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兩麵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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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和渝被緊急送入最高級別靈蘊修複艙,聯合總部最頂尖的醫療資源向他們傾斜。經過數小時的緊張穩定,兩人的情況終於不再繼續惡化,雖然依舊虛弱,但本源流失已被遏製,進入了漫長的修複期。
    瓷站在觀察窗前,看著艙內被溫和靈蘊光芒包裹的兩人,輕輕鬆了口氣。所有省靈,終於都找回來了。神州大地的靈脈,得以保全。
    美利堅站在她身邊,手隨意地搭在腰間,看似放鬆,但目光掃過瓷側臉時,仍帶著一絲未散盡的緊繃。這次救援的凶險,他心有餘悸。
    “總算齊活了。”他開口,語氣試圖恢複往常的調子,卻難免有些幹澀,“這幾個家夥,真會找麻煩。”
    瓷微微頷首,疲憊中透著一絲欣慰:“幸好……都帶回來了。”
    就在這時,一陣清晰而穩定的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從走廊另一端傳來。
    兩人轉頭望去。
    是法蘭西。
    她不再是那個躺在醫療艙裏脆弱破碎的模樣。她換上了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紫色衣裙,妝容精致,重新變得耀眼奪目,仿佛之前那個心碎欲絕的人隻是幻影。紫色的眼眸中,曾經的空洞被一種深沉的、近乎冰冷的平靜所取代。她走得很穩,每一步都帶著固有的優雅和力量。
    她康複了。靈魂完整,力量回歸。
    她走到觀察窗前,目光落在裏麵的魯和渝身上,看了片刻,聲音平靜無波:“看來,都救回來了。”
    瓷看著她,心中微澀:“嗯。他們需要時間恢複,但不會有事了。”
    法蘭西輕輕“嗯”了一聲,視線並未移開,仿佛隻是在確認一件既定事實。沉默了幾秒,她再次開口,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所以,那種陷阱,是專門針對你們這種存在而設的,對嗎?”她終於轉過頭,看向瓷和美利堅,紫色的眼眸裏沒有波瀾,卻深邃得讓人心驚,“抽取能量,化為己用。很惡毒,也很高效的設計。”
    美利堅皺了下眉,似乎不太喜歡她這種過分冷靜的態度,但還是點了點頭:“八九不離十。”
    法蘭西的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勾了一下,像一個冰冷的、毫無笑意的弧度。
    “那他倒真是選了個最‘劃算’的死法。”她的聲音依舊平穩,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輕嘲,“燃燒自己,永恒寂滅,總好過變成不知道什麽東西的‘電池’,不是嗎?”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準而殘忍地刺入在場每個人心中最不願觸碰的角落。
    是啊,比起粵、魯、渝他們遭遇的可怕陷阱,英吉利那場盛大而決絕的“消散”,似乎……反而成了一種幹淨的、徹底的、甚至帶著某種殘酷美學的終結。
    至少,他避免了淪為能量源的、毫無尊嚴的命運。
    他做出了選擇。用最徹底的方式,成全了她的完整。
    瓷的心髒猛地一縮,呼吸滯住。她看著法蘭西那張過分平靜的臉,卻仿佛能聽到她內心冰川崩裂的轟鳴。這種冷靜,比痛哭流涕更令人窒息。
    美利堅也沉默了,冰藍色的眼睛裏情緒複雜,最終隻是嘖了一聲,別開了頭。
    法蘭西沒有再說什麽。她最後看了一眼修複艙中的兩人,仿佛完成了某種確認,然後轉身,踩著那雙高跟鞋,步伐依舊穩定優雅,沿著來的路離開。
    她的背影挺直,驕傲,一如往常。
    卻無端地,透出一種孤絕的、永恒的荒涼。
    她接受了這個“事實”。接受了他用最徹底的方式離開。接受了她已然完整卻永遠殘缺的世界。
    這種接受,本身就是最深的絕望。
    美利堅看著她的背影消失,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她這樣,還不如哭出來。”
    瓷沉默著,久久沒有言語。
    圓滿之下,是無人能補的殘缺。歸來之後,是永恒存在的逝去。
    而這把名為“犧牲”的刀,最鋒利之處,在於它還活著的人心上,持續地、無聲地淩遲。
    就在這片沉重的寂靜中,無人知曉,在那浩瀚宇宙的某個偏僻角落,失憶的英吉利正對著一杯清水,試圖抓住腦海中那一閃而逝的紫色幻影。
    呼喚無聲,思念錯位。刀鋒…兩麵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