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惡形惡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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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滿堂聽完這話,眼珠子差點沒鼓出來。
    “他才多大歲數啊?
    李奇就找了個姐姐,他怎麽也……”
    尚旭中連忙擺手。
    “可不敢胡說八道!
    停,打住。
    不是你說那回事兒。
    沒有!”
    可嚇死我了,這話哪敢隨便嘮?
    尚旭中喝口水壓了壓驚,繼續說道。
    “他認這個姐姐吧,本名叫王楊。
    本來是個假娘們,可天長日久,一直穿裙子,也分不出真假了。
    後來幹脆自己改名叫王洋,大家也都當她是女的。
    王洋父母精神都不正常,早早就沒了,據說是有個弟弟,在縣裏念書,不過我是沒見過。
    她自己應該是遺傳了點毛病,腿腳不太利索,有時候得拄拐。
    他父母也沒給她留下個房子,所以頭些年她在兩年在客運站旁邊搭了個棚。
    後來一點點撿磚頭,跟人要水泥沙子啥的,慢慢把那個棚砌成了個小偏廈子,勉強能住人。
    再來後,咱們這邊的客運站連通南北,人流增大,她就在那個棚門口擺了個攤,賣點大碗茶,餅幹,茶葉蛋,報紙雜誌啥的。
    她有一台柴油三輪,拖拉機改的,走遠道上貨的時候開著,總出毛病。
    就經常到我這修。
    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跟李哲嘮到一起去了。
    最開始我也沒在意,合計李哲不彪不傻的,也就是跟王洋客氣兩句唄。
    誰成想,三個多月之前,倆人認成了幹姐弟!
    從此之後,王洋管李哲叫弟弟,李哲管王洋叫姐姐。
    倆人感情可好了,我攔都攔不住。
    最開始李哲一有空就往王洋的店裏跑,給王洋幹活,劈材火,活煤。
    你家這個熊玩意,在我店裏偷奸耍滑,多幹一點活像要他命似的。
    到了王洋那裏,撅著屁股啥都給人幹,聽說前幾天還給人把房蓋重修了一遍,怕冬天漏雪。
    我合計著,長此以往這樣也不行啊。
    李哲現在小,沒人說啥,再過一年,他也奔18了,跟這麽個姐姐不清不楚的,以後名聲就壞了。
    咋娶媳婦兒啊?”
    李滿堂聽完尚旭中的話,腦瓜子嗡嗡的。
    仿佛已經看到,死去的自己到了地府,被他媳婦兒盧豔梅吊起來揍的慘狀。
    他轉頭看李奇,話都說不連貫了。
    “老,老三……
    這不完犢子了嘛。
    李哲是被人騙了,還是讓人拍了花子。
    咋認下那麽個姐姐,還主動給人幹活?
    以前在家裏,油瓶子倒了他都不帶扶的,他讓人下蠱了吧?”
    李奇也有點懵。
    這一世李哲的人生徹底改變,沒機會複讀,也當不成上輩子坐吃拆遷款的小少爺。
    但以他對李哲的了解,這人生性涼薄,眼裏隻有他自己,對身邊人的死活半點都不在意。
    當年無論是李滿堂,李麗,還是他自己,李哲都毫不放在心上。
    哪怕他們親自死在李哲麵前,估計李哲也會轉身就走,覺得跟他無關。
    這樣的一個人,認了個幹姐姐,還給人修房子?
    這裏麵肯定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這裏,李奇扶了一下李滿堂的肩膀。
    “爸,你先別急。
    現在起碼確定,人沒事兒。
    這就比啥都強。
    我先去客運站瞅一眼,這個王洋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我跟你一起去。”
    “走吧,上車。”
    倆人開著車來到客運站邊上。
    在高鐵沒普及之前,華國的鄉鎮裏麵,客運站還是個非常火爆的地方。
    畢竟火車一天就固定那麽幾趟,還擠得要死。
    很多人更願意坐客車,班次多,時間更自由些。
    並且有些人去的地方,離火車站挺遠,客車卻能給停路邊,省下不少路程。
    尚旭中所在的汴牛鎮,當地的客運站規模不算小,南來北往的,一天流動的車次得有幾十趟。
    王洋私自搭建的小房位置一般,當不當正不正的,離客運站有點距離。
    絕對是個違建,好幾種磚頭搭起來這麽個地方,屋頂上有磚頭壓著幾塊挺新的油氈紙,看來是李哲弄的。
    李奇讓李滿堂躲在車裏,自己開門走了下去。
    他正想接近那個小房,先聽聽裏麵的動靜。
    結果房子麵前,攤位裏麵,一個裹在厚厚衣服裏的人直接喊道。
    “李哲,快出來。
    你三哥來了。”
    聲音挺粗,又特意夾著喉嚨,像抽了三十年老旱煙的鴨子那個動靜。
    感覺每個字兒說出來都得挺拉嗓子。
    這人眼睛還挺尖。
    一扇小鐵門從裏麵被推開,穿著破棉襖的李哲走出來,看了李奇一眼。
    眼神很複雜。
    然後轉身,推著王洋,出來迎李奇。
    李奇這才看清,王洋坐著輪椅呢。
    見了麵,李哲冷著一張臉,沒聲音。
    王洋倒是大大方方的。
    “是李奇吧。
    我叫王洋。
    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咱們太河市的狀元,還被領導授予華國勳章。
    你可真有能耐。
    我認了李哲當幹弟弟,以後咱們就是親戚了。
    以後我就管你叫三弟,我問過李哲,大姐李麗比我大一歲,你叫我二姐就行。
    顯得親近。
    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說著話,王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要跟李奇握手。
    看來這人的腿沒有徹底失去功能,就是不太方便。
    李奇冷冷往後一退。
    “你這話嘮的,屎殼郎戴麵具,純純不要臉。
    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跟我套什麽近乎?
    我家不缺孩子,豬圈裏倒是缺幾頭牲口。
    你要非得往我家賴,可以跟豬睡一起。”
    李奇看李哲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開口也沒留半點情麵。
    王洋一愣。
    雖然李哲說過,李奇說話難聽,罵人僅次於他二嫂唐春燕。
    可她覺得,對方畢竟是狀元郎,又有國家給的榮譽,怎麽也不至於比村頭的潑婦還潑辣吧?
    她好像想錯了。
    李哲有點不樂意。
    “三哥,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這是我認的幹姐姐。
    我們沒招你沒惹你的,你幹啥上來就這麽衝?”
    王洋心裏清楚李奇家的情況,早有算計,聞言反倒開始打圓場。
    “弟弟,你也別生你三哥的氣。
    你三哥這是性子直爽。
    咱們不是不認識嘛,以後相處久了,自然就好了。”
    她也沒坐下,但身體不自然的向李哲的方向倒了一下,李哲連忙扶住她,滿臉的愛惜。
    “二姐,你快坐下吧,你腿不好,站久了多累啊。”
    說完這話,狠狠瞪了李奇一眼。
    “都是你不好,讓我二姐一直站著。”
    王洋拍拍李哲的手背,重重坐下,整個人病懨懨的,臉上的表情帶著嬌柔和軟弱。
    可惜她沒有林黛玉那張臉。
    半男不女的外貌,半長不短的頭發,加上做作的姿態。
    此時,惡形惡狀四個字,在李奇眼前具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