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發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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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點,湖跺市交警大隊綜合中心辦公室,咖啡的香氣已經蓋過祝一凡熬夜殘留的腦霧。
窗外,城市裹在灰蒙蒙的霧靄裏,活像大隊某些人沒洗幹淨的良心。
叮鈴鈴!
座機尖銳的嘶鳴,堪比催命符。祝一凡瞥了眼來電顯示:是分管局長楊明天的直線,那串數字瞬間燙得他屁股馬上離座三公分。
“喂,楊局您好!”他的聲音飽滿,一掃頹態,堪稱職場變臉絕活。
電話那頭,楊明天的聲音平穩得像塊凍僵的羅非魚,卻自帶信號增強Buff:“一凡,是我。安排個事兒…” 省略寒暄,直奔主題,這是老楊的一貫風格,講究個雷厲風行,“省廳新分下來的見習警員陶瑞,下午三點前,必須住進你們大隊的宿舍樓。要求:幹淨整潔,後勤保障到位,別讓新同誌覺得進了丐幫湖跺分舵。”
幹脆利落,不留餘地,甚至省略了那句經典的“和廖大商量下”。祝一凡心頭警鈴大作,眼神不由自主瞟向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屬於大隊長廖得水的辦公室門。
這通電話,不像通知,更像楊明天朝著廖得水的山頭,空投了一枚蓋著他私章的宣戰布丁。
“明白,楊局!我立刻安排!”祝一凡應得斬釘截鐵。在楊冰山和廖火山之間走鋼絲,他早已練就了瞬間站隊的生存本能。
楊局這波“越塔強殺”,本就信號明確,容不得半步推諉!
老廖?其人暫時不在服務區,先屏蔽他再做考量。
“嗯,很好。”楊明天那邊隱約傳來同誌們辛苦了的背景音,電話“哢噠”掛斷,留下一串忙音和祝一凡加速的心跳。
他拉開抽屜,精準摸出207的備用鑰匙。冰冷的金屬,此刻卻像塊剛從微波爐裏蹦出來的土豆,燙的要命。
他火速撥通大隊後勤主管夏兵的電話,交代任務如同傳遞聖旨,末尾著重強調:“這是楊局親自指示的!務必安排好!否則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夏兵的聲音秒變肅穆:“收到!保證完成任務!207即將迎來它的新主人!陶啥,對了,陶瑞,希望他給主人你帶來祥瑞!”
【係統:偵測到高層指令衝突,“生命之輪”係統進入待機狀態,目標:廖得水。當前壓力值:35%(楊明天空投計劃導致)】
將一切安排完,祝一凡不僅沒輕鬆,反而覺得辦公室氣壓更低了。他太懂那位被稱為“老H”(Hypocrite)的廖大隊長了。
此君,業務能力約等於考駕照的科目一水平,但領地意識堪比護食的藏獒。表麵上是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老大哥,背地裏的小本本密密麻麻,記得比誰都清楚,他1米8的個頭,0.18的心眼,堪比篩子眼還密。
楊明天這招“空降兵”,簡直是往他精心打理的權力草坪上扔了一坨不打招呼的哈士奇。暴風雨?不,是廖氏火山噴發前的硫磺味預警。
次日下午三點五分,大隊小會議室門外,祝一凡“恰好”路過。
門內,壓抑的咆哮如同困獸,低沉的聲波震得門板嗡嗡作響,正是廖得水的死亡重金屬嗓。
“孫!青!山!”廖得水的聲音淬著冰渣,“你這個代教導員是拿‘代’字當免死金牌了是吧?!啊?!大隊是你家開的沙縣小吃嗎?!想塞人就塞人?!組織程序呢?層級觀念呢?都特麽就著午飯消化了?!”火力看似全開在代教導員孫青山頭上。
這位常年擔任楊廖之間的“人肉緩衝墊”,此刻也是汗如雨下。
【係統:偵測到目標廖得水情緒劇烈波動,怒氣值飆升!壓力值:75%!昨日遭遇:電梯內偶遇陶瑞小同誌,親切詢問“你找誰啊?”對方天真回答:“不找誰,哥,我就住這。”廖得水保持微笑,撩發轉身,內心彈幕已刷屏:“楊明天!你大爺的!”】
“廖大!我冤枉啊!”
孫青山的聲音帶著哭腔,“我一早才知道,問了大隊後勤,說是…說是直接對接的楊局他老人家…”他試圖甩鍋保命。
“楊局?!楊局指示就能把我這個大隊長當空氣?!那安排他老人家直接坐我椅子上辦公好不好?!我現在把辦公室鑰匙快遞給他?!啊?目中無人!你們簡直無法無天!” 廖得水火力全開,音量陡增,震得走廊吊燈上的灰都在晃蕩哥不停,“你騙鬼呢!後勤敢直接安排?綜合中心就沒在裏麵扮演無間道?我看有些人,眼睛長在頭頂上,根本沒把該放眼裏的人放眼裏。特麽的連最基本的職場潛規則…哦!不,尊重和程序都喂狗了。孫青山,你是不是覺得有楊局背書,你的‘代’字就鍍金邊了?穩坐釣魚台了?”
這“指桑罵槐”技能MAX!字字罵孫青山,句句捅楊明天和祝一凡的心窩子。
會議室裏,孫青山的辯解如同暴風雨中的蚊子叫,隻剩下一聲聲沉重的喘息:那是炮灰在努力證明自己還活著的聲音。
祝一凡靠在冰冷的牆邊,仿佛能隔門感受到那冰火兩重天的氣流。
陶瑞此刻應該已經在207安營紮寨了。他明白,這場由鑰匙引發的血案,高潮還在彩排。他默默掏出煙盒,指尖帶著點看戲的微顫,點燃一支。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望向廖得水辦公室的視線。
那棟宿舍樓,原本與政治無關,此刻不僅住著新人的忐忑,更像一個即將爆炸的炸藥桶,裏麵塞滿了廖得水的憋屈、楊明天有意無意的挑釁和孫青山的絕望。
暗流湧動?不,是即將噴發的岩漿河!
