放!”
    “麗昭儀,為了安撫其喪子之痛,晉升為麗妃,宮女可心,照顧不周,杖斃!”
    到底處罰了什麽,苗妃耳中嗡嗡響,已經聽不清了,她知道這次,完了。
    分崩離析,就在眼前。
    *
    苗貴妃降位的消息,很快傳遍六宮,伴隨而來的,就是麗昭儀升位分的消息。
    處罰理由,明麵上還是苗妃對龍胎照顧不周,可私下,誰不猜是苗妃心生妒忌,害了麗妃呢?
    事後,苗妃派人送去奇珍異寶和補品,麗妃隻是閉門不見,安心靜養。
    兩人是鬧崩了。
    皇帝也是連著半月,沒進後宮。
    晨會上,程皇後也是急的沒辦法,皇帝明顯是厭煩了後宮,不想親近了,就算搬出太後說情,也沒用處。
    眾妃都怕惹了厭惡,消消停停的。
    “要我說,才隻是降位,皇賞也未免太輕拿輕放了。”惠嬪搖著扇子,點評道。
    “畢竟苗妃跟皇上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皇上再生氣,還能打殺了她嗎?”韓舒宜慢慢品著西瓜。
    皇帝是網開一麵,但苗妃心裏可能不這麽認為,讓她跟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麗妃,平起平坐,比要她命還難受。
    麗妃失子,得到的補償也不夠,兩人肯定會產生齟齬,且有的鬧呢。
    *
    涼亭邊,韓舒宜帶著小六玩耍,小六現在可調皮了,碰見什麽都想過去玩一玩,撥一撥。
    這是孩子的探索行為,隻要沒危險,韓舒宜盡由著他去。
    “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韓舒宜對著連綿不斷的荷葉,突然想到一首前人的詩。不過麵前的荷葉正盛,還沒到聽雨聲的季節。
    孟庭禎望著親娘,何故作次傷感之語?為了彩衣娛親,他眨巴眼睛賣萌,手裏剛摘的荷葉遞過去,“荷花,荷花!娘戴!”
    “好,戴!”
    文藝青年裝了三秒就破功,韓舒宜接過被小六捏的汗津津的荷花,拿著把玩。
    看著小六光溜溜又圓滾滾的腦袋,隻有幾根迎風拂動的黃毛,韓舒宜突發奇想,摘了池塘裏的荷葉,當場就給小六做了個防曬帽,為了美觀,還插了兩朵路邊的小黃花。
    小六漲的臉通紅,幾次想擺脫荷葉帽,都被娘強硬的手攔住了。
    韓舒宜還變本加厲,準備給他做荷葉披肩,荷葉背心,染上一身綠色汁液的小六,嘴撅的老高。
    他不喜歡。
    韓舒宜沉吟:“這孩子也是怪了,小時候,我大哥三弟最喜歡這麽玩,還求著我替他們編草帽呢,小六怎麽不中意?”。
    孟庭禎後背一僵。
    他是再世為人,自然忘了幼時的自己到底喜歡什麽,兩歲的孩子又喜歡什麽。
    不會被看出破綻吧?
    他悄悄伸手整理荷葉,轉動,假裝剛才是不舒服才不喜歡的,實際上,他可喜歡了!
    為了裝的像,他還歡歡喜喜的轉了兩圈,假作很滿意。
    “好看,真好看!”韓舒宜誇獎。
    得到娘的微笑後,他似乎覺得戲演完了,他又鬆口氣,蹲著看水裏的遊魚。
    殊不知,韓舒宜肚子都要笑疼了,忍的直抽筋。
    她早發現,小六格外早慧,對大人的話能聽懂,又偏生想要裝不懂,於是破綻百出,鬧出很多笑話。可他睿智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他。
    合格的娘親不會揭穿孩子的戲法,對吧?
    韓舒宜可喜歡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