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嘶吼，穿透了信號的嘈雜，如同瀕死者的最後一口氣，灌滿了整個備用指揮室。
    市長的聲音，帶著灼人的悔恨與孤注一擲的乞求，在空氣中回蕩，久久不散。
    這裏是東海市數據中心，一間早已被遺忘的備用指揮室。
    空氣中彌漫著老舊線路板和塵埃混合的特殊氣味。一盞孤零零的應急燈，在天花板上投下昏黃的光暈，光柱裏，無數塵埃正無聲地狂舞。
    趙括和他的團隊，早已在此等候。
    他們與主指揮大廳那末日般的喧囂，僅一牆之隔，卻仿佛身處兩個世界。
    在接到市長那通電話的瞬間，趙括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沒有勝利的喜悅，沒有“我早就說過”的炫耀，甚至沒有一絲憐憫。
    平靜。
    如同萬古不變的冰川。
    “市長，我現在正式接管指揮權。”
    他的聲音通過加密線路傳回，清晰，冷靜，不帶任何情緒，卻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
    他沒有衝進那個擠滿了絕望人群的主指揮室。
    更沒有興趣去觸碰那些已經徹底淪為廢鐵的老舊IBM服務器。
    他隻是在這間布滿灰塵的備用室裏，緩步走到牆邊。
    那裏，有一個毫不起眼的備用端口，蓋板上積著厚厚一層灰。
    他的隊員早已將端口清理幹淨，靜立一旁，如同最忠誠的衛士。
    在市長和電話另一端無數技術官員無法理解的沉默中，趙括彎下腰，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個人終端】，輕輕插入了那個端口。
    那終端，不過巴掌大小，通體漆黑，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看上去就像一塊普通的移動硬盤。
    “哢噠。”
    一聲輕響。
    連接建立。
    趙括直起身，目光落在自己的終端屏幕上，平靜地下達了一連串指令。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備用室的每一個角落。
    “連接【太乙】量子核心。”
    “啟動‘金融脈衝’虛擬模型。”
    “嗡——”
    一聲極低沉的嗡鳴，並非來自聽覺，而是源於靈魂深處的戰栗！
    仿佛有一頭沉睡在時間長河盡頭的遠古巨獸，緩緩睜開了它的黃金瞳。
    那堪稱“創世”級別的恐怖算力，沿著那條毫不起眼的加密通道，沒有絲毫延遲，瞬間湧入！
    備用指揮室裏，那盞昏黃的應急燈，猛地閃爍了一下。
    光柱中飛舞的塵埃，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格了刹那！
    電話另一頭，市長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呼吸驟停！
    他身邊的技術專家們，更是駭然地發現，他們所有設備上的底層監測協議，都在同一瞬間，偵測到了一股無法識別、無法分析、無法理解的……能量洪流！
    那股力量，超越了他們認知中的一切數據概念！
    趙括的瞳孔裏，倒映著終端屏幕上瘋狂滾動的光芒，他繼續下令。
    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創造世界的磅礴。
    “在終端上，構建虛擬化‘東海市金融數據中心’！”
    “繞過所有崩潰硬件！”
    “從數據鏈路最底層，接管數據流！”
    他的話音，就是法則！
    在他的【個人終端】之上，那塊小小的屏幕裏，展現出的，是凡人無法理解的奇跡。
    無數行代碼與數據流，以超越光速的姿態，瘋狂閃過。
    僅僅十分鍾！
    從10點05分，到10點15分。
    這無比漫長的十分鍾裏。
    主指揮大廳，依舊是一片地獄景象。
    張偉明癱在指揮官座椅上，雙目失神，瞳孔渙散，如同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那杯滾燙的咖啡早已冰涼，在地毯上留下了一塊醜陋的汙漬。
    IBM的遠程專家團隊，在經曆了最初的震驚後，正用盡一切辦法，進行著徒勞的嚐試。
    “重啟指令無效！硬件層完全鎖死！”
    “不行！我們無法獲得底層權限！見鬼！這東西到底是怎麽鎖的？”
    “請求物理斷電重啟！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一個金發碧眼的首席專家，對著視頻會議的窗口，滿頭大汗地咆哮著。
    然而，就在他咆哮出口的瞬間。
    就在他身後，那麵象征著東海市金融科技最高成就，也象征著他們此刻最大恥辱的巨型主屏幕
    那片死寂的漆黑，毫無征兆地。
    “唰——”
    亮了！
    不是雪花，不是亂碼，更不是重啟的LOGO。
    而是一抹純粹到極致的蔚藍，如同雨後初晴的蒼穹，瞬間鋪滿了整個屏幕！
    緊接著，無數綠色的數據流，再次浮現。
    它們不再是之前那種優雅的流淌。
    而是……奔騰！
    “我的上帝……”
    金發專家臉上的咆哮，凝固成了一個滑稽的表情。
    “恢複了……數據恢複了！”
    一名技術員下意識地敲擊了一下鍵盤，他的聲音下一秒就變成了尖叫。
    “不！不對！這速度……這響應速度！”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快得出現了殘影，可屏幕上的數據刷新速度，卻永遠比他的操作要快上一步！
    仿佛係統在催促他，太慢了！你太慢了！
    “CPU占用率……百分之一！”
    “網絡負載……百分之零點五！”
    “所有數據庫……響應時間零點零零一秒！”
    一聲聲帶著哭腔的、充滿狂喜與不可置信的驚呼，從每一個工位上爆發出來！
    所有數據，恢複了正常！
    而且……
    其運行速度、其響應時間、其處理效率，竟是之前那套耗資百億的係統的……一百倍！
    東海市金融係統，在癱瘓了短短十二分鍾後。
    在全球金融巨頭、科技大亨，億萬民眾的注視下。
    以一種完全違背科學常理，足以載入史冊的不可思議姿態，奇跡般地……
    複活了！
    並且，獲得了重生！
    備用指揮室裏。
    趙括做完這一切，隻是輕輕拔下了自己的【個人終端】。
    終端接口處，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熱量。
    他吹了吹接口，仿佛在吹掉那上麵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然後，他轉過身。
    平靜地對身後那位已經徹底石化，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依舊保持著通話姿勢的市長，開口說道：
    “市長，係統穩了。”
    “比以前快一百倍，絕對安全。”
    他頓了頓，看著市長那張呆滯的臉，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幾秒後，他認真地補充了一句。
    “我的期末作業，也算完成了。”
    “可以給我打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