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的目光從【青鸞】身上移開。
    他的話，在後台每一個龍河大學學生的心中，反複回響。
    然而，何宇轉身，平靜地走出了陰影。
    他越過那些臉色慘白的學生，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
    他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在死寂的後台清晰可聞。
    嗒。
    嗒。
    嗒。
    每一步，都踩在眾人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那位負責媒體聯絡的學生，看著何宇走向舞台入口的背影，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去幹什麽？
    去麵對一個空無一人的會場？
    去迎接全世界的嘲笑？
    巴黎時間下午三點，盧浮宮卡魯塞勒廳。
    門可羅雀。
    巨大的會場裏，隻有前兩排坐著稀稀拉拉的十幾名記者。
    他們並非為了報道而來，而是為了見證一場潰敗。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職業性的、卻掩不住幸災樂禍的笑容。
    攝像機早已架好，長焦鏡頭死死鎖定了舞台的入口，等待著捕捉主角登場時，那注定會寫滿尷尬、憤怒、亦或是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們甚至已經擬好了腹稿。
    “龍河大學的滑鐵盧！”
    “黑科技在‘舊貴族’麵前的潰敗！”
    “五億美金的拉菲VS一文不值的鐵罐頭！”
    安托萬的言論，通過《費加羅報》的發酵，已經成為了一場席卷全球媒體的狂歡。
    何宇和他的龍河大學，就是這場狂歡的祭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終於，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舞台的入口。
    所有記者精神一振，鏡頭瞬間聚焦。
    何宇走上了台。
    沒有絲毫的狼狽。
    他身著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步履穩健，神色平靜地走到了演講台後。
    他掃視了一眼台下空蕩蕩的絕大多數座位，以及前排那些眼中閃爍著戲謔光芒的記者。
    預想中的憤怒、沮喪、難堪，全都沒有出現。
    他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
    那微笑很淡，卻帶著一種俯瞰全局的從容。
    “看來，巴黎的貴族們，對‘未來’不感興趣。”
    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被放大，回蕩在空曠的大廳裏。
    清晰。
    沉穩。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
    台下的記者們都愣住了。
    劇本不對。
    他不應該惱羞成怒，或者灰溜溜地宣布發布會取消嗎？
    緊接著，何宇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愕然的舉動。
    他沒有打開準備好的演示文稿，甚至沒有看一眼那台作為核心展品的【青鸞】機器人。
    他隻是對著後台方向，微微示意。
    一名助手立刻會意，在控製台前操作起來。
    何宇對著麥克風，也對著那些記者的鏡頭，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既然大家不來，那我就把‘邀請函’，親自送過去。”
    什麽意思？
    記者們麵麵相覷。
    下一秒，他們攜帶的設備，以及全球無數正在關注這場“鬧劇”的人的手機，同時彈出了一個推送——
    【龍河大學全球發布會，正在直播中】
    直播信號，瞬間連接了全球。
    無數聞訊而來看笑話的網民，抱著吃瓜的心態湧入了直播間。
    彈幕瞬間爆炸。
    “哈哈哈哈，我來了我來了！傳說中史上最尷尬的發布會！”
    “聽說被歐洲富豪集體抵製了？笑死，人呢？怎麽一個觀眾都沒有？”
    “快看那個龍國校長，臉都綠了吧！還在那硬撐！”
    “裝，接著裝！”
    嘲諷的彈幕如同海嘯，淹沒了整個屏幕。
    後台，那幾個龍河大學的學生，看著直播間裏不堪入目的言論，剛剛因為校長登台而升起的一絲希望，再次被冰冷的現實擊碎。
    然而，舞台上的何宇，對這一切恍若未聞。
    他接下來的動作，讓所有嘲諷的彈幕，出現了刹那的停滯。
    他從走上台的助手手中，接過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台全新的設備。
