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45分鍾”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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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摩室裏,死寂無聲。
    李剛和他那群引以為傲的“德係”技術團隊,一張張麵孔,在此刻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敗。
    他們的表情,完整地走完了一場名為“死亡”的旅程。
    最初,當【扁鵲四號】的機械臂懸停在大腦禁區之上時,他們的嘴角還掛著若有若無的輕蔑。
    那是等著看一場天大笑話的優越感。
    有人雙臂環胸,有人低聲交談,評估著這次“魯莽”操作將導致的醫療事故等級。
    當那比發絲更纖細的機械臂,以一種反物理的穩定姿態,悍然探入那片神經森林時,輕蔑的笑容凝固了。
    交談聲戛然而止。
    環抱的雙臂不自覺地放下,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向前傾身,手掌死死抓住了麵前的欄杆,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震驚,攫住了他們的心髒。
    而當那道【羲和】的星辰微光亮起,當“剝離”與“修複”在那微米級的戰場上同步起舞,上演那場毀滅與新生交織的暴力美學時——
    震驚,升華為麻木。
    徹底的,深入骨髓的麻木。
    觀摩室裏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不,聲音還在,是他們的耳朵拒絕接收。
    眾人的視野裏隻剩下屏幕上那匪夷所思的畫麵,大腦已經放棄了理解,隻剩下最本能的接收。
    一具具身體僵在座位上,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蠟像。
    李剛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嗡鳴聲占據了他的聽覺。
    他引以為傲的一切,他窮盡半生,從德國,從世界最頂尖的實驗室裏學來的“微創技術”,他賴以成名、建立權威的所有資本……
    在他的腦海中,他看到了自己曾經站在手術台前,手持最先進的激光手術刀,在毫米級的空間內小心翼翼操作的畫麵。
    那曾是他榮耀的巔峰。
    可現在,那畫麵與屏幕中【扁鵲四號】的“繡花”技藝重疊。
    他的技術,他的榮耀,他的一切……
    轟然崩塌。
    牆壁上,那隻代表著現代工業最高水準的電子時鍾,其上鮮紅的數字,正以一種冷酷到極致的節奏跳動著。
    秒針的每一次移動,都敲擊在所有人的神經上。
    45:00。
    數字定格。
    手術室內,華天始終平穩的背影,終於有了一絲動作。
    他隻是抬起手,在控製台上,輕輕按下一個虛擬按鍵。
    動作簡單得像是關閉了一台電視。
    “完成。”
    下一秒,冰冷、毫無感情的係統合成音,通過擴音器,在觀摩室的每一個角落清晰響起。
    “手術結束。”
    “腫瘤組織完美切除,神經元無一損傷。”
    “布羅卡區功能完好。”
    這聲音不大。
    卻讓李剛的身體猛地一震,仿佛有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完美切除。
    無一損傷。
    這十二個字,每一個字,都是對他職業生涯的徹底否定。
    一個小時後。
    特護病房。
    那位功勳科學家,眼皮微顫,從深度麻醉中緩緩蘇醒。
    病房內安靜得能聽見儀器的輕微滴答聲。
    他茫然地睜開眼,渾濁的眼球緩慢轉動,似乎還在確認自己身處何地。
    他下意識地等待著。
    等待著那道如同跗骨之蛆,糾纏了他整整三年,讓他夜不能寐、生不如死的劇痛,再次從大腦深處炸開。
    一秒。
    兩秒。
    十秒。
    沒有。
    什麽都沒有。
    大腦裏一片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平和。
    困擾他千個日夜的劇痛,那個盤踞在他腦海中的惡魔……消失了。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狂喜與委屈,瞬間衝垮了他身為頂尖科學家的所有理智與克製。
    溫熱的液體,從他蒼老的眼角湧出。
    起初是無聲的流淌。
    隨即,變成了無法抑製的、奪眶而出的淚水。
    “不疼了……”
    他用一種帶著劇烈顫抖、幾乎不成聲調的嘶啞嗓音,說出了第一句話。
    “不疼了……”
    他抬起還能活動的手,死死抓著床單,仿佛要抓住這來之不易的現實。
    “折磨了我三年的劇痛……徹底消失了!”
    壓抑的、帶著解脫的哭聲,在病房裏響起。
    這個消息,通過內部通訊,傳到了還未散去的觀摩室。
    這句發自肺腑的、帶著淚水的宣告,成為了壓垮李剛精神世界的最後一根稻草。
    “轟——”
    他腦中的最後一根弦,斷了。
    失魂落魄。
    他猛地推開椅子,身體因為僵硬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他不管不顧,撥開身前還處於呆滯狀態的同事,像一頭瘋了的野獸,衝出了觀摩室的大門。
    他沒有去特護病房,沒有去看那個被創造了奇跡的病人。
    他的目標隻有一個。
    他用盡全身力氣,撞開了那扇寫著“手術中”的禁閉大門,闖進了華天正在進行數據收尾的手術室。
    撲麵而來的,是消毒水與冰冷金屬混合的獨特氣味。
    他的目光,越過了那台閃爍著神聖光輝的【扁鵲四號】,死死鎖定在那個依舊站在控製台前的年輕身影上。
    “撲通!”
    一聲悶響。
    在冰冷潔淨的手術室地麵上,這位年過半百、在國內神經外科領域說一不二的權威主任,雙腿一軟。
    整個人,直挺挺地朝著華天的方向,跪了下去。
    不,在最後一刻,他用手撐住了地麵,沒有完全跪實,但那副姿態,比跪下更加卑微。
    他抬起頭,那張布滿冷汗的臉上,再無一絲一毫的權威與傲慢。
    剩下的,是一種近乎於“朝聖”般的狂熱,一種看見神跡後,信仰崩塌又重塑的虔誠。
    他的嘴唇哆嗦著,喉結劇烈滾動,發出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顫抖、變調,尖銳得刺耳。
    “同學……”
    一個詞出口,他自己都覺得是種褻瀆。
    他猛地搖頭。
    “不!”
    “老師!”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了這個稱謂。
    “請問……你們學校……還招老師嗎?”
    他仰望著華天,眼中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火焰,那是絕望中唯一的亮光。
    “我去給你們打下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