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角大樓，國防部長辦公室。
    這裏的空氣，粘稠得能堵塞人的喉嚨。
    “砰！”
    一聲脆響，突兀地撕裂了死寂。
    一個價值不菲的十八世紀古董水晶杯，被一隻布滿青筋的大手狠狠摜在昂貴的手工羊毛地毯上。
    水晶的碎片向四麵八方飛濺，每一片都折射著辦公室內冰冷的燈光，還有國防部長那張因極度憤怒而扭曲的臉。
    他死死盯著麵前的加密戰情報告，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嘶吼。
    “廢物！”
    “一群徹頭徹尾的廢物！”
    咆哮聲穿透了厚重的橡木門，讓門外走廊上站崗的海軍陸戰隊士兵脊背一僵，握著槍的手心瞬間滲出冷汗。
    報告上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他的眼球，刺入他的大腦。
    “幽靈之矛”網絡攻擊行動。
    慘敗。
    這兩個字，是對米利堅技術霸權最響亮的一記耳光。
    他們動用了最頂尖的黑客，最先進的滲透程序，結果不僅連對方服務器的一根毛都沒摸到，反而被對方用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將一首……一首該死的“校歌”，在全球互聯網上公開循環播放！
    這是羞辱。
    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飾的公開羞辱！
    他的視線，顫抖著移向報告的下一頁，那裏的內容，讓他心髒驟然縮緊，一股冰冷的絕望感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啟蒙聯盟】。
    積分狂潮。
    屏幕上，一條條數據流匯成的紅色瀑布，正以驚人的速度衝刷著全球地緣政治的版圖。
    那些曾經宣誓效忠、分享情報、協同防務的“盟友”，此刻正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撕咬著自己曾經的承諾。
    他們爭先恐後，將本國的核心技術、戰略資源、市場準入權……打包成一份份“貢品”，雙手奉送給龍國。
    目的隻有一個。
    換取【啟蒙聯盟】中那虛無縹緲，卻又擁有致命誘惑力的“積分”！
    這已經不是技術競爭了。
    這不是經濟對抗。
    這是釜底抽薪！
    這是在用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甚至無法想象的方式，從根基處瓦解米利堅苦心經營了半個多世紀的全球霸權體係！
    龍河大學。
    這個名字在他的腦海中反複回響，帶著一種近乎“魔法”的詭異色彩。
    它是一頭來自東方的怪物。
    一頭無視物理法則，不遵循任何已知戰爭邏輯的怪物。
    他終於痛苦地承認，傳統的航母戰鬥群，鋪天蓋地的經濟製裁，在這頭怪物麵前，已經變成了一堆毫無意義的廢鐵和廢紙。
    “必須……改變策略！”
    國防部長通紅的雙眼中，最後一絲理智的溫度被徹底抽離，隻剩下冰冷的、嗜血的寒光。
    一場緊急內部會議在最高安全等級的地下掩體中召開。
    與會者，不超過十人，每一個都是米利堅權力金字塔最頂端的存在。
    氣氛比國防部長的辦公室更加凝重。
    沒有人說話。
    隻能聽到中央空調係統發出的、壓抑的低頻嗡鳴。
    國防部長站了起來，他的影子在戰術地圖上投下巨大的陰影。
    他沒有看任何人，聲音平直得不帶一絲波瀾。
    “即刻起，解除中央情報局局長職務。”
    “即刻起，解除國家安全局局長職務。”
    “即刻起，解除網絡司令部司令職務。”
    ……
    他每說出一個名字，就有一個人的臉色變得煞白。
    當最後一個名字落下，整個會議室裏，除了他自己，所有情報部門的最高負責人，全部被當場解職。
    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換血”，以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在米利堅的諜報係統內部掀起了十二級地震。
    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因為所有人都從國防部長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種不惜一切的瘋狂。
    緊接著，他做出了第二個決定。
    他要啟用一張被封存在曆史塵埃裏，一張屬於冷戰最黑暗時期的“底牌”。
    弗吉尼亞州，蘭利。
    一處地圖上不存在的秘密療養院。
    這裏沒有高牆電網，隻有修剪得一絲不苟的草坪，和煦的陽光，以及三三兩兩在下棋、散步的老人。
    一切都顯得那麽寧靜、祥和。
    但國防部長的專車駛入這裏時，連車輪碾過碎石路的聲音，都仿佛被這片詭異的寧靜吞噬了。
    他親自推開車門，獨自一人走向療養院深處的一棟獨立小屋。
    屋前，一位老人正坐在搖椅上，膝蓋上蓋著一條薄毯，手裏捧著一本厚厚的、已經泛黃的紙質書。
    他頭發花白，稀疏地貼在頭皮上，臉上布滿了刀刻斧鑿般的深刻皺紋，每一道溝壑裏都藏著歲月的秘密。
    他戴著一副老式的黑框老花鏡。
    當國防部長走到他麵前時，老人緩緩抬起頭。
    鏡片之後，那雙眼睛，渾濁，卻又銳利得令人心悸。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那是一頭盤踞在懸崖頂端，靜靜觀察著領地內每一隻獵物的鷹隼，在漫長的等待後，終於鎖定目標的眼神。
    約翰·史密斯。
    一個普通到爛大街的名字。
    但在中情局的絕密檔案中，這個名字代表著一個持續了三十年的噩夢傳說。
    一個被內部人員敬畏地稱為“中情局最後的影子”的男人。
    他輝煌的履曆，是用敵人的鮮血和白骨書寫的。
    策劃三次國家政變，讓三個主權國家在內亂中分崩離析。
    刺殺五位敵國首腦，其中兩位至今仍被官方定性為“意外身亡”。
    策反數十名S級的他國高級別官員，其中一人甚至差一點就成為對方的最高領袖。
    他的名字，本身就代表著“非常規戰爭”的最高境界。
    他是陰影，是毒藥，是所有規則的破壞者。
    國防部長沒有多餘的寒暄，他將一份用紅色蠟封密封的絕密檔案，輕輕放在了史密斯身旁的木桌上。
    檔案的封麵上，隻有四個字。
    【龍河大學】
    史密斯沒有去看檔案，他的目光穿透了老花鏡，平靜地注視著這位權傾朝野的國防部長。
    他仿佛能看到這個男人堅硬外殼下，那顆因恐懼和無力而劇烈顫抖的心髒。
    國防部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移開視線，聲音因為刻意的壓製而顯得格外冰冷，決絕。
    “動用你的一切手段，常規的，或者非常規的。”
    史密斯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嘴角微微向上牽動了一下，那不能稱之為笑，更像是一種野獸在捕獵前，對獵物弱點的無聲評估。
    國防部長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腔中所有的猶豫和顧慮全部排出。
    “查明【啟蒙聯盟】的真相。”
    他停頓了一下，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
    “然後……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摧毀它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