    僅有巴掌大小，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的墨黑色，表麵流淌著細膩的啞光質感，邊緣切割利落，整體造型精美得，不像一件科技產品，更像是一件被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何宇將它托在掌心，對著鏡頭。
    “這是，【‘天樞’便攜式全息投影儀】。”
    話音落下的瞬間。
    他按下了設備側麵的啟動鍵。
    嗡——
    一道微不可查的輕鳴聲響起。
    設備頂端，一道柔和的藍色光束射出，投向何宇身側一米處的空地。
    那光束並非直射，而是在空中瞬間分化成億萬個細微的光點，如同有生命的星塵，開始飛速交織、折疊、重構！
    光影流轉，一個虛擬的輪廓在空氣中迅速成型。
    從腳下的繡鞋，到向上延伸的裙擺，再到纖細的腰肢，窈窕的身形……
    下一秒。
    一個栩栩如生的、與真人一比一等高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了何宇的身邊！
    她有著一張精致絕倫的東方麵孔，眉眼如畫，身著華美的宮廷長裙，儀態萬方。
    整個直播間，在那一瞬間，徹底失聲。
    所有的彈幕都消失了。
    數以千萬計的觀眾，死死盯著屏幕，大腦一片空白。
    幾秒鍾後。
    如同火山噴發！
    “臥槽！！！”
    “臥槽臥槽臥槽！那是什麽？！！”
    “全息投影？！！一比一等高的真人全息投影？！”
    “這不可能！這是CG特效吧？不對！這是現場直播！後台的學生和記者都在鏡頭裏！！”
    那不是模糊的輪廓，不是半透明的鬼影。
    那個憑空出現的【青鸞】機器人全息影像，真實得令人頭皮發麻。
    人們甚至能看清她肌膚上細膩的紋理。
    能看清她烏黑發絲反射出的柔和光澤。
    甚至能看清她華美裙擺上，用金絲銀線繡出的、每一根都清晰可辨的鳳凰翎羽！
    然而，更令人窒息的，還在後麵。
    那個全息影像的【青鸞】，仿佛擁有生命。
    她似乎注意到了身旁何宇投來的目光，那雙秋水般的眸子輕輕眨動了一下。
    隨即。
    她提起裙擺，對著全球的鏡頭，優雅地、緩緩地，行了一個無可挑剔、標準到足以讓任何歐洲宮廷禮儀教師都感到汗顏的屈膝禮！
    動作流暢。
    神態自然。
    她仿佛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動了！它動了！！”
    “天啊！它是實時的！它能互動！”
    “這不是錄像！這不是提前做好的動畫！這是真正的全息投影！”
    直播間徹底瘋了！
    那些剛剛還在嘲諷的觀眾，此刻隻剩下瘋狂的驚歎和顛覆認知的震撼。
    盧浮宮現場。
    那十幾名記者，已經全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們手裏的筆掉在了地上，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眼神裏充滿了驚駭與狂熱。
    他們死死地盯著那個行禮的【青鸞】影像，仿佛在仰望一個從未來降臨的神跡。
    這一刻，他們終於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麽。
    不，是整個歐洲的上流社會，錯過了什麽！
    舞台上，何宇平靜地看著鏡頭，看著那片刻之間由嘲諷變為山呼海嘯般“WTF”的彈幕。
    他緩緩開口，為這場發布會，做出最終的定義。
    “這，就是我們的‘邀請函’。”
    他舉起手中的【天樞】投影儀。
    “我們將向全球，限量發售一百台【天樞】投影儀。”
    “每台售價，一億美金。”
    價格一出，再次引發全球性的嘩然。
    但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嘲笑。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價格，或許……還太低了。
    何宇的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拋出了真正的、足以讓全世界所有頂級富豪都為之瘋狂的重磅炸彈。
    “而這一百位買家，”
    “將自動獲得龍河大學‘未來科技’的優先體驗權。”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讓這句話的份量，在每個人的心頭狠狠砸下。
    然後，他用一種雲淡風輕的語氣，補充了那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句。
    “包括……”
    “【希望之城】的體驗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