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塔羅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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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的燈光昏黃,空氣中彌漫著焦糖和咖啡豆混合的香氣。祝一凡的手指輕輕拂過塔羅牌的邊緣,對麵的年輕女子貌美如花,正緊張地盯著他的動作。
祝一凡是被她約出來的,她神秘兮兮地說這個電話是六年前有人留給她的,讓她務必要聯係到他。
時間就隻能是今天,一秒都不能提前。
祝一凡有些無語地看著麵前的“神婆”,要不是她的顏值足以壓製自己的一切火氣,早就爆發了。
“其實,我不是很精通塔羅,要不你再洗一次牌,”祝一凡撓頭說,“也許這樣能量對應會更清晰。”
漂亮女子點點頭,她的手指修長蒼白,像是不常曬太陽。祝一凡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但右手的食指有一道新鮮的傷口,像是被紙片劃傷的。
藝術家或者舞者?他猜測。
咖啡桌上放著一本皮質筆記本,封麵燙金的字母已經有些磨損。牌再次展開時,祝一凡的呼吸停滯了一秒。死神正位,塔正位,高塔逆位,不祥的組合。
但真正讓他脊背發涼的,是牌麵散開的瞬間。
“別抵抗,宿主,是係統上線!”一個熟悉的賤兮兮的聲音在腦海中喊道。
話音剛落,一股龐大無比的力量,突然從他的腦海中爆發
“哎喲我去!好疼!”祝一凡咬牙發出一聲悶哼,隨著係統的一絲力量降臨,他的身體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係統給出的畫麵,是一個男子從高樓墜落,四肢張開,像一隻折翼的鳥。
“祝先生,你看到了什麽?”她的聲音將祝一凡拉回現實。
祝一凡揉了揉眼,幻象卻更加清晰了。他看到具體的場景:湖跺市中心那座常年掛著巨幕海報的七龍辦公大廈。陰沉的天空,精確的時間,下午4點44分。墜落者的臉與眼前的女子有幾分相似。
“我...感覺不怎麽好。”祝一凡的喉嚨有些發緊,他翻了翻手,瞬間換了好幾種表達:“你最近有去過高樓嗎?或者有計劃去高層參觀?比如...七龍大廈?就是會有巨幅海報的那個詭異大樓!”
“七龍麽?”美貌女子皺眉:“上周去過。單位在32層有個短劇的宣傳發布會。怎麽了?”
祝一凡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命運之輪牌麵。摸到這張牌的時候,他全身的肌肉繃緊,像是邂逅了親人一般,這才想起自己的係統叫做命運之輪。該告訴她嗎?意識告訴自己,人們從不會相信這種預言,除非它成真。
“這玩意呢,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一段時間,特別是三日後。”他聽見自己說,聲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下午4點半左右,你還有你的家人,最好不要去七龍大廈。”
女子的表情瞬間從困惑變成了好笑:“這是什麽?新型詐騙手法?我需要報警麽?”
“你忘了...我就是警察!這絕不是在開玩笑。”祝一凡抓住她的手腕,觸感冰涼,“我在鏡像裏看到有人從那裏墜落,那張臉和你很相似。”
咖啡廳的背景噪音突然變得遙遠。
女子抽回手,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隨即被揶揄取代:“哇哦,你是預言家麽?那我應該買份人身保險?”
穩辦的日子淡出個鳥來,祝一凡對塔羅牌的研究還是挺深的,這番被女子約了出來,又不明所以,就給她卜了一卦。此刻,看著對方完全不信的麵龐,他機械地裝回絲絨布袋。知道再說下去也無濟於事。
“隨你吧。”他低聲說,卻在賬單背麵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推過去,“我不是神棍,但是,如果...有需要,隨時聯係我。六年前那人,也許就是讓我警示你這個!”
聽到這句話,女子才勉強將紙條塞進了外套口袋,但祝一凡知道她不會打來。他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旋轉門外,陽光透過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即將碎裂的圖案。
回家路上,祝一凡不斷回想那個幻象的細節:墜落之人是男性麵龐,明顯比與自己會麵的女子年紀要大,那左手腕上的有一個恐怖的三眼天珠一般的紋身,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他墜落時睜大的眼睛,直直望著某個方向,仿佛在與幻象外的自己在對視。
當晚,祝一凡約吳定波在浴池裏泡到皮膚發皺。
回憶起當天,吳定波依舊很震驚,“怎麽,不聊聊那個帽子戲法,你丫是買了禁藥?還是突然開竅了?我特麽的那一刻甚至覺得你有國足的實力。”
“丫的,說我是國足,你在罵我呢?”
“百分百崇拜,毫無水分!我準備推薦你去踢蘇超,保管一戰成名!”
祝一凡說我最近在研究塔羅,感覺自己是神意誌的傳承者,這不,預言到了一個跳樓者。吳定波說你丫的有病,是真有病!
這聲音冷的,像是從特麽西伯利亞來的,“老祝,離婚後,你到底看了多少恐怖電影?才產生了這麽多的幻覺。對了,”他突然大聲道:“我悟了,你上次那麽猛,也是由於離婚的緣故,沒有了那多到數不清的家庭作業,所以你才返老還童。”
“捅你妹!”
“丫的,我就知道你對我妹心懷不軌...”
“滾犢子!”
三日後下午的3點30分,吳定波還是依約來了,很準時。二人坐在七龍大廈對麵的咖啡店。
“老子不是信你這個神棍!相反,是來戳穿你的。”
祝一凡苦笑,他告訴自己隻是來驗證幻象是否準確,那個係統是否真實存在,但顫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真實目的:他在等一個奇跡,等命運被改寫的那一刻。
3點55分,一個神秘男子出現在大廈入口。他穿著深灰色西裝,銀色手表。
祝一凡一搗昏昏欲睡的吳定波,尼瑪,猜中了!他的心沉到穀底,旋即快速地衝出咖啡店,卻被紅燈攔在馬路對麵。
他瘋狂撥打女子的電話,卻全部被轉入語音信箱。
4點07分,他終於擠進電梯。
數字緩慢跳動:7...11...25...28,電梯裏西裝革履的男人們正在談論著最近熱鬧的蘇超,沒人注意到心急如焚的祝一凡。
4點15分,他氣喘籲籲地推開天台門。
一個麵龐幹淨的男子站在護欄外,背對城市天際線,風吹亂他的頭發。
他轉頭看到祝一凡,露出一個詫異的微笑。
“你來了?”他說,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我就知道你會來。”
祝一凡向前一步:“您是那女孩的父親還是哥哥?求你,進來好嗎?無論如何,我們可以先談談...任意話題。”
“我叫關子沐...你知道嗎,”他打斷他,目光越過他肩膀看向遠處,“我妹妹說她幾年前曾經夢到過你,你是她婚禮上的男主角,那個時候,她甚至都還不認識你。三天前,你們遇見,我妹妹告訴了我有關你的預言,我查了你的資料。一個普通到了極點的小公務員,你和在一起,怎麽也算是高攀了,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那隻是巧合!”祝一凡喊道,但某種冰冷的認知正在他心底成形。
關子沐搖搖頭,鬆開抓著護欄的手:“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一個預言失敗的神棍。”
4點17分,他向後仰去。
祝一凡和吳定波撲到護欄邊,正好看見他在空中轉身,四肢伸展如他幻象中所見。墜落前的最後一秒,他們的目光穿過三十多層樓的距離相遇。
他的嘴唇蠕動,祝一凡不需要聽見,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麽:“謝謝你來看我飛。”
翌日的湖跺日報,原市首關山的公子、雙湖控股集團副**關子沐墜樓身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