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溫杯底那顆枸杞表麵的紅點還在閃，像一顆不肯熄滅的報警燈。陳墨沒再看它，而是把整杯茶倒在地上，熱騰騰的枸杞水在石板上蜿蜒成一道暗紅色符文——正是“KLBACKUP24”的輪廓。
    地麵微微震了一下，紅光一閃而逝。
    監控信號斷了。
    他摸了摸耳上的藍牙耳機，係統界麵彈出：“【摸魚感知】恢複37%，正在重連怨力源。”
    “行，夠用了。”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並不存在的灰，“該去007秘境，看看誰在當人肉電池。”
    血魔BOSS給的權限像一張隱形工牌，讓他順利穿過三層偽裝成“績效考核區”的關卡。秘境深處，空氣裏飄著一股怪味——不是血腥，也不是魔氣，而是加班到淩晨三點的會議室那種混合了速溶咖啡、汗味和絕望的氣息。
    再往前，是一片被鐵鏈圍起來的廣場。
    中央高台上堆滿了碎裂的玉簡，拚成一個歪歪扭扭的“奮鬥”二字。台下，數百名修士排成方陣，脖頸上套著泛著青銅光澤的鎖鏈，正低頭搬運巨石。鎖鏈另一端連著半空中的青銅牌匾，上麵滾動著紅字：
    【今日剩餘奮鬥時長：18小時42分】
    【心魔考核倒計時：03:17:59】
    【自願簽署率：99.8%】
    陳墨眯眼看了會兒，掏出保溫杯喝了口空茶，嘀咕：“這哪是秘境，這是修真界富士康。”
    他啟動【摸魚結界】局部模式，偽裝成“合規冥想狀態”，緩緩靠近一名正在搬石頭的女修。她手腕上的鎖鏈刻著編號：0073691。
    “你們……***這個？”
    女修頭也不抬：“幹到飛升，或者幹死。”
    “那也算KPI？”
    “完不成要扣功德，扣夠一千點，魂魄自動轉入‘永續奮鬥池’。”
    陳墨：“……你們沒人反抗？”
    女修冷笑：“反抗？你試試摘下這鎖，心魔當場炸給你看。”
    他盯著那鎖鏈看了幾秒，忽然笑了：“我有個項目，叫‘修仙版淘寶’，你要入股嗎？”
    女修終於抬頭，眼神警惕：“賣什麽？”
    “賣你們脖子上的鎖。”
    “你瘋了？”
    “不瘋，是升級。”陳墨掏出藍牙耳機，調出一張設計圖，“改名叫‘智能渡劫手環’，內置【摸魚結界】微型發生器，表麵打卡，暗地午睡，還能遠程簽到——比你們現在這破鎖高級多了。”
    女修愣住：“你……真能改？”
    “我不是程序員出身。”陳墨眨眨眼，“但我前世寫過三年周報，專治各種形式主義。”
    當晚，秘境深處一間廢棄的“思想匯報室”裏，十幾名被選中的修士圍坐一圈。陳墨正用枸杞汁在地板上畫電路圖，一邊講解：“核心邏輯就一條——讓係統以為你們在奮鬥，實際上在摸魚。”
    “怎麽做到？”
    “簡單。”他舉起一塊從血魔BOSS那兒順來的怨力芯片，“咱們把‘奮鬥數據’做成直播回放，實時上傳，但內容是提前錄好的。”
    “比如？”
    “比如你搬石頭，錄一段搬五分鍾的視頻，循環播放二十遍，係統判定你幹了十六小時。”
    有人舉手：“那巡查呢？”
    “更簡單。”陳墨打開釘釘後台，調出一個偽裝界麵，“我把巡查記錄改成‘天道功德結算係統’，隻要我這個代理巡查使一點確認，全網認證。”
    又有人問：“鎖鏈能改嗎？”
    “當然。”他從袖中抽出一卷符紙，“明天上線第一款產品：《限量款渡劫輔助手環·支持掃碼簽到》。外觀不變，功能全換。買的人以為是辟邪法寶，其實是解放神識的鑰匙。”
    女修盯著他看了半晌：“你不怕被發現？”
