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無性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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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人從醫院回家時已近傍晚。
    一樓客廳亮著燈。
    窗簾拉上了,從外麵看不到客廳中活動的情景。
    金發青年凝望著窗簾隔絕之後,溫暖模糊的那片光影。
    他心愛的人就在那帷幔之後。
    她此刻正在做什麽?
    看電視?讀書?切水果?還是單純地發呆?
    按照小春的要求,他應該從二樓翻窗進去,之後這一夜沒有必要,他們絕不會有任何交流。
    三年如一日,他們家基本都是這麽過來的。
    隻因為春奈想這樣,而鳴人不反對。
    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隻要她想要,鳴人便絕不會拒絕她。
    可他安靜的妻子在其他方麵從不開口。
    她唯一的要求隻有——保持距離。
    所以理所當然的,其他方麵他們也毫不親近。
    除了新婚夜,鳴人從沒有碰過春奈身體。在這方麵,春奈簡直冷淡得過分。
    她是正適齡的女性,但對這方麵似乎毫無需求。
    鳴人倒是有夫妻生活的念頭。所以偶爾他也會想,自己缺少性的婚姻是否哪裏不對勁。
    它像是房間中的大象,明明存在,卻總是被他們默契的忽視,避而不談。
    其他夫妻也會像他們這樣冷淡麽?這樣的婚姻正常麽?
    不過也就是偶爾了,金發青年並不會過多苦惱。
    首先這事非要強來,隻會傷害到小春。
    他又不是為了滿足自身性/需求才結婚的。
    因為相伴一生的人是她,漩渦鳴人才會願意選擇步入婚姻。
    更何況……這本身也並非小春一人的問題。
    他不適合碰小春。
    總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鳴人覺得自己和小春的婚姻方式沒有哪裏不好,無需附和主流。
    畢竟他永遠不會拒絕春奈的選擇。
    所以,他並沒有感到痛苦,他們的婚姻很正常。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問題。
    沒有欲求的幹擾,關係的簡單,更能凸顯他們婚姻的純粹忠貞。
    問題現在不同,小春需要治病,她的精神狀態很差。
    他們安定平靜的婚姻麵臨嚴重危機。
    所以他必須了解妻子的具體病情,摒除他們安定婚姻的唯一病灶。
    於是青年打消蓄力翻窗的念頭,轉而走向那扇他身為男主人合應進入,卻三年從未正大光明推開的門。
    ……
    漩渦宅一樓。
    寬敞的客廳靜悄悄的。
    即使電視綜藝歡聲笑語,聲音也調的最大,卻襯得屋內越發冷清。
    大概是因為這棟房子實在太大了。
    鳴人是四戰英雄,七代目火影候選,他的住宅自然也是木葉地段最好的漂亮別墅。
    隻是他們夫婦關係冷淡,沒有孩子,沒有寵物,也很少宴請親友。
    所以這棟漂亮別墅,無論何時都顯得冷清。
    聲浪填滿整個客廳,節目嘉賓響亮歡樂笑聲不時響起。
    春奈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毫無波瀾的褐色眼瞳映照出熒幕微光。
    屏幕中主持人一本正經道:“有梗要說,有梗必捧,這就是我的忍道!”
    說完這句名言,主持人和嘉賓一起大笑起來。
    節目剪輯也放出烘托氣氛的大笑聲,綜藝氣氛很歡樂。
    戰後漩渦鳴人擁有無與倫比的影響力,所以哪怕隨便看個電視節目,都能發現她大名鼎鼎丈夫的存在痕跡。
    春奈皺眉,換了個倚靠姿勢。
    這沙發最近靠著是越來越不舒服了。
    但才購置三年,現在就換掉未免浪費。
    畢竟她現在又不工作,隻靠木葉對戰爭傷殘者的補貼,根本負擔不起這樣昂貴的家具軟裝。
    這個漂亮精致的家,完全是漩渦鳴人獨自組建起來的。
    她隻是寄生在這裏的菟絲花…亦或是陰鬱的寄生蟲。
    感情最好時,其實春奈並不會有這樣敏感的自覺。
    這款沙發是他們婚前裝修新房時一起選的,棉麻質感紋理略顯粗糙,但春奈喜歡這樣有溫馨感的布藝沙發。
    鳴人也笑著說正好沙發很寬大,他們兩個人躺在上麵一起看電視也很寬敞。
    說話時他蔚藍的眼睛很明亮,唇邊帶著耀眼的笑意。
    那會兒她和鳴人才剛剛在一起,對自己被大英雄青睞的事實還沒有完全消化,因此隻是笑笑。
    但她其實心裏也在羞澀想象兩人依偎在沙發上的畫麵。
    鳴人會抱她的吧?
