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巴黎路演與“富豪”的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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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二小時後。
    巴黎,盧浮宮。
    玻璃金字塔的棱麵折射著午後柔和的陽光,為這座承載了數百年法蘭西榮耀與藝術巔峰的宮殿,鍍上了一層流動的金色。
    今天,這裏不屬於遊客,不屬於藝術朝聖者。
    它被龍河大學包下。
    這裏是【“瑤光”星際旅行】計劃全球融資路演的第一站。
    何宇親自帶隊。
    他的團隊精簡到了極致。
    沒有龐雜的人員,沒有誇張的設備。
    隨身攜帶的“展品”,隻有一台被完美複刻了古典藝術美感的【青鸞】服務型機器人。
    它靜靜地站在發布台一側,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如玉的質感,流暢的線條仿佛凝固的樂章。
    另一件展品,則是【天宮】空間站最新傳回的4K全息影像資料。
    按照龍河大學最初的設想,這場在世界藝術殿堂中心舉辦的發布會,本應是一場引爆全球的科技盛宴。
    這是人類曆史上第一次。
    一個組織,擁有了將“星際旅行”從科幻概念,真正推向民用現實的技術與能力。
    這本身,就該是頭版頭條。
    然而,現實的沉默,比任何喧囂的嘲諷都更加刺耳。
    可容納上千人的卡魯塞勒大廳內,一排排鎏金的座椅,在水晶吊燈的輝映下,反射出冰冷而孤獨的光。
    空空蕩蕩。
    除了幾家龍國駐歐媒體的記者,出於責任感到場之外,隻有零星幾位嗅覺格外靈敏的歐洲科技記者,帶著筆記本電腦,散坐在前排,臉上寫滿了疑惑與觀望。
    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那些預留給歐洲頂級家族、財團代表的席位,無一例外,全部空著。
    一場本應群星璀璨的“融資盛會”,在此刻,演變成了一場近乎荒誕的獨角戲。
    歐洲的“富豪”們,用一種最直接、也最傲慢的方式,表達了他們的態度。
    集體抵製。
    此刻,就在盧浮宮一街之隔,香榭麗舍大街盡頭的一家頂級私人俱樂部內。
    一場極盡奢華的午宴,正在進行。
    厚重的波斯地毯,牆壁上懸掛的印象派真跡,空氣中彌漫著古巴雪茄與頂級香檳混合的、屬於權與錢的味道。
    以掌控著全球奢侈品行業與頂級私人銀行業命脈的“洛蘭”家族為首的歐洲老牌貴族們,正端著紅酒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
    他們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窗,目光投向街對麵的盧浮宮。
    那眼神,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一種近乎嘲諷的玩味。
    “一群來自東方的‘暴發戶’。”
    “洛蘭”家族的指定繼承人,安托萬,正被《費加羅報》的首席記者和幾位名流簇擁在中心。
    他有著一頭燦爛的金發,碧藍的眼眸如同地中海的海水,裁剪得體的西裝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經過幾個世紀精心培養的優雅。
    但那份優雅之下,是無法掩飾的、深入骨髓的傲慢。
    “他們也想來巴黎,教我們什麽是‘尊貴’?”
    安托萬對著記者的鏡頭,輕輕搖晃著杯中那抹深邃的寶石紅,酒液在杯壁上掛出完美的淚痕。
    “真正的‘尊貴’,是血統的傳承,是時間的沉澱。”
    他的聲音清晰而富有磁性,通過記者的錄音筆,準備傳向整個歐洲。
    “是流淌在家族血液裏幾個世紀的藝術修養,是對一幅倫勃朗光影的理解,是對一支波爾多風土的品味。”
    “而不是靠幾行冰冷的代碼,和那些廉價的、炫目的特效。”
    他發出一聲輕微的嗤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處。
    “龍河大學的那些‘黑科技’,在我們看來,不過是‘暴發戶’的玩具。”
    “雖然昂貴,但粗鄙不堪。”
    他舉起酒杯,對著盧浮宮的方向,做了一個遙遙致意的動作,眼神裏的輕蔑卻毫不掩飾。
    “太空旅行?”
    安托萬忽然誇張地大笑起來,引得周圍一片附和的笑聲。
    “我寧願花五億美金,去拍下一瓶真正儲藏於洛蘭家族酒窖的82年拉菲,也絕對不會花一分錢,去坐他們那個冷冰冰的‘鐵罐頭’,飄到一片虛無之中。”
    他收斂笑容,最後用一句話作為了總結,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耳光,扇在龍河大學的臉上。
    “巴黎,隻歡迎藝術和美酒。”
    “不歡迎推銷員。”
    這篇帶著濃烈“老錢”優越感與排外情緒的報道,甚至不等發布會正式開始。
    提前一個小時,便通過《費加羅報》的線上渠道,如同病毒般擴散開來。
    標題極盡刻薄——【來自東方的“推銷員”,在盧浮宮門前迷失】。
    瞬間,整個歐洲的上流社會圈層,都收到了這條新聞推送。
    私人會所裏,衣香鬢影間,那些剛剛還在低聲交談的貴族男女,紛紛拿出手機。
    屏幕的光亮映在他們帶著微妙笑意的臉上。
    何宇和他的龍河大學,在這一刻,成為了全歐洲貴族圈子裏最大的笑柄。
    巴黎路演。
    尚未開始,便已宣告失敗。
    盧浮宮,卡魯塞勒大廳後台。
    凝重的死寂壓得人喘不過氣。
    跟在何宇身後的幾名學生,都是龍河大學最頂尖的天才,他們可以麵不改色地處理千億級別的超算數據流,可以在幾分鍾內構建出最複雜的量子模型。
    但此刻,他們臉上的血色正在一點點褪去。
    其中一名負責媒體聯絡的學生,手裏的平板電腦差點沒拿穩。
    他看著屏幕上《費加羅報》那篇報道下麵,飛速滾動的、來自歐洲各界名流的點讚和評論,手指都在微微發抖。
    “校長……我們……”
    他艱澀地開口,喉嚨裏仿佛堵著一團棉花。
    “我們被……完全封殺了。”
    “所有的媒體渠道,都在轉發安托萬的采訪……他們……他們把我們當成了小醜。”
    另一個女生的眼圈已經紅了,她死死咬著嘴唇,盯著大廳裏那些空蕩蕩的座位,一種巨大的、從未有過的屈辱感攫住了她。
    他們帶著改變世界的夢想而來。
    卻在這裏,被一群固步自封的“古代人”,用最原始、最野蠻的“血統論”和“鄙視鏈”,釘在了恥辱柱上。
    所有的目光,最終都匯集到了一個人身上。
    何宇。
    這位龍河大學的校長,從始至終,隻是靜靜地站在後台的陰影裏,看著外麵空無一人的會場。
    他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失望,甚至沒有任何情緒的波瀾。
    那雙深邃的眼眸,平靜得如同一口古井,將外麵所有的嘲諷、輕蔑與惡意,盡數吸納,卻不起一絲漣漪。
    他沒有去看學生們手中的平板,似乎對那篇引爆輿論的報道毫無興趣。
    他的目光,穿過了那些空椅子,落在了那台靜默的【青鸞】機器人身上。
    許久。
    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後台設備最後調試的微弱電流聲。
    “安托萬說,巴黎不歡迎推銷員。”
    學生們猛地抬頭,不解地看著他。
    何宇的嘴角,終於浮現出一絲極淡的弧度。
    那不是微笑。
    那是一種更冷、更銳利的東西。
    “他說對了。”
    “我們,的確不是來推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