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一章 竹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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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從經綸閣回去,要去給母後請安。
    剛過鳳儀宮宮門,就見母後失魂落魄,呆呆坐在庭院裏,手心被幾塊竹片紮破,染了血色。
    二皇子連忙過去蹲下,強硬翻開皇後掌心,將竹片取下,又喚了吉祥姑姑出來,給母後上藥。
    皇後恍若未覺,在二皇子的連聲呼喚下,才長長舒了口氣。
    但她看到地上的竹片後,慌亂起身,又撿了起來,死死盯著。
    “母後!這竹片髒的很,還是先扔了吧,若是您喜歡,兒臣再找個新的來。”
    “是啊,找個新的來.....”皇後不明所以的說著話,重新用手帕把竹片包起來,“好孩子,先進去吧。”
    二皇子在她的催促下,進了內宮。
    吉祥蹲在皇後麵前,聽從吩咐。
    皇後冷笑,“去查,一定要查到今天去了小佛堂的,到底是誰!”
    不管是另有所圖,還是拿長子做筏子,她都不能容忍。
    *
    那個在小佛堂訴說心事的人驚鴻一現,再無蹤跡,但是勾起皇後心事,皇後還病了幾日,在榻前,反反複複的想著心事。
    當初入王府,還是郡王的皇帝不夠喜歡她,也給了足夠的尊重。嫡長子桐哥兒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生的。
    畢竟是長子,初為人父的郡王極為喜愛,抱在膝頭,憐愛不已,親自教導。
    皇後那時,是深深感激的。
    隨後她又生了嫡次子,穩穩占住了郡王妃的位置,周圍的妯娌,沒一個有她好運。
    所以長子去世時,她可謂肝腸寸斷,痛不欲生,丟了半條命。
    等她緩過勁來,把整個王府都翻來覆去查了三遍,也隻查到孩子是生病而亡。幼童難養,一向如此。就算在皇室,孩子夭折的,也不在少數。
    皇後再傷心,也隻能振作起來,撐住自己的地位。如今有人告訴她,長子的死,居然跟鈺貴妃,跟三皇子有關?
    那就算天翻地覆,皇後也會追查到底!
    等了半月,也看不到此人蹤影,皇後不免焦躁起來。
    被攪亂的心蕩漾起來,就很難平息。
    夜裏睡不著,皇後索性起身,去觀賞月色。
    結果在假山內,隱隱有火光出現。
    是誰膽子這麽大,居然敢在宮內燒紙?
    吉祥受皇後指派,屏住呼吸,悄悄繞過去。結果,正好看清燒紙人的側臉。
    “站住,別跑!”
    那人一驚,顧不上之前,撒腿就跑。吉祥一路追了上去。
    皇後緊隨其後跟上,看著火堆邊跳動火焰,還有沒燒盡的紙錢,上麵還抄寫了大皇子的八字。
    她蹲下撿起,握在手心。
    吉祥追過去,那人慌不擇路,竟失足掉到池塘裏,死命撲騰著。
    吉祥撐住膝蓋,喊道,“你別跑,我就把你撈上來,如何?”
    對方無處逃跑,終於點頭。
    吉祥跟如意合力把人撈上來,乍一看對方的衣著,還以為是哪個宮的老嬤嬤。
    直到皇後過來,舉起燈籠仔細辨認,才發現。
    “這是王容華,五皇子的生母。”
    能夠生下皇子的,皇帝都不會苛待。但王容華,硬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個透明人,半點存在感也無,不爭寵,不出挑,不見外客。
    隻有年節合宮賞賜時,皇後會想起這麽一個人。位分也是按著資曆,慢慢升上來的。
    王容華打扮的更樸素,全身就一根挽發的銀簪,看到皇後後,瑟縮的身體逐漸舒展開,叫了聲主子。
    皇後挑眉。
    王容華叩頭後說,“主子,奴婢曾經是在您院落外,打掃的宮女,私心裏想要這麽叫您。”
    仔細端詳她的臉,皇後也想不起,二人到底有沒有這樣的淵源。
    略過這點,皇後追問,王容華這是在幹什麽。
    宮內是嚴禁私燒紙錢的,容易衝撞了皇室的先祖,若逮住了,就是重罪。
    王容華沉默不語。
    皇後舉起紙片,“而且,為什麽是燒給桐哥兒的?”
    王容華沉默不語,隻是不停磕頭,請求皇後不要追問。
    “不追問?怎麽可能?”皇後氣悶,“還是說,你打算就這麽永遠的閉嘴?讓我也做個糊塗鬼?”
    四下無人,皇後氣的要命。
    王容華終於長歎一聲,“主子非要追問,至少,請允許奴婢,去您的宮裏再說。”
    “隻有你我二人能聽。”
    按下焦躁,皇後把王容華帶到鳳儀宮內殿,屏退所有人,隻剩皇後和她,才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王容華撲通一聲跪下,以首叩地,“主子,小主子,去的冤枉!”
    猜測得到證實,皇後閉目,重新睜開時全是厲色,“小佛堂的,也是你?”
    “不錯,是奴婢。請主子寬恕奴婢的隱瞞之罪!事關重大,奴婢不想主子卷進去,徒增皇上厭煩。”
    “我的孩子死的不明不白,你讓我別管?”皇後忍了又忍,才壓下憤怒,“你先說,到底怎麽回事。”
    王容華再次磕頭,這才接著說,“當初小主子病故,不論查多少次,都沒有異樣,隻是單純的病重。主子也隻能認了,此事也就此罷休。”
    “奴婢不信,所以奴婢一直都在追查,最後,終於找到線索,下手的,正是苗素心那賤人!”
    皇後緩緩捏緊扶手,“你繼續。”
    “苗素心那賤人,一直都在覬覦主子的正妻地位,心有不忿。若是小主子好端端的,主子地位穩固,她更是半點希望都沒有。”
    “直到三公子出門遊獵,墜崖,她更是一門心思認為,是主子做的。為了報複,她買通了小主子的奶娘,夜裏偷偷開窗,讓寒風吹進,小主子感染風寒。”
    “就算小主子病倒,她也沒停下,繼續開窗,直到小主子從風寒變成肺炎,病重不治。”
    “也是過了許多年,奴婢查到奶娘的女兒身上,才得知真相。若是主子想查,證據,都在奴婢手上!”
    “所以圍場的事,是你做的?”
    “小主子都去了,賤人的賤種,怎麽配活著?都該去給小主子陪葬才對。”
    皇後輕輕柔柔的笑起來,"說的有道理。你先把證人告訴我,我自己會去查。”
    孩子已經去的不明不白,至少,仇人要找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