    她有點害羞,又有點期待。
    可惜事與願違,結婚後,這款昂貴沙發自始至終都隻躺過她一個人。
    巨屏電視牆還在播放歡樂吵嚷的綜藝,但春奈隻覺得煩躁。
    就在她準備關掉電視時,門鎖忽然被轉動了。
    !
    她猛然抬頭,警覺地盯著門口。
    除了她這個家沒人會走正門,而平時誰會來家裏拜訪,都是事先約好的。
    來者為什麽會有她家鑰匙?!
    好在她的警惕並沒有維持兩秒,緊接著響起的熟悉明亮嗓音驅走了她心中的所有危險陰霾。
    然後。
    為她帶來更深的潮濕。
    *
    “我回來啦。”鳴人口吻輕快。
    結婚三年以來,這是他第一次以家的另一名成員身份,在玄關講出這句話。
    見春奈望著自己不說話,他口吻又柔和了些:“今天家裏有發生什麽事麽?”
    鳴人以目光關心著今日的春奈。
    他素來冷淡寡言,卻又整潔的妻子。
    原來她晚上獨自在家的打扮,和白日麵對他或者出門時是不同的。
    春奈穿著寬鬆的居家裙,因為在沙發上躺的久了,褐發有些淩亂地披散,有幾縷調皮地翹起。
    這是除了新婚夜外,鳴人第一回見她姿態如此放鬆。
    絕大部分時間,春奈的樣子都是盡管不著華服首飾,卻樸素清淡,衣著整潔。
    她從不會讓自己在外人麵前出現任何狼狽。
    那樣的她固然很好,可現在的她也有不一樣的情致。
    鳴人能從她身上嗅到家的味道。
    暖暖的,香香的。
    像是午後被陽光暖暖曬過的蓬鬆棉被。
    小春剛才受到驚嚇,狼狽從沙發上倉促撐起身的樣子很可愛。
    尤其是在看到來者是他時,她眼中的警惕便如冰雪迅速在陽光下消融,轉而化作更晦澀的,獨屬於他們夫妻的緘默。
    那無聲的情緒猶如咖啡般暗沉苦澀,但如果願意仔細品茗,卻能發現馥鬱香氣的獨特回甘。
    他們對視時,即使不言語,也總有這樣的情緒湧動。
    喉結上下滾動。
    大概是在醫院光說話沒怎麽喝水的緣故,漩渦鳴人忽然感到沒來由的口幹舌燥。
    但現在不是解渴的時候。
    “抱歉,嚇到你了。”鳴人在她身前主動蹲下,關切道,“磕到腿沒有,疼不疼?”
    鳴人很高,長手長腳,肌肉緊實。
    即使春奈坐在沙發上,而他半跪在地毯,依舊能和她幾乎齊平。
    “我複健情況一直很好,隻是坐起來而已,沒事。”
    春奈躲開他想要碰觸自己身體的手,用平淡語氣強調道。
    她假裝自己沒有看到他剛才滾動的喉結,以及現在即使克製,依舊顯得直白的晦澀眼神。
    年輕強大的丈夫,夜晚,兩人別墅。
    無論是關鍵詞,還是鳴人身上那種雄性意味強烈的暗示,都侵犯感極強,令她雙腿隱隱發軟,目光都有些無所適從。
    隻是一直以來在鳴人麵前保持的清高,強迫她目光冷冽平靜,仿佛毫無感覺地回視他。
    而且有暗示又怎樣?以前又不是沒有過,以至於給了她被喜歡的錯覺。
    結果晚上他還不是嫌……
    想到那羞恥的一夜,春奈隻覺兜頭涼水潑下,迅速從這陌生的感覺中掙脫出來。
    她語氣平淡:“你今天怎麽不按以前來?”