    陳墨喝了口空杯，慢悠悠道：“怕？我可是被天道AI誤招進來的正式工，帶薪反卷，合理合法。”
    第二天正午，秘境內部網絡突然彈出一條推送：
    【爆款上新】
    《智能渡劫手環》限量發售！
    原價999功德點，現價0.01！
    僅限前十萬名奮鬥者！
    掃碼即戴，自動簽到，支持分期付款！
    配圖是一名修士戴著青銅鎖鏈，麵帶微笑打坐，背景寫著“我自願為三界繁榮奮鬥終身”。
    但放大看，修士眼角微微抽動，手指在背後比了個“救我”的手勢。
    商品詳情頁底部，一行小字緩緩滾動：
    “本產品最終解釋權歸坤靈AI所有。”
    訂單數開始瘋漲。
    一小時後，十萬份售罄。
    兩小時後，係統自動推送至所有被奴役修士的識海。
    三小時後，第一塊鎖鏈被悄悄拆下，換成“手環”模式，一名修士在搬運途中閉眼睡了過去——係統顯示：【正在深度冥想，提升心性修為】。
    陳墨站在秘境最高處的瞭望塔上，架起一座由九個充電寶和一根飛劍天線拚成的直播法陣。藍牙耳機接入釘釘，標題彈出：
    《我在007秘境當奴隸》
    觀看人數：0
    他按下開啟鍵，鏡頭對準自己，第一句話是：“各位同事，今天你自願加班了嗎？”
    畫麵切到廣場，數百名修士同時抬頭，鎖鏈叮當作響。
    彈幕瞬間炸開：
    “臥槽真是陳巡查使！”
    “快看那鎖！是淘寶同款！”
    “#修真界反內卷#給我衝！”
    “我宗長老剛買了三個，說要送給心魔當禮物。”
    直播進行到第十二分鍾，天空突然陰沉。
    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直撲直播陣法。
    陳墨早有準備，猛地將一塊綠豆糕拍在飛劍天線上。
    白芨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代碼要反著編。”
    信號不僅沒斷，反而增強三倍。
    直播畫質從模糊變4K，聲音清晰得能聽見修士們壓抑的呼吸。
    他轉身，麵對鏡頭，舉起手中那條青銅鎖鏈，聲音不大，卻傳遍三界：
    “我們不是電池，是打工人！”
    話音落下，所有戴著“手環”的修士同時抬手，打開個人直播。
    數百個畫麵同步上線，標題清一色：
    《我也在007秘境》
    《我也不想自願》
    《功德點不該用來買命》
    熱搜榜瞬間刷新。
    第一：#修真界反內卷#
    第二：#智能渡劫手環真能睡覺#
    第三：#陳墨是不是天道派來整頓職場的#
    天界，九重雲台。
    東方昊正坐在案前，麵前懸浮著一卷玉簡，自動播放著直播畫麵。他手指輕敲桌麵，麵前的甘特圖瘋狂跳動，顯示“輿情失控風險：97%”。
    他沉默片刻，抬手寫下一道公告。
    玉簡飛出，化作金光灑向三界。
    公告內容隻有一行字：
    “即日起，007秘境暫停運營，接受整改。”
    字體不是慣用的楷體，而是——微軟雅黑。
    陳墨看著空中緩緩消散的金文，摸了摸耳上的藍牙耳機。
    係統提示音響起：“檢測到天道文書異常格式，正在解析……”
    下一秒，耳機裏傳來一段極短的音頻，像是有人用摩斯密碼敲了三下。
    滴、滴、滴。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保溫杯突然震動。
    杯底最後一顆枸杞緩緩浮起，在熱氣中拚出兩個字：
    “快跑。”
    他剛伸手去拿杯蓋，塔下傳來鐵鏈崩斷的巨響。