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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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芷聞蘇慕昭問話,終是緩過神來。
她望著血泊中呻吟的疤臉張,又瞥向被鐵鏈縛住的李媽媽,心底忽然生出一股狠勁,竟掙脫了蘇慕昭的攙扶,指尖顫著指向二人,聲帶哭腔卻字字鏗鏘:
“姐姐,芸娘姐姐之死的主謀便是他們二人!”
“就是他們與趙主簿勾結,專騙孤女來此,有好多姐妹都是在這裏被他們折磨致死!”
蘇慕昭眸色一沉,先掃過地上呻吟的疤臉張與鐵鏈縛住的李媽媽,見二人暫無反抗之力,才上前半步,穩穩將阿芷護在身後。
她抬手輕輕拍了拍阿芷顫抖的肩,聲音褪去方才的冷冽,滿是溫和:
“別急,慢慢說。”
阿芷攥著她的衣袖,淚水還掛在臉頰。
蘇慕昭放緩了語氣,又輕聲安撫:
“這裏已經安全了,有我和……這位俠客在,不會再有人把你擄走,更不會有人再傷你分毫。”
待阿芷的哭聲稍緩,她才繼續問道,目光卻始終帶著安撫的暖意:
“你方才說他們關著你們這些孤女,那除了囚困,他們還對你們做了什麽?可有姐妹遭了更過分的對待?”
阿芷喉間哽咽,淚水滾落在衣襟上:
“不肯聽話的,輕則被毒打,重則……重則便沒了蹤影。”
“我曾夜裏聽見有人與李媽媽說,有個姐姐反抗,被扔進了後院枯井。”
“他們還會挑模樣周正的姐妹,送給一個從不露麵的‘貴人’!”
“貴人?”
蘇慕昭心中一動。
又是這個詞……
她垂眸看向掌心,心中思索著。
今日既已現身地牢救人,又親手製住了疤臉張,捆了李媽媽,斷沒有再放虎歸山的道理。
但這二人是暗香苑的爪牙,手裏定然握著更多關於那位貴人“青蚨”的內情。
比如那位“貴人”多久來一次清水縣,
趙主簿除了搜羅女子,還替對方辦了哪些事,
甚至那些失蹤姐妹的下落……
或許都能從他們口中問出。
若今日放過他們,“青蚨”那邊肯定也已經察覺風聲。
不僅線索會徹底斷掉,阿芷的安危也難保障,後續再想追查,隻會更難。
所以,此刻正是撬開他們嘴的最好時機。
趁現在人證在側,刑訊未歇,正好將這暗香苑背後的勾連捋清楚,哪怕隻能摸到“青蚨”的一點邊角,也比日後對著斷了的線索束手無策要強。
蘇慕昭抬眸看向謝無咎,見他正用鎖魂鏈纏著李媽媽的手腕,眸底冷意未減,便知自己的念頭,與他不謀而合。
於是,她轉眸看向李媽媽,見她垂首斂目,似在裝傻,便又向阿芷追問道,
“你可見過那‘貴人’?”
阿芷先是猶豫了片刻,隨即輕輕點頭,聲音裏滿是後怕:
“隻見過一次他的馬車,隨行護衛個個凶煞,很是風光,我們都不敢靠近……”
謝無咎自始至終立在一旁,聽到這話,此刻忽抬了抬手,鎖魂鏈上的地府威壓陡然加重。
陰冷之氣瞬間彌漫地牢,疤臉張的呻吟聲漸弱,李媽媽身子卻猛地一僵,牙齒開始打顫,卻仍在原地一動不動。
蘇慕昭眼角餘光掃過謝無咎,眉峰不自覺地微蹙。
她與謝無咎相識也勉強算有些年份,深知他身為地府判官,斷案行事向來雷厲風行,對陽間惡徒雖有懲戒,卻多是點到為止,以實情為重。
可今日,不過是審一個暗香苑的管事婆子,他竟動了這般重的地府威壓,連那能凍徹魂魄的寒氣都散了出來。
這阿芷口中的“貴人”,或是這樁拐擄孤女的案子,莫不是觸到了他的什麽逆鱗?
蘇慕昭眸底飛快掠過一絲訝異,卻終究沒有出聲打斷。
她清楚謝無咎的分寸,此刻這般施壓,或許更能讓李媽媽徹底崩了防線,
便隻緩步走到李媽媽麵前,居高臨下道:
“阿芷所言,可是實情?那貴人究竟是誰?”
李媽媽猛地抬頭,眼中滿是慌亂,卻還硬著頭皮狡辯:
“大人,民女冤枉啊!不過是這小蹄子胡言亂語!”
“她在苑中偷奸耍滑,被我訓了幾句,便懷恨在心編排謊話!”
“我不知什麽貴人,更不知什麽勾結之事!”
這次,還沒等蘇慕昭出聲,謝無咎便眉頭微蹙,指尖微動,鎖魂鏈瞬間再次纏上李媽媽的腳踝。
鏈身冰涼刺骨,似有無數寒氣往骨縫裏鑽,李媽媽頓時痛呼出聲,額上冷汗直冒,卻仍咬牙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們休要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
謝無咎聲音極冷,又催動幾分威壓,鎖魂鏈驟然收緊,
李媽媽腳踝處的皮肉被勒得泛紅,甚至隱隱滲出血絲,
“我身為地府之人,於地府之中,專審陽間未清的罪孽。”
“李媽媽這幾十年,手上沾了多少孤女的血,要不要我一一替你數來?”
這話如驚雷般炸在李媽媽心頭,她想起那些被自己親手推進火坑的姑娘,想起枯井裏的骸骨,恐懼瞬間攫住了她。
可她仍存著一絲僥幸,強撐著道:
“我……我隻是個管院子的,那些事都是趙主簿吩咐的,我……我不敢不從啊!”
“那麽,趙主簿背後的人是誰?”
謝無咎步步逼近,未等她再尋借口狡辯,另一支鎖魂鏈突然如靈蛇般竄出,死死纏上她的手腕。
鏈身冰涼刺骨,寒氣瞬間順著經脈往四肢百骸竄去,
李媽媽隻覺渾身血液似要凍結,關節僵硬得無法動彈,隻能絕望地轉著眼珠子。
她抬眼望去,隻見謝無咎臉上沒有半分溫度,眼底翻湧著令人膽寒的冷意,那神情竟帶著幾分殘忍的漠然。
他俯身,聲音輕得如鬼魅低語:
“再不說,這鎖魂鏈便會一點點勒斷你的筋骨,”
“先碎手腕,再斷四肢,讓你嚐遍蝕骨之痛。”
“等你皮肉潰爛、筋骨盡斷時,我便引你魂魄離體,扔入地府枉死城,永世不得超生!”
極致的痛苦與恐懼終於壓垮了李媽媽的防線,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著求饒:
“我說!我全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