2、
幾天後,全局季度工作匯報大會召開。
湖跺市局大禮堂,氣氛莊嚴肅穆。**台上,領導們正襟危坐。正好輪到大名鼎鼎的“火藥桶”廖得水發言。
他整理了一下筆挺的製服,清了清嗓子,對著麥克風,準備開始一場慷慨激昂、政治絕對正確的匯報。
“尊敬的費局、鄭政委,各位領導、同誌們…” 聲音洪亮,字正腔圓,充滿了對工作的無限熱忱。
然而,就在他即將進入正題,痛斥路麵擁堵頑疾,歌頌大隊光輝成績的前一秒。
【一直憤憤不平的係統開始作妖:生命之輪觸發!目標廖得水壓力值、怒氣值雙滿!懲罰模式:“心聲公放”30秒!倒計時3…2…1…】
廖得水一甩長發,麵帶得體微笑,嘴巴卻像突然被外星人劫持了,脫口而出的是完全不受控製的、發自肺腑的咆哮:“…所以說,我們這個交通管理!核心問題在哪?!就在上頭有些領導,坐在辦公室裏拍腦袋。搞些狗屁不通的‘改革’!舉個例子,費局搞的那個什麽智能化信號燈配時試點,純屬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底下的二橋下的路口都堵成停車場了。大數據算法有用?有屁用!還不如老子當年站馬路中間吼兩嗓子管用!費局!您這方案是閉門造車出爐的吧?!調研過?!問過我們這些天天吃尾氣的基層兄弟?!簡直是不切實際的瞎指揮!浪費納稅人的錢…不可理喻!”
“我去,這廖得水瘋了?”
“這是嘩眾取寵還是別走蹊徑?”
“真心話大冒險?”
“轟!”整個大禮堂一片死寂,針掉地上能砸出回音的那種!台上,明白過來的廖得水自己都懵了,眼睛瞪得像銅鈴,臉上血色“唰”地褪盡,隻剩下驚恐和難以置信。
他拚命想閉嘴,想挽回,但嘴巴像被焊死在了“吐槽模式”上,他越是掙紮越是在輸出:“…還有什麽警力下沉的指標!純粹是…看似高屋建瓴,實則婦人之見,不,婦人都不如!”
“還有你搞的那個人事改革,簡直貽笑大方,選個團委書記,沒有選到你中意的那一個,居然火線又增加了一個崗位,讓勝出者去到那個位置,團委書記騰給了你自己人,這是什麽狗屁改革?紅頭文都敢朝令夕改,公信力全無!我們湖跺公安就是個笑話,全湖跺的笑話!”
台下,所有目光如同激光,聚焦在廖得水身上,然後是**台正中央:費剛的臉,已經從鐵青轉向了鍋底黑,再到一種即將爆發的赤紅。他握著保溫杯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微微顫抖。
周圍的領導們,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拚命低頭假裝咳嗽,有的表情管理徹底失控,嘴角抽搐。
【係統:全場震驚值Max!費剛怒氣值突破臨界點!懲罰效果:★★★★★係統自戀備注:廖得水社死成就達成,任性為宿主先出一口氣。】
祝一凡坐在台下靠後的位置,差點被一口水嗆死。他強忍著翻江倒海的笑意,內心瘋狂刷屏:臥槽!係統你個老六!這懲罰也太狠了吧?!直接給廖長毛來了個全開麥,還是直接批鬥頂頭大老板!這哪是出洋相,這是掘他祖墳啊!哦不,是他的政治生命墳場!
不過我喜歡!
他偷偷瞄了一眼台上,費剛那眼神,簡直要把廖得水生吞活剝。
廖得水終於強行奪回了嘴巴的控製權,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發出一聲短促的抽氣,臉色慘白如紙,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襯衫。
他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整個世界在他眼前旋轉、崩塌。
巨大的、雷鳴般的沉默籠罩著整個禮堂。
廖得水僵在原地,像個被釘在恥辱柱上的標本。
看他終於停止了“噴泉”,費剛深吸一口氣,那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來,沉得像塊鉛:“廖得水同誌,” 聲音冰冷刺骨,“你的批評很犀利,意見很中肯。會後,到我辦公室來,再做詳細匯報,我們黨委絕不是一言堂,會容得下不同聲音。”
廖得水眼前一黑,差點當場表演原地去世。
完了,全完了!他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子,目光越過無數震驚的臉,最後死死地釘在了台下某個角落:祝一凡!一定是他!稿子都寫了個啥?肯定是這個鄭錚的狗腿子搞的鬼。
【係統:偵測到目標廖得水產生重大誤解,仇恨目標鎖定:祝一凡。危險係數提升!】
“我去!你自己裝魯迅,脫稿狂噴,這也能怪我?”祝一凡緩緩吐出一口氣,在係統的窗框裏畫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此刻,窗外的霧靄似乎更濃了。
交警這個火藥桶,平靜?嗬,不存在的,那隻是暴風雨之前的簡短音效罷了。真正的大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廖得水那響徹全局的“心聲獨白”,恐怕會成為本季度…不,本年度市局最勁爆的“工作匯報”
【係統:宿主,我在持續監測中…下一輪“好戲”正在默默醞釀生成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