    “提著藥,不方便翻窗,萬一藥瓶被磕到可不好辦。”
    一聽就是借口,春奈微微蹙眉:“你生病了?”
    “我幫你去醫院取的。”
    鳴人溫和道:“新的特效藥,針對查克拉淤塞。”
    春奈有點惱:“井野有問題為什麽不直接聯係我?”
    “是我自己想知道的。井野攔不住我。”
    “而且以前不也是我幫你取藥麽?”
    她更惱:“這能一樣麽?”
    “是不一樣,那個時候,你還沒有想過離開。”
    “……”她陷入了沉默。
    說到這句話,鳴人的手落在沙發邊沿,她大腿側旁的那片空地,依舊沒有挨著她。
    青年的口吻平靜,完全稱不上霸道,隻是單純地陳述這一事實。
    她索性口味越發冷淡:“我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這個問題我們不是已經聊過許多次了麽?”
    “你隻需要同意離婚,還是說——”
    春奈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鳴人捂住了她的唇瓣,製止她即將出口的那些話語。
    青年的眼眸中,天空漸漸為雲靄遮掩,湧動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他低聲道:“不要輕率把這種話掛在嘴邊,很傷感情。”
    “我沒有輕率。”
    被捂住嘴,她唇瓣的每一次變化都會在他掌心摩挲——
    很好。
    這樣更能讓漩渦鳴人感受她到底說了什麽。
    “我們之間也從沒有感情存在。”
    她與那雙蔚藍色的凜冽眼瞳對視,同樣陳述。
    “還是說你對離婚方案有不同意見?盡可以提出來。”
    “你生病了,小春。”
    鳴人無視了她最後的提議,並選擇轉移話題,口吻柔和。
    她皺眉:“你又自說自話。”
    “……這是新研發出的特效藥,總之,我們今天先嚐試藥效,好麽?”
    他又選擇退讓。
    春奈不喜歡鳴人這樣,好似她在蠻橫傷害這位光明磊落的大英雄。
    可她不想背負這樣沉重的道德指責(哪怕純粹隻有自己指責自己),也不想等她注定不可能積極起來的性情轉變。
    她就是這麽糟糕的人,沒救。
    所以直接分開,斬掉兩人身為夫妻所需承擔的所有法律與道德義務,是她當下最渴望的事情。
    春奈第一次發現,原來她也能如此直率尖刻,將內心的沉重黑泥盡數傾瀉。
    一點不落地完全展露。
    很震驚吧。
    你沉靜溫順的妻子也有這樣歇斯底裏的一麵。
    “事情沒有結束。”
    她冷淡道:“我可以先用藥,也算再給你些時間思考回答。”
    “待會兒用完藥以後,我們繼續談。”
    離。
    今晚必須要把她和鳴人的關係斬斷分明。
    原本她還想委婉治病,幻術催眠再熬一熬。
    可既然鳴人一定要找井野探究真相,一定要讓兩個人都走到退無可退的難堪地步,那倒也好。
    直接提離婚。
    這樣讓她痛苦煎熬的日子,根本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又無血緣之愛,為什麽要拖著不肯分開?
    在井野那裏,春奈說謊了。
    她其實根本看不懂漩渦鳴人的心,也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拖著不離婚,當時那麽說隻是怨氣上頭的蓄意抹黑。
    反正全世界根本沒人會信漩渦鳴人是那麽糟糕的家夥。
    就連春奈自己都不信。
    漩渦鳴人很好很好的大英雄。
    所以